话题忽然来了个一八百十度大转弯。萧如珩一时间没回过神来。
而谢长亭已将无极收了回去:“让他们先歇在此处。傀儡丝入脑,伤及心脉,须静养。”
“嗯,啊……”萧如珩下意识地答应着,身体也跟着谢长亭走动。
脑海中却不住地回荡:
什么爱?
什么恨?
什么玩意……作祟?
谢长亭刚才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什么啊??
“小门小派中散修居多,修为不算太高,何况平日里常聚在一起,极易为傀儡丝感染。”谢长亭继续道,“不可这样继续下去。若要根除这些傀儡丝,当务之急……”
“——便是找到那个躲在丝线背后的傀儡主。”
有人忽然接话道。
萧如珩一愣。
有人说话?
他下意识地朝地上那群人看去,可他们分明都闭着眼睛。紧接着,他猛然回过神来——声音是从他们背后传来的!
有生人闯入了仙盟禁地!
可他全然无知无觉!
就连他设在不见峰四周的诸多禁制,也全然没有被人突破过的迹象。对方就这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什么人!”萧如珩一下拔剑出鞘。
他一回身,剑意便要递出。然而下一刻,却又硬生生地住了手——
“哇!!”
扬灵脚下七歪八倒地,根本来不及站稳,顿时跪倒在萧如珩面前,不知怎的开始呕吐不止。
一旁地上还蔫了吧唧地歇着一只白鹤,晕得连脖子都抬不起来了。
除此之外……
萧如珩一点一点,把视线挪到一旁。
“我去!”
这一回他是真的原地跳了起来,吓得连向来不离身的佩剑都顺手扔了出去。
萧如珩目瞪口呆:“长亭,你说得对,我也大白天见着鬼了!怪不得禁制没有丝毫作用,我这禁制防人不防鬼啊!!”
刚稳稳当当落了地,准备去扶扬灵的时轶:“………………”
他瞥了一眼萧如珩。
萧如珩也瞥了一眼时轶。
萧如珩有些木然地张了张口:“不,不对劲。我怎么感觉这个是活的。”
谢长亭:“……”
他强忍住朝那边看过去的冲动,叫了一声:“扬灵?”
扬灵:“呕!!”
“……”
谢长亭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脚朝那边走去。他走得有些心不在焉,今日第二次又险些被萧如珩扔出去的剑绊着。
时轶将伸去扶扬灵的那只手又收了回来。
他的视线仿佛黏在了谢长亭身上,无论如何也挪不开。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要说话,却又顿住。然而对方向扬灵走来时,他犹豫一瞬,还是向后退开了。
扶起扬灵,谢长亭低声问:“怎么了?身上何处不舒服?”
扬灵摇了摇头:“我无事,仙君。只是……只是有些没回过神来。方才,方才我们还在京城中呢。可,可不知怎的,一眨眼间,就突然到这里了。我有些……眩晕……”
谢长亭愣了愣。京中去此地千里之遥,就算是他一人独行,也断不可能眨眼间便来去千里。
更不用说还带着同行的另外两个人。
一旁的萧如珩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他酝酿了半天,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得捂着胸口,一点一点挪着步子,去将自己方才扔掉的剑捡回来。
“没事便好。”谢长亭轻轻拍着扬灵肩背。
又是一阵沉默。
四周安静的只剩下萧宗主上下牙齿磕在一起的声音。
萧如珩喘了口气,颤抖着,勉强将佩剑握回手中。
“他的确没事。可我有事。”
像是再难忍耐这沉默,时轶终于又开了口。
他立在几步远的地方,目光落在谢长亭身上:“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我可比他难受多了。”
“当啷”一声。
萧如珩刚捡起来的佩剑又砸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萧宗主:今天不信邪,明天变男同
——
第68章 误红尘(六)
萧如珩深呼吸, 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惊涛骇浪。
他再度躬身,将地上的剑捡了回来,却没有收回剑鞘,而是慢慢地将剑举了起来。
“长亭, ”萧如珩终于出声道, “离他远一些。”
时轶一抬眼:“怎么?”
萧如珩的神情没有方才那么夸张了, 但显然仍在极力隐忍着什么。他稳稳持着剑,剑尖笔直地指向时轶,态度戒备。
“九重雷劫落下, 是我亲眼所见。”他道, “连见微真人都身受重伤,你早该灰飞烟灭才是。你当真是时轶?”
“还是说——实为他人假扮?”
时轶:“萧宗主, 不过是多使唤你做了点事, 倒也不必这般记仇。”
“……”
一对着他说话,就像本人了。
萧如珩仍坚持道:“好。那我问你答。”
“宗主请便。”
“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是在什么地方?”
时轶答得很快:“龙虎山,我救了你。”
萧如珩咬了咬牙。他继续道:“当时我正遭两人围攻,这两人都是谁?”
谢长亭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记得时轶曾帮过萧如珩一个忙,但不知道是救命的恩情。
时轶仍是想也没想便答了:“上善门的见微、旋尘两人。”
谢长亭:“……什么?”
时轶的目光又落回他身上。他向着谢长亭微微一笑:“当时见微还不是上善门主, 门主是他那位老师父, 没过几年便死了。旋尘也还没当上长老,只是门中普通弟子。这两人奉了命, 一路追杀了你三天三夜,不过是因为——”
“够了!”萧如珩猝然出声, 打断了时轶的话语。
时轶远远站着:“信了吗?”
萧如珩的手缓慢地垂了下来。他无力道:“还真是你。”
时轶大笑。
“萧宗主。”谢长亭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两人的对话转移了, “这是什么意思?见微真人当年追杀你?”
萧如珩看上去, 不知怎的, 似乎又有些尴尬。他咳了两声:“年少往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可这又哪里是“不提也罢”的问题。谢长亭逼问:“你早知道他有问题。”
“我早知道?”萧如珩一愣,“不不不,那件事和这个没关系。若我早知道他为人如何,我又怎会与他面上一派和气,他当年又怎会领着你来拜会我呢?”
“的确和他后来所作所为没有关系。”时轶忽然开口,话中似乎意有所指。
萧如珩脸色立时变了:“呃,长亭啊我一时半会和你说不清这个事。要不这样,我先缓缓,你们慢慢聊……扬灵!”
扬灵刚吐完一回,正歇着,被叫了名字,一愣:“啊?”
“不远千里回来,你肯定累了吧。”萧如珩大跨步上前,不由分说,一把拎住扬灵衣领,“瞧你这吐的,走走走,我去找谢神医给你看看。说起来昨日大半天都没看见他人,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还有你,你也过来!”
他念念叨叨地,又一把抓住时九的翅膀,抓鸡一样将她抓了起来:“我看你精神不佳,你也赶紧去找谢神医给你看看!”
时九立刻奋起反抗:“你放开我!”
谢长亭有些茫然地出声:“萧宗主……”
萧如珩就好像聋了一般,根本听不见他两人说话,一手一个,飞也似的从庭院中逃走了。
“喂,你干嘛啊死老头,快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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