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是他的肺腑之言,是放下架子、面子之后最真实平和的话。他希望方邵扬能够明白,再度得到又再度失去,等待他的将会是扒皮抽筋的痛苦,他玩不起。
“如果你只是想要一个家人,我愿意当这个人。你需要的时候我可以帮你,可以以家人的身份毫无保留地支持你。可是如果你说要再跟我在一起试试,抱歉邵扬,我真的做不到。”
贺峤的声音越说越轻,到最后就像是自言自语。方邵扬红着眼,头低下去,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半晌无言。
贺峤起身去把窗户通通打开换气,又把刚才争吵中碰倒的那些东西归置清楚,然后走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再回到房间,方邵扬已经躺下了,头朝窗外,背朝门口,床头柜上多了一盒烟、一个打火机。
贺峤以为他睡了,做了个深呼吸,决定离开。手刚碰到床头的睡眠灯开关,忽然听到干哑的嗓音:“你对我没信心。”
贺峤顿住手。
柔和的灯光洒在方邵扬的短发间,让他看起来少了平时的那层凶悍。他后背两块肩胛骨突兀地耸着,背肌中央有一道流畅的线条,想必是在攥拳头。
“你不信任我对你的感情,所以才会犹豫。”
“方邵扬......”
“不用解释,我明白。”他的背更驼了,“你觉得我还没定性,也许今天爱你明天就爱别人了,玩腻了就会把你一脚踢开。”
贺峤语塞。
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方邵扬把头埋进枕头里,咬紧牙关,声音嘶哑:“其实你不知道,我这辈子就爱过你一个人。”
贺峤怔在原地。
“我犯过错,我认。可我已经在改了,我可以尽一切努力补偿你,为什么你要因为没发生的事定我的罪?”他哽咽了一下,“还是说这些是你拒绝我的借口,你就是爱上他了,不愿意跟他分开。”
“不是的。”这三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
当然不是的。
“跟他没关系,完全是我们俩之间的事,是我自己没有想清楚。”
他声音极轻,像浮在空中的一缕烟,可方邵扬还是听到了。方邵扬脖子动了动:“我可以等。”
不管是一天、一年还是十年,他可以等。
贺峤鼻根发酸,低头用一张纸巾慢慢擦拭指缝的水:“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你能留下来陪我一晚吗?”背影格外落寞固执。
“明天还要上班。”
方邵扬不说话了,翻身紧紧捂着肩膀,身体颤抖着蜷缩在一起。贺峤根本就走不动,脚像是长在地板上的。
时间静默地淌过,病房里呼吸很低。
“我——”
“你能过来抱抱我吗?”
贺峤刚想说自己走了,没来得及出口的话就被沉闷的嗓音给堵了回去。方邵扬说:“就抱一会儿,我肩膀疼。”
贺峤不由自主地走过去,一个小小的俯身动作就让方邵扬抓住了机会,霍地将他拉进怀里,虾米一样从背后紧紧抱住他。
“方邵扬你规矩一点,你放开我。”贺峤反应过来就开始挣扎,可颈后的皮肤被他下巴上的胡子反复扎蹭,腰也被他顶着,手脚一点劲也使不上。
方邵扬受伤的肩死死揽紧,无论他怎么犟都半点不松,“我就抱一会儿,让我抱一会儿行吗?”说完还把贺峤的嘴也捂上,虎口摁进去,夹在他上下牙齿之间,“你生气就咬我吧,多疼我都能忍。”
贺峤真的重重咬下去,他真的就一声不吭地扛着,身体越抱越紧。时间长了贺峤后背出了满满一层汗,虚脱一样歇在他怀里,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想不出有效的办法来对付他。
方邵扬见他不动了,从后面抿了下他的耳垂,喉结缓慢地滚动,嗓音里多了种破釜沉舟的意味:“他对你多好我都能做到,他给你什么我也能给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我想证明给你看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贺峤撇开头哑声质问:“你哪变了,真的变了会把我摁在这儿不让我走?”
“可我就是放不下你啊!”方邵扬把头绝望地埋下去,嘴唇贴着他的后颈说话,“你怎么生气都行,但让我放手我就是做不到,有时候我甚至都想把你关起来......”
“你多大了,能不能讲点道理?”
“我不跟你讲道理。”下一秒贺峤就被一把拖进被子里,“我跟你讲力气。”
隔着裤子,后腰被重重咬了一口,酥麻的感觉自尾椎传遍全身,强烈的被征服感伴随着羞耻感袭来。贺峤被方邵扬趴着按在床上,手背也被紧紧压得打开,十指交叉扣紧。
挣扎中肢体激烈纠缠。
“我只想抱抱你。”方邵扬哑着嗓子,“但是你再这样乱动我就真的忍不住了。”
贺峤即刻静止。
热得发昏,被子被扔到地板上。墙上一道黑影压着身下的人,沉得像是泰山压顶,嘴唇贴着濡湿的发根急促地喘息。贺峤看不见后面方邵扬的动作,只能靠身体、靠肌肤去感受,浑身烤火一样烧起来。
今晚他穿的还是上班那套西服,衬衫扎在西裤里。方邵扬把衬衫下摆粗鲁地扯出来,手顺着冰凉的料子摸进去,其间一点阻碍也没有。他下意识缩紧身体,一开口声音干涩得自己都陌生:“方邵扬你别太过分……”
“这也算过分吗?”
以前多过分的事都有过。
方邵扬将他双手反剪,用力嗅他颈间和发间的香气,闻够了才把嘴唇贴到他后背的肩胛骨上,沿着凸起的骨型啃咬画圈,很快就将衬衫啃湿了一大片。咬到腰窝处方邵扬觉得不过瘾,又把衬衫从他肩头褪到腰际,重新顺着腰窝往上咬。
贺峤觉得既麻又疼,右手一直努力地往后够,试图阻止这种处在失控边缘的行为:“停一下,你把我咬疼了。”
光洁的后背被咬得遍布牙印,深深浅浅的坑,白皙的皮肤上到处是红晕,比起直白的裸露更有种打破禁欲的感觉。方邵扬趴下去贴着他,全身的血液一股脑往下涌,咬肌都忍得打战。
皎洁的月光终于恢复其本来面貌,淡淡地洒在窗子附近,羞于将隐忍的爱意说破。
贺峤咬紧下唇:“够了,停下来。”
“再给我几分钟,马上就好。”方邵扬停止咬他,转而把手埋在下面拧他,一边拧一边嘶哑地喃喃,“疼吗,疼不疼,疼就咬我这只胳膊。”
贺峤被他拧得腿根打颤,猜想自己的大腿一定已经青了,双手把床单揪得抹布一样:“混蛋你……”
“你骂吧,我不在乎。”牙齿咬住坚实又有弹性的后背,“我只想让他知道你是我的,识相的就滚远点。”
方邵扬强迫不了贺峤,就在他身上强行留下无数印子,好让其他脱下他衣服的人知道他是别人的。无异于强盗行径。
贺峤一个字也说不出。
越拧方邵扬越激动难抑,额前青筯突突直跳,呼吸幅度也越来越大,直把他挤压得喘不过气。贺峤汗流浃背,整个人湿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的牙齿印跟其他难以启齿的印子不计其数。
纠缠中夜越来越深,方邵扬还在继续,恨不得给他每寸皮肤都烙上烙印。疼是疼,然而贺峤骗不了自己,从内心深处他不仅不讨厌这种行为,反而在这种浓烈的占有欲中昏了头,愿意被留下难以消除的印记。
就在快要迷失自我时,方邵扬浑浊提问:“贺峤你讨厌我吗?”
贺峤一边喘,一边摇了摇头。
“那你爱我吗?”
贺峤静了一瞬。
方邵扬蓦地鼻酸,压着他的腰低声说:“我特别爱你。”
短短五个字一锤定音。那道紧紧盯着他的视线向来狠厉乖张,此刻却有种绝望又温柔的感觉。
无边的寂静中,贺峤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手腕却被他拉下来握紧。
“你懂得什么是爱吗?”贺峤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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