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什么是喜欢?
喜欢是非他不可,多少人站在一起也只认定他,什么男人女人,二十岁三十岁,那些条条框框通通不作数。
喜欢是处处为他着想,他的家人就是自己的家人,他想要什么闯破头也要去争、攀天梯也要去夺,不管逆境顺境永远跟他站在同一立场。
这是喜欢,这是贺峤给过方邵扬,却被他踩在脚下践踏的喜欢。
越想,贺峤越像是身在冰冷的湖水中,将要溺亡的窒息感跟刺骨的寒意同时袭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痛的。可他厌恶这样的自己,厌恶这个全身弱点的自己,更厌恶这个喜欢方邵扬的自己。
下一刻他崩溃地扫掉桌面上所有东西,玻璃杯顷刻间劈里啪啦摔碎,几沓文件纸散落满地。
方邵扬只愣了一秒就冲过去抱开他,唯恐那些玻璃碎片伤到他的脚。贺峤在他怀里痛哭挣扎,脊椎支撑不住虚脱的身体,抬手想去打他,四肢却脱力地向地上垂。
太疼了,心脏就像被一双手陡然向两边撕扯,五官都疼得近乎扭曲。贺峤用最后一点力气揪着胸口急促地呼吸,黑暗里纠缠的脚步踩着玻璃,跟极度压抑的呼吸声缠在一起,尖锐中带着一种绝望,光是听着就让人肝肠寸断。
“邵扬……我……”
听见自己的名字方邵扬赶紧低下头,集中所有注意力去分辨他说的每一个字,结果却听见他气若游丝的声音:“我好疼啊……”
可以送我一些海星吗?
第34章 我不离婚!
门外雪婷她们早远远地走开了,只剩周培元一个人还在外守着。
办公区不让抽烟,不过今天他破了这个例。听见里面传来砸碎东西的声音,他把烟一掐,冲进去直接给了方邵扬一拳:“滚。”
“还撑得住吗?”
贺峤缓慢地点了点头:“没事,就是胃有点不舒服。”
方邵扬从地上爬起来,玻璃渣把掌心划出血了也只是偏头轻微嘶了一声,然后就又要过去扶贺峤:“峤哥你胃疼?我带你去医院吧我开车来的。”
“你小子少在这儿惺惺作态,但凡你有点良心他会搞成这样?”
“培元。”贺峤背过脸,“送我回自己家。”
“好。”
“峤哥——”
“说了让你滚。”周培元一肘把他挡开,满脸写着对他失望透顶,“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说完就搀扶着贺峤快步离开。
方邵扬一直追到电梯口,死死扳着电梯的门不让它合上:“峤哥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还有好多事没跟你说,其实瑞士那次——峤哥、峤哥!你别就这样判我死刑行吗?”
关门的按扭被周培元按得都快烂了,贺峤侧目看向角落,直到门彻底合紧才把头转回来,看着门缝上的血迹出了很久的神。
方邵扬留在原地,绝望地看着眼前倒映出的自己,直到接到章维的电话才终于下楼。
“邵扬你在哪?药的事被贺峤和刘晟发现了。”
“我知道。”他在西裤上蹭掉手上的血,“我已经跟峤哥见过面了,周培元打电话叫我来的。”
“对不起邵扬,都怪我不够谨慎。”
“怪谁也怪不到你头上,是我咎由自取。你怎么样,刘晟有没有为难你。”
章维被他问得语塞。
方邵扬听出不对,逼问半天才知道他受伤进医院了。赶到病房门口,刘晟隔老远就用看杀父仇人的眼神看着他。
“章维怎么样了,谁打的他,是不是你?”
“关你什么事!”
两人没说上几句话就要动手,里面却传出章维的声音:“邵扬?”
方邵扬强行推开门走进去,只见章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手背上也扎着针。他拎起刘晟的衣领高声质问:“畜生,你凭什么打他?!”
“我跟他的事你管得着吗?他是我的人,我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打坏了我也赔得起!”
“刘晟,你出去。”章维神色变得极其难堪。
“想跟他独处?你想得美。”刘晟咬牙切齿,“我告诉你章维,有我在一天你趁早死了那条心!”
“你出去!”
刘晟无动于衷,章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挣扎着就要拔掉针头下床:“你不走是吧,好,你不走我走,我死在外面也不要你管。”
方邵扬正想过去扶,刘晟却紧张万分地抢在他前面,脸上气得五官扭曲,态度却立马缓和下来:“赶紧给老子躺回去!”
“你出不出去?”
“出去就出去!”刘晟走到方邵扬面前厉声警告他,“就给你们五分钟,五分钟一到赶紧给我滚。”还把门摔得震天响,上面的玻璃都差点给震下来。
他一走,方邵扬皱紧眉,疑虑地盯着章维:“你们……”
章维别开脸,缓慢地摇了摇头,眼眶忽然湿了:“别问了。”
“好。”
两人沉默地坐着,气氛诡异得出奇。
“你跟贺总怎么样?”章维问。
“还能怎么样,他都恨死我了。”
“如果他不原谅你你怎么办?”
“不可能。”方邵扬特别坚决地看着章维,“他一天不原谅我我就等一天,一年不原谅我我就等一年,大不了我从头开始追他,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原谅我的。”
章维被他的眼神刺得静了一瞬,半晌方才开口:“你真的爱上他了。”
“也许吧。”他摸摸鼻子,伸手替章维掖了掖被角,看似关怀实则是那种难为情,“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就是特别想见到他,哪天没见到他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在我身边的时候老忍不住想摸摸他逗逗他……算了算了不说了,听着怪肉麻的。”
他们俩认识四年了,一直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这还是章维第一次见他这样。
大一的时候方邵扬替章维出头,修理那些嘲笑他外地口音的人。大二两人穷得掉裤子,试过一天两顿泡面,窝在宿舍里分一根火腿肠。大三方邵扬开始在外打工兼职,赚了钱就请章维下馆子,替章铭垫付学费和生活费。
想起自己被拖回公寓的时候,刘晟揪着他的头发说:“章维,我从来没对一个人这么有耐心过。你弟弟去读书我找人照顾他,你说你接受不了跟男的我就一直忍着不碰你,你那个房子又小又破我也一宿一宿地住,我他妈喜欢你喜欢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结果你告诉我你喜欢的是方邵扬?我告诉你章维,你谁都可以喜欢,就是不能喜欢他!”
当时章维笑了。
刘晟问:“你疯了?笑什么?”
“我笑你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你要是觉得我喜欢邵扬,那好,我就是喜欢邵扬。”
“少他妈用这种高高在上的口气跟我说话,你们俩不就是两只脏兮兮的老鼠,缩在穷人堆里抱团取暖。”
那一刻章维其实觉得,起码刘晟的最后一句话说得没有错。他跟邵扬的确是抱团取暖,四年就是那么过来的,这种感情跟喜欢无关,但比喜欢还要更坚固一些。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对方邵扬挤出一个涩然的笑容:“下午刘晟把我逼急了,我在贺总面前态度也不大好,等你们和好了记得帮我跟他解释解释。”
邵扬说:“你安心养伤,我的事以后都不要管了。还有刘晟,你自己小心。”
“放心吧,我有分寸。”他笑了笑。
人一走刘晟就进来审视地睃遍他全身,好像唯恐方邵扬把他什么地方摸了碰了,可伤害他的明明就是刘晟自己。
章维别开脸,伸手把柜子上的手机扔了过去:“你不是想拿我手机吗?拿走吧,我不要了。以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把我关起来就关起来,只要不动我弟弟,什么事我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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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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