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点头,对自己的酒量还是有信心。
但众人似乎不罢休,留了两个酒精过敏的,剩下八个人瓜分四斤酒,一人半斤,许愿和原曜恰好同一瓶。
半斤52度的高度白酒不算多,喝下去许愿能走直线回家,但白条招手又要了十瓶歪嘴,二两一瓶。
这么算下来,一人得喝个七两。
“救命啊,”许愿挪凳子,往原曜那边靠了靠,“一斤我肯定直接断片儿了!”
“没事,喝不下就不喝了,让原曜替你喝,”白条拿湿纸巾擦汗,转头对他笑,酒杯中透明液体自带一股浓郁香甜,“就疯这么一次了!咱敞开喝!”
“原曜很能喝?”许愿喝了有二三两,全身渐有燥意,耳根漫上绯红,如有被狠狠亲吻过的痕迹。
被议论的人在旁边薄唇紧抿,一边夹菜一边笑,微挑眉梢,避而不答。
他夹的还都是凉菜,这一顿吃得也少,估计是怕吃得多吐得也多。吐得越多越难受。
“王者级别的,”白条与许愿碰杯,“没见他醉过。两斤不是问题。”
“两斤?”原曜忍不住,掀起眼皮睨他一眼,冷笑,“我要能喝两斤,这会儿就不至于不敢吃菜了。”
白条仰头将手中白酒一饮而尽,许愿也痛快,一口干掉杯中酒。
包厢内灯光并不算明亮,墙上人影幢幢,顶灯光线暖黄,如碎金铺洒到他脸上。
舒京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乐了,跟着起哄,也倒了酒找许愿喝,问原曜:“意思是你准备好了是吗?”
“别都找许愿喝啊,”原曜往后推开凳子,拎一斤白酒站起身,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面容带笑,“找我,来。”
原曜一牵头,饭桌上气氛活络起来,凳脚划过地面的声音陆续响起,几乎都站了起来。
平素稳重担当大局的舒京仪一改常态,首先轮流打桩,同每人喝一杯。
许愿也喝酒,还听李淳的话,一口白酒一口酸奶,等白酒入了喉,也不觉得火辣辣的,逐渐习惯喉部传递来爽烈的灼烧感。
他同李淳勾肩搭背,在包厢里轮流找人喝。
一杯杯酒灌下去,他仰头看出现重影的灯,浑身毛孔舒张开。
刚跨入成年人门框的大男孩儿们推推搡搡,一边喝一边笑,笑得想流泪。
曾经是多么想逃离牢笼般的高三,当真正要离开时,却仍有不舍。
这一年,原曜的挑战是寄人篱下,在陌生的环境中生活,许愿又何尝不是。
好在他和原曜都克服了所惧怕的,适应了新的环境,并且以自己的方式融入进去。
也许,年少的意义正在于无所畏惧。
许愿想,成长的脚步或许就是这样,一边拖拽着身躯,一边又驱使他前往更加广阔的世界。高考仅仅是个开始,绝不是结束。
不管这次成绩如何,他都应该有更明确的规划,而不是浑噩度日。
他也感觉,原曜背上的疤痕似乎淡了。
原曜在以一种自己的方式和世界和解。
“原曜以前参加你们的活动么?”许愿问李淳。
“很少。”
“这样啊……”
李淳一抹眼角,身上短袖已经不知道被谁扯皱了,“愿愿,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特别好……我那会儿还觉得,你肯定能和我成为好朋友。”
“为什么?”许愿张口,呼出一股子酒气,嫌难闻,狂喝几口酸奶。
“因为原曜踢你、欺负你,你都不反抗的,还天天笑眯眯的,人特别好……”李淳拖着嗓,举起杯盏,酒壮怂人胆,朝桌上另一边喊,“喂!原曜,你开学那会儿为什么对许愿那么凶啊?”
“牛啊李淳!”一个男生喊起来。
“你要为了许愿挑战原曜吗?牛逼。”另一个帮腔。
白条也笑起来,“原曜喝他!”
唯独舒京仪脸上的表情有点儿古怪。
他也不吭声,递一杯倒满的酒给原曜,慢条斯理道:“李淳我劝你别拱原曜的火啊,这人今晚大开杀戒了的。”
“就是啊,你为什么欺负我,”许愿没辙,只得推开李淳自己挡上去,侧过身,换了个干净酒杯,倒满,“应该我和原曜喝吧?”
“行啊。”舒京仪也笑。
喝了酒,人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和表情。许愿完全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多么温柔、雀跃,脸颊通红,眼神透亮。
原曜也站在桌边等他来,手里握着酒杯,遥遥一望。
咣当。
清脆的碰杯声起。
不知道谁先掏出手机摄像,边摄边说:“靠,快发班群让那些没来的女孩儿看看,两大班草对决,嗳,愿愿你的手再过去点儿……”
许愿反应慢,但是清醒,努力睁大眼睛,想调整遮不住的爱意。
只听摄像的男生打趣似的,朗声道:“光碰杯感觉你们好生疏啊,来个交杯酒的姿势算了!”
许愿还没反应过来,原曜搂住他腰往跟前一送,举起酒杯,轻而易举地绕过许愿的手臂,将杯沿递到唇边。
因为隔得太近,许愿清楚地看见原曜眼中醉意。
他呼吸温热,嘴唇沾着湿润,喉结动了动,垂眼定了定神,复而抬眼,眸光清亮。
“我干了。”原曜喝完了杯里的酒。
一群男生又开始欢呼,说这叫冰释前嫌,还扳过原曜肩膀问,是不是挺后悔之前那么对许愿啊?你对人家转学生可冷淡了,我们都看在眼里的。
原曜点点头,叠好纸巾擦嘴,眼神混乱,轻笑道:“确实挺后悔,应该一开始好好对他的。”
他喝得又猛又快,喉结微凸,在他脖颈至宽肩的线条上滚动得性感。
酒渍明明滴在下巴上,他手上的纸却往唇角擦。
许愿闻言一怔,也管不了旁边有没有人了,再叠一张纸巾,抬手帮原曜擦掉了唇角的酒水。
他手刚放下来,手腕猛地被原曜捉住。
两个人对视一眼,眼神在酒味与白雾中激烈交汇、纠缠,像极力忍耐着什么。
最终,一个转身去找舒京仪喝,一个松一口气,强压下*体内熟悉的悸动。要瞒着所有人搞对象可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酒过三巡,不知道是谁牵头嚎一嗓子唱歌,唱的歌词颠三倒四,含含糊糊,许愿听不清楚,也不知道什么歌,只记得一句——
“带你抛下课堂,翻过围墙,只为了一片大海。”
他下意识抬眼去看原曜。
原曜也在看他,以朦胧的眼神,真切、热望,像曾经两个人在操场上罚站那天一眼,周遭的灯光只能做为氛围的烘托。
一时间,在操场上飞奔的身影钻入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记忆中,黑夜鼓动起少年校服的衣摆,飞机起降轰鸣,有人在耳畔哼起唱诵青葱岁月的歌。
全世界在这一刹那静默下来,仙人掌悄悄开了花。
“你喝醉了?我看原曜已经上头了,他喝了有七八两了,”李淳凑过来小声说着,给许愿再开一瓶酸奶,插上吸管递到他嘴边,絮絮叨叨,“你还行不行?男人也可以说不行,喝不下可以不喝的,我们不劝酒,别喝进医院了。”
桌上白酒瓶早已空空,许愿干了半斤酒,现在胃里胀得不行,还好没感觉到难受。
“我……”
许愿呼出一口热气,面色酡红,他喝酒很上脸,但真的还清醒,“我还行。原曜真醉了?”
“绝逼。他喝多了不脸红,话不多,不发酒疯,但是眼神……”李淳说话也不利索了,伸出手指比了个“2”,指指自己眼睛,又指指许愿的眼睛,弯曲手指,“眼神出卖了他!”
许愿唇角弯了一下,提起点兴致。
*
作者有话要说:
愿愿:喝醉了能喊我哥哥吗o( ̄ヘ ̄o#)!
小原:老婆!
愿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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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叫哥哥 不能再等下一个十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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