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张青渐做参谋,起义变得异常顺利,在后来恢复、治理国家的过程中,张青渐更是起了不少作用。
这样会折损张青渐的修为,也会影响蒋韶的功德,兴许这个决定,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但看见百姓安居乐业,他俩都不约而同地将错就错了下去。
张青渐缓缓跪下身:“臣愿忠于陛下一生一世,忠心天地可鉴。”
蒋韶没有回话。
蒋韶静静地看着床帏,许久,他道:“传朕的旨意,将司天监的修士尽数遣散出去。此后司天监不许参与国事。”
皇宫的人皆是错愕抬头。
“皇上!”
蒋韶虽是到了油尽灯枯之际,但百年在位的威严仍在:“听不见吗?”
一旁服侍他的大公公立刻出去办这件事了。
“父皇!”太子不可思议地喊道。
蒋韶看了他一眼,缓缓闭上了眼睛。山火一事他是张青渐受了反噬后才知情的,毕竟对方一夜苍老,实在过于显眼。那会儿他才意识到为何不许修士入世。
这股力量,一旦为私欲所利用,实在可怕。
他可以保证自己不会害民,并不能保证日后的皇帝不会利欲熏心。同样地,他只能保证张青渐为国为民,却不能保证日后的国师都是如此。
蒋韶闭上眼睛休息了许久,他道:“朕有些乏了,你们都下去吧。太子,好生招待清霄派的各位仙师。”
沈扶玉等人率先礼貌告退。
草乌给皇宫的所有人都下了毒,眼下要解还需要些时间,正好云锦书和雪烟都需要平静平静,他们便暂时在皇宫歇了下来。
沈千水和祝君安陪着雪烟,沈扶玉看了她们一眼,便去安抚云锦书了。
本来想粘着沈扶玉的危楼:“……”
这群清霄派的,真烦人!
那留下来的凤凰、池程余和温沨予中,他一个也不想交流,于是独自一人在皇宫里溜达了起来。
看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到时候叫泊雪仿几个送给沈扶玉!
“尊上!”
他正想着泊雪呢,泊雪的声音就传来了。
危楼勾了勾唇:“你来的正好,看看这里有什么新奇东西,你记下来,仿几个送给沈仙君。”
泊雪:“……”
泊雪疲倦的面上露出几分生无可恋来:“是……”
他努力振作起来,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有精神气一些,他道:“尊上,您找我又有何事?要不然您还是回来魔域吧,魔域的事务真的太繁多了,属下实在不知道……”
“哦,你说这事,”危楼想起了什么,随口道,“香铃来这边做什么?她敢觊觎本尊的仙君,你去处理了香铃。”
泊雪不可置信地反问:“我?”
危楼应了一声。
泊雪苦哈哈道:“尊上,您不要再为难属下了。香铃可是魔将啊,属下只是一个魔相……”
魔界四将五相说着好听,但和他们人类皇宫的将军丞相可不一样。魔将的实力是远高于魔相的。
“你现在是魔尊。”危楼纠正他。
泊雪:“……”这魔尊也不是他想当的啊!赶鸭子上架也就算了,还要鸭子去杀死老虎,天理何在啊!
“尊上,”泊雪欲哭无泪,“您还是回来吧,属下真的担不起这个魔尊之位……香铃魔将许是看了红线魔将写的话本,才对沈仙君感兴趣的,并非是觊觎沈仙君呢。”
“什么话本?”危楼脚步一顿,看向泊雪。
泊雪一顿,踟蹰道:“就……沈仙君的后院……”
危楼:“……”
他眯了眯眼睛,身上的气压越来越危险起来。
泊雪倏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想着溜之大吉:“属下魔域还有些事务没有处理……”
危楼打断了他的话,吩咐道:“你,把红线也给本尊处理了,再烧了他的话本,以儆效尤,以后魔域不许再写、再看这种东西!”
泊雪两眼一黑:“尊上!”这是他能干成的活吗?他干成了他也别想活了!
泊雪说得嘴皮子都要冒火了,孜孜不倦地在危楼耳边说着话,试图让危楼收回成命,危楼一个字也不听,左顾右盼地找着什么。
两个人转眼间进了一间佛堂般的地方。
里面供奉着三清等人的金身。
“这……”泊雪一愣,下意识看向了危楼,“尊上……”
危楼一个恍惚,缓缓走了进去。
屋里充溢着独属于香火的好闻又刺鼻的香味,烟气缭绕,光线朦胧,金身上的表情十分慈祥。
他从一旁抽出了几根香,十分规矩地插到香炉上。
“哎你!”一旁的道童认出他是魔族,正欲提醒他如何上香,却见对方上香的姿势和规矩都十分标准,一时哑然。
“本尊求过很多神佛,”危楼看着面前的金身,恍惚间,竟有些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很多很多……但是他们都没有应本尊。”
他喃喃自语着,道童倏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边,沈扶玉方安抚好了云锦书,便看见泊雪仓皇地跑了过来:“沈仙君!”
“尊上失控了!”
第062章 声声慢·八
沈扶玉一愣,当即和泊雪赶去了那边。
尚未入门,沈扶玉就感受到了那股冲天的魔气。危楼的魔气虽弱,但胜在太纯粹,不敢想象,他若是没有散去九成九的魔气,会是多恐怖。
沈扶玉抽出清月剑,一跃进了佛堂里面。
里面的小道童仓惶地逃窜着,危楼双目赤红,拿着不知何处得来的剑,无差别地攻击着所有人。
眼见着他就要刺到一旁的小道童——
“危楼!”沈扶玉心下一惊,喝了一声,清月剑脱手而去,挡住了这一剑。
清月剑剑光微闪。
危楼似乎是愣了一下,面上露出几分不安与慌乱来,眼中红光时有时无,愈发癫狂。他似乎很痛苦,按着自己的脑袋,大喊了一声。
他歇斯底里道:“滚!不许说!还回来……把他还给我!”
他眼中红得几近滴血,猛地握紧了剑,继续朝四周挥剑砍伐。
“危楼!”沈扶玉一把把小道童拉开,召回清月剑,挡住危楼的这一下。
危楼被清月剑的剑息震开,头疼得更厉害了,目光落在了沈扶玉的身上,似乎是辨别他是谁。魔气四溢,危楼握着剑的手都在抖。
“仙君?你跟他们别走,别离开我……”危楼喃喃道。
沈扶玉没听清他的呢喃,他眸光微沉,无论如何,他得先靠近危楼,再用心尖血唤醒。
“沈仙君,”泊雪不知何时赶来了沈扶玉的身边,给他道,“尊上失控了,您……”
他话没说完,危楼已经提剑直指了过来:“不许带走他!”
沈扶玉一掌推开泊雪,对上危楼,提剑格挡。
可是危楼却在千钧一发之际,握着手里的剑转了一个大弯,锋利的剑刃破开他自己的胸膛,危楼趔趄了一下,口中溢出鲜血。
事发突然,沈扶玉愣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被一剑贯穿胸膛的危楼。
“本、本尊……”危楼眼眶流出了眼泪,那把剑从他的胸膛进去,穿过心脏,刺出了后背,以至于他的开口便是鲜血,说出口的话语都随着呼吸起伏着,“竟不知……这一剑,居然这般疼。”
失血过多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他趔趄了一下,跪倒在地。却执拗地看着沈扶玉,因为失控,他的眼神显得愈发痴迷。眼泪一颗一颗地砸在溅满了鲜血的衣襟上。
沈扶玉打了个激灵,彻底回过神了,他猛地上前,还未扶住危楼,危楼便牢牢攥紧了他伸过来的手。
危楼的神情似哭似笑,用力地攥着沈扶玉的手,他的呼吸倏地急促起来,嘴里止不住道:“仙君、仙君,我认出你了……我认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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