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模糊地嗯了一声,还没来得及睁眼,就被人一个纵身牢牢压住,“累死我了……”
霎时疼得清醒。
压在他身上的人也总算察觉不对,愣了两秒后唰一下弹起来:“什么东西?!”
啪哒!
顶灯亮起。
晃眼的灯光刺得贺峤双眼紧闭,再睁开时看见床边站着个正在摘耳机的年轻男人,满脸惊愕之色地看着自己。
“你谁啊,怎么会在我房间?”
刚才那一下压到胃了,他难受得想吐,直到撑着床坐起来,胃里还在阵阵反酸。见眼前的男生二十出头年纪,蓝帽衫卡其裤子,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
怎么也想不到方邵扬会半夜回来,明明不想面对,偏偏就要面对。贺峤微蜷着背,心里一阵烦闷。
“说话啊,你到底是谁,怎么会躺在我床上,不说我叫人了,你——”
“大呼小叫什么。”他语气极为冷淡,“我是贺峤。”
“你是贺……”
还没重复完,方邵扬就想起来了。贺峤,就是两个多月前跟他领证的那一位,虽然素未谋面,但却是他名义上的老婆。
房间里顿时陷入一阵静默。
这种情况下的相见真让人措手不及。
方邵扬站在床前,上一秒挠挠头发下一秒动动脚,直到看见床上的人干呕了两下才走过去,“那个,你没事吧。”
这是第一次见真人。
以前爸爸发过照片,是贺峤出席商业活动的新闻照。西服加眼镜,板正的背,高挑的个子,给人一种居高临下、很难接近的感觉。
眼前的贺峤却衣衫不整,发丝微垂,还带着微微的病容。
他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直到对方不悦地蹙起眉才开口道歉:“不要紧吧,我弄疼你了?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回来了……”
听到他用“回来了”这种字眼,贺峤咬了下唇,表情有微不可察的不适。
怕就此树立一个家暴的形象,方邵扬又用手轻拍他的背,试着去替他顺气。
贺峤拂开他的胳膊。
方邵扬拿不准他是不舒服还是生气,起身倒了杯温水,一路送到唇边:“喝点吧,喝点能好受点。”
“你能不能先去洗个手。”
他低头一看,搭过帐篷的五指还沾着泥,脸瞬间胀得微红。
洗完手回来,贺峤似乎缓过来一些,睡袍也重新打整过,细白的颈全藏起来了,灯光下只剩柔软的发顶。
见牛仔外套被嫌恶地丢在一旁,方邵扬捡起来搭在沙发上,重新倒了杯水送过去。贺峤头也不抬地接过,嘴唇贴上杯沿,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啜,杯口留下淡淡的印迹。
贺峤对他跟对佣人的态度是一样的,不说谢谢也不正眼看他。方邵扬虽然年轻,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心底空空的。
“之前听说你在国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没话找话,想缓解气氛。
“昨天。”
“回来见见父母?”
贺峤敷衍地嗯了声。
“我刚才突然出现,吓了你一大跳吧,其实我也吓了一大跳。”
“是么。”
“是啊,大半夜有个不认识的人躺在自己床上,换了谁都会吓一跳吧。也就我胆子大,不然早就把家里的人全喊醒了。”他眯着眼笑了下,“下次你回来提前告诉我吧,我去接你,毕竟我是你的——”
“很晚了,”贺峤打断,“有什么话能不能明天再说。”
方邵扬愣了一愣,眼中的亮光熄灭:“喔好。不好意思啊,我话比较多,因为平常在家没人跟我说话,所以……”
贺峤心里更加烦躁,索性掀开被子起身:“算了,我去客房睡。”
“别别!”
方邵扬这人虽然年轻又浑,思想却很传统,觉得男人就该倾其所有照顾家眷。哪怕婚姻有名无实,他内心也认定贺峤是他老婆。
“你睡这里吧,这张床比客房的舒服。我去睡客房。”
说完笨拙地把人推回床上躺好,又替他盖好被子,“空调遥控器在床头柜第一格,你要是冷就自己开。新风机也有,但是我还不太会用。”
贺峤眉间又多了一层不耐。
方邵扬站起来:“我洗个澡马上就走,你先睡吧,明早我来喊你吃早饭。”
终于有人跟他一起那些好吃的了,他不用再一个人把食物拿回房间。
静默了一会儿后,他去把灯关了,摸黑窸窸窣窣地脱衣服。刚脱到一半,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黑暗里亮起莹莹的光。
他下意识以为是自己的,走过去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贺峤的。
虽然没有偷窥的意思,但短信内容想看不到也难。
“回国了怎么不第一时间通知我,我的老二都快想死你了。”
第3章 我抱得动你的
方邵扬自问是个胸襟宽广的人,很少冲谁大发雷霆。但眼下这情况,郁闷的感觉还是直冲脑门。
“有短信。”把手机递过去之前,他又暼了一眼,发的人叫刘晟。
贺峤已经裹着寝被闭眼休息了,侧脸很倦怠:“放那儿吧,我明早看。”
“你还是看看吧,好像找你找得挺急的。”邵扬赌着气说。
贺峤眼眸微动,霍地睁开:“你翻我手机?”
“我没有。”递手机的手变得有些僵硬,“我以为是我的手机,一拿它就亮了,不是故意要看的。”
“我的东西你少碰。”抽手机的动作太迅速。贺峤低头看了一眼后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平静无波,“好了你出去吧。”
该被质问的明明是他,他却仍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不将面前的人放在眼里。方邵扬心底深处郁郁的不舒服,站在床边呆了一会儿,问:“你不打算解释吗?”
“解释什么。”
“你不怕我误会?”
文字内容赤裸下流,分明就是另一个男人在对他求爱,但贺峤却一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
“本来就不是误会,怎么解释。”
“所以你们真的——”
“行了。”他像孔雀竖起了颈间的羽毛,防备又嘲弄地说,“真把自己当成我什么人了是不是。”
这语气太强硬了,完全是当敌人在对待。
邵扬一时卡壳:“你别激动,我不是要质问你,我就是、我就是……”
就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其实他知道自己没有生气的资格,结婚本来就是假的,但他还是莫名有点在意贺峤。像现在这种情况,哪怕贺峤随便跟他扯个谎,他心里也会觉得舒服很多。
这种心态邵扬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仿佛在这个空空荡荡的大房子里住久了,难得来一个跟自己有亲密关系的人,心里克制不住的激动和高兴。但刚才贺峤的一系列反应,又像一盆冰水把他从里到外浇了个彻底。
“别就是了。”贺峤耐心全无,揉了揉额,“我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但我希望你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你我的婚姻关系说白了,是假的,暂时的,等方伯父健康状况好转就会解除。不管这个过程是一年还是两年,我都不希望跟你有任何牵扯,否则到时候分也分得不干净,听清楚了么?”
窗帘没拉严,黯淡的月光照出一道楚河汉界。
方邵扬从床边看着他,总觉得好不容易聚焦的一点热气又全散了,屋子里还是很冷的。邵扬脸色白了一点,过了好一会儿,不甘心地追问:“起码你以后会住在这里吧?”
可能这种想法比较自私,但邵扬偶尔会想,其实贺峤跟他一样本不属于这里,他们两个人一起住或多或少能互相取暖。
对着他希冀的眼神,贺峤嘴唇掀了掀:“不会。”
这下邵扬终于知道,自己有多自作多情了。他慢慢动了动下巴:“明白了。”
“明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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