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他接起来。
“峤哥,我晚上不回去吃饭了。”
墙上的挂钟指向八点半。
“有事?”
“有,一大堆事。”方邵扬那边背景很安静,只有他一个人在噼里啪啦敲键盘,“我一来,人家难题都给我准备好了,就等我知难而退自动放弃呢。这个老孙头,算盘打得真精!”
贺峤淡淡一笑:“给你出什么难题了?”
“他让我在一个月之内弄明白荣信在印度市场失败的原因,还要做一份图文并茂的报告给他,还要在月报会上做陈述!”
一个月,对新人来说的确太难了。
“需要我帮忙么?”
“暂时不用,你忙你的吧峤哥,我自己应该能搞定。”踌躇满志又自信十足的口吻,“不聊了我来不及了,好多过去的资料要临时恶补,要是太晚你就先睡,记得给悟空喂点吃的。”
接着便挂了。
把手机拿开以后贺峤重新去看文件,静静读了一会儿,始终无法集中精神。
忘了问邵扬有没有吃东西。
“汪!”
低头一看,悟空扒着他的腿可怜巴巴的。
弯腰把悟空抱到肩头,起身给它加满吃的,换了水,他盯着它将盘子舔得一干二净。
“想不想出去走走?”
悟空兴奋地摇起尾巴。
今晚佣人本来要牵它出去溜的,是他说不用。他想等方邵扬回来以后,两人吃过饭再一起出去走走,正好也让悟空撒会儿欢。
七月的夜风温热,路灯照出颀长的身影。一人一狗走在安静的砖石路上,悟空往前冲一段又回头绕着他打转,像是要确保他还在,没有抛弃自己。
走累了,贺峤停下来坐到长凳上,悟空趴在他身边张着嘴哈气。
第一次养狗难免娇惯,他从袋子里取出一小截零食骨头,想教悟空握手,悟空做不来也还是吃上了骨头。
咀嚼声听着很安逸。
贺峤内心不平,低声问:“怎么邵扬要握手你就肯,我对你不好吗?”
吃人家的嘴短,骨头都没咽下去的悟空自知理亏,把毛茸茸的脸在他手上蹭了蹭,呵得他掌心微痒。
“好吧。”他接受歉意,“邵扬的确比较可爱。”
这晚他们在外面坐了很久,也等了很久。
贺峤有种预感,以后要等的日子还很多。不过没关系,他是个有耐心的人。
跟前男友分手的时候他就说过,自己可以等,只要他给他一个明确的期限,可惜对方觉得没这个必要。后来没多久对方就结婚了,还给他发过请柬,从那时起他不再等。
现在他又开始等了,只有他自己知道。
翌日清早到鹤鸣,雪婷抱着一大叠文件进办公室:“贺总,这些是邵扬留下的东西,您看看要怎么处理。”
“放下吧。”
重要的资料邵扬应该都自行销毁了,留下的全是无关紧要的,不过贺峤从中找到了他进公司时填的资料表。
蓝底证件照格外青涩,领带歪了都不知道。特长那栏,其他人都是什么计算机二级、小语种,就他是打篮球、修电脑,亏他好意思写。
带着笑意的视线上移,忽然在左上角生日栏看到一行数字。
八月六号……
邵扬快过生日了。
十几公里外的一间小出租屋里,弟弟章铭在晾衣服的时候发现一件眼生的短袖,拎着去找哥哥章维,指了指衣服,画了个问号。
“这件啊,这件是你邵扬哥的。”
一听到这个名字,章铭马上笑了。
“呃呃、呃、唔——!”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双手快速比出一句“过几天是邵扬哥的生日”,又指了指哥哥和自己。
“哥没忘。”章维摸了摸他的头,“不过你邵扬哥跟以前不同了,咱们买的东西他未必用得上,还是像以前一样给他做个蛋糕吧。”
第17章 记得帮我买药
黄昏日落,云霞漫布。
贺峤站在大楼拐角抽烟,周围烟民三三两两,有的聚在垃圾桶边有的靠着墙。
“欸,你们一般给媳妇儿买什么生日礼物,口红?包包?”
“都买过。”
“反响如何?”
“必须喜欢,我可是咨询过她闺蜜的。”
几个大男人边吞云吐雾边聊老婆,齐心协力给其中一位支招。
生日礼物……
沉默听完他们的话,贺峤心里仍然没有决断,回办公室以后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养神。
“想什么呢!”肩膀被猛地一拍,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周培元,丝毫没有被吓到。
“都happy friday了你还板着脸,周末有什么安排?”
“没安排。”
“没安排?”周培元啧啧调侃,“不带你们家小朋友出去转转?”
提到这个,贺峤单手撑着额:“他比我这个总经理还忙。”
最近一周方邵扬早上八点出门,深夜才会归家,同在一个屋檐下的两人竟然经常见不着面。
“喔……我说怎么有人魂不守舍呢,原来是空闺寂寞啊。”
对于他这副取笑挖苦的腔调,贺峤如今已经完全免疫,可以做到不予理会。
下午咨询过的西服店打来电话:“贺先生,给您做鞋的那位师傅放年假了,两周之后才会回来,而且制作周期最短也要一个月,实在快不了。”
“知道了,谢谢。”
周培元凑在旁边:“你又要买鞋?”
“不关你的事。”
“喔我知道了,你是想买来送给邵扬吧。”
贺峤抬眸,周培元笑:“下周五是他生日,你在烦恼送什么礼物给他。”
“你怎么知道。”
“也不看看我是干嘛的。”他叩叩桌子,“作为你的特助,每个对你至关重要的人我都需要去了解。”
至关重要。
听到这个词,贺峤微微侧开眼:“你有什么好想法,周特助。”
“算你问对人了。其实送礼物无非两种套路:送对方喜欢的,或者送对方需要的。邵扬喜欢机械键盘高端显卡之类的,你要送也行,就是太普通了不够特别。至于需要的,他现在什么都不缺,这才难办。”
贺峤淡声:“要那么特别做什么。”
“还装。”周培元暼着他,“你要是真觉得送什么都可以,至于愁成这样?”
“那你说送什么。”
“不如送签字笔。寓意好,他也用得上。”
当晚两人没有加班,转去奢侈品店挑了支价值不菲的签字笔,沉稳庄重的黑色笔杆,铂金笔夹,纯金笔尖。
“帮我包装一下。”
店员连声应好,又引贺峤亲自挑选包装纸,并且问:“盒子里面需要放卡片吗?”
“不用了。”他怕麻烦。
“总要写句生日快乐吧。”周培元插嘴,“都已经花了这么多心思,还吝啬这几个字?”
店员笑了笑,不等他们吩咐,直接从柜里取出几张卡片来。书签一样细长的尺寸,淡杏色的底纹,雅致的树浆气味。
“上面的字可以由您亲自来写,也可以由我们代劳。”
“我来吧。”贺峤说。
一支笔恭恭敬敬地递来,沉默了片刻他才落墨。候在旁边的周培元眼一抬,见他在卡片上写下两行极端正的小楷:
愿世事永遂你心。
生日快乐,邵扬。
—
一周时间晃眼即过。
最近方邵扬加班加到六亲不认,周末连轴转不算,平常也要在公司待到十一点。周五是他生日,这事还是中午章维提醒他才想起来。
“今晚你跟他有约吗?”章维问。
“没有。”方邵扬咬了口面包,低头在密密麻麻的英文单词表上画红圈,“他根本不知道我生日。”
上一篇:过海
下一篇:影帝的隐婚男妻甜炸了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