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才心虚地盯着厨房的方向,怕爸妈看他们出门没有,还好原曜已经挪开了手。
两个人一同跨出家门,大门半掩着,爸妈进屋拿制*服了。
许愿想起原曜问他的话,多问了句:“原叔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知道,我猜是元旦。今年过年早,他总得回来过年。”
跨年夜一过,等一月底就是春节。新春佳节,阖家欢聚,每年原向阳只要不值班,都会带原曜回一趟爷爷奶奶家的。
许愿问:“以前都陪你过了?”
“对。每年大年初二的时候,他会给我乔装打扮一下,让我去给我妈拜个年。一般我也不进屋,就约个地方和我妈见面。有时候我妈来,有时候我妈不来。”
“那除夕在哪儿过?”
“得看情况,如果我爸年前处理好案子了,就回我爷爷奶奶家,如果没处理好,我爸和我过。”
“这样啊。”
许愿羡慕家里年长长辈还健在的。毕竟他没见过外公外婆,许卫东当年又是从北方来南方入伍的,在驻地娶妻生子,工作不忙的时候一年才回家一趟,每年春节都是在凤凰山这个小院里和大家一起过。
自打那天起,原曜的微信资料变了。
头像不再是那个非主流写轮眼,而换成了一张潜水员下到海里深处的照片,不太清晰,像是叠加了好几层水印的包浆图片。
不过头像倒没什么,许愿比较在意他的微信名,是emoji里祈祷的图标。
图标双手合十。
看起来好像在许愿。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悄悄地搞对象吗!
“愿愿,快点儿,”舒京仪曲起手指敲敲桌面,朝门口望一眼,“交手机了,发什么呆?”
“好。”许愿本来想给原曜发个[玫瑰/]的表情,但舒京仪收手机是从前往后挨着收的,要是他这边发了消息,后排手机再震动,那也太明显了。
白条坐在旁边那一列,一只手拿着手机打转,另一只手撑着下巴调笑道:“你换个什么头像啊,不好看,还不如我的熊猫头。”
原曜心情很好,锁屏递了手机给舒京仪,回白条一句:“确实没你的头好看。”
白条一愣,歇气儿了,忿忿地收拾文具,“操。原曜你这嘴就没饶过我。”
舒京仪收好这一列的手机,又往前走过来,轻声道:“他饶过谁?队里哪个不被他怼过。”
收手机的程序一般在早自习前就开始了,但今天班主任来得晚,教英语的老师要迟到,舒京仪心软,放宽时限,让大家都多玩了一会儿。
还有十来分钟早自习得下了,说什么也得把手机收齐了交到办公室去。
白条伸个懒腰,把他那本快翻得掉页的语文资料拿出来,掩着嘴说小话,“唉,这个看脸的时代啊。原曜你说长得帅如果能高考加分就好了,你看我们那个年级第一,多拽,每次路过我们班门口都要多瞪班长好几眼,上次月考瞎举报作弊还没成功,像怕谁考过他似的。他这么牛怎么没保送啊?”
“别在背后说他了,等会儿又得去年级组告状。”舒京仪笑得把毛衣领口拉高,一巴掌拍到白条后背上,“是英语晨读。傻*逼,书都能拿错,还想考大学?”
白条赶紧换书,“好嘞。”
安静了一会儿,他闲不住似的,东张西望了一阵周围的环境,看同学们都在认真晨读,心想应该安全,看一眼站在过道里拿本书的舒京仪,“可惜啊,我出生的时候是阿坝州户口呢,为了读公立还是迁过来了,不然我高考得加五十分。除了这个,还有没有什么能加分?”
原曜趴在桌上做阅读,笔尖顿了顿,回答:“体育特长生。”
“能让我保送不?”白条摩拳擦掌,有跃跃欲试的兴奋。
舒京仪瞥白条一眼,接原曜的嘴:“但你还不算。认真读书吧你。”
“除了这就没别的了?”
“归侨、华侨,哦,我记得还有烈*士子女。”
舒京仪说完“烈*士”两个字,许愿愣了一下,脑子里警报拉响,竖起耳朵继续听他们讲话。
他其实下意识想去看原曜的表情,但忍住了,他明白有时候过分的关心反而是一种伤害,若有若无的伤口在那里,只要不去戳它便不会疼。
“啊……”白条挠挠头,“我还是认真学吧。想加分还是有点儿费劲。”
一整天,许愿除了上厕所,屁股没怎么离开过板凳,全身心投入到了学习中。原曜也不是爱在教室走廊上打闹的主,想着一月份得诊断考试了,所有精力都得放在复习上。
每次许愿去厕所,都会和原曜示意一下,两个人并不过多交流。
高三的教室一向安静、井然有序,几乎所有人都在埋头刷题,分秒必争,说话声音太大都是影响,舒京仪嫌旁边三班的人在走廊上太吵,还让后排的同学关了后门,免得时不时扔颗球进来,得打扰不少专注的人。
也不知道是谁避着谁,许愿基本没和邱宁打过照面了,偶尔在食堂碰到,也不说话,直接绕开走。
写字写疼了,许愿准备看会儿书。
但书翻开没多久,他开始犯困。
学习的人一犯困就完蛋,笔不动了,头不动了,手上也不再有翻书的声响,凭着最后的意识在草稿纸上鬼画符,写出来的全是些飘在云端的文字,没什么力气,一撇一捺画得很长。
许愿脑袋微微垂着,努力睁大眼睛,偶尔清醒看看四周,怕被人看见在偷懒。
撑住啊许愿,考场就是战场,这么能打瞌睡怎么参加高考啊!
“要茶包吗,”李淳扔了两袋给许愿,“普洱,提神的。”
语毕,他朝斜后方抬了抬下巴,语气神神秘秘地,说:“愿愿,另一包给原曜吧。你给他,主动点儿,冰释前嫌。”
“啊,哦,”许愿一听,扭头以飞快地速度将茶包拍到原曜桌面上,控制住表情,“谢谢啊。”
李淳这是帮忙搞好他们俩的关系?
许愿想了想,忽然觉得有点儿对不住这么照顾自己的李淳,决定明天早上给李淳带一包家属区才卖的蜂蜜脆底小面包。
这要是以后知道了他们俩已经坠入爱河了,那李淳不得气得一巴掌终结了他。
许愿吞了吞唾沫,有点心虚。
许愿这么想着,把茶包扔进保温杯里,也不醒茶,仰头倒下去一大口。这茶还真管用,许愿确实清醒很多,但坐了一天板凳,腰酸背痛的,还想上厕所。
许愿又起身要往外走。
李淳在旁边“哎呀哎呀”的,揶揄他:“你是不是肾不好,一下午跑了四趟厕所了。晚上还得周测,你赶紧把该排的都排出去!”
“我肾好着呢,别乱说啊。”许愿摸摸鼻子,心虚。
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样。
白条这人中午吃完饭摸去小卖部买了根冰棍,下午上课喊肚子疼,舒京仪骂他嘴欠,班主任特批了他去校门口诊所开点药回来。毕竟六中的人都默认外面的医生总是比校医室的更厉害,高三学生是宝,半点儿耽误不能,有病得根治。
他回来时还带了几盒芽菜炒饭,上边儿盖了层鸡排,一群人都没去食堂吃晚餐。许愿吃得又胀又爽,狠狠喝了好大一口普洱茶。
正趴在桌子上揉肚子呢,原曜轻轻地踢了一脚许愿的凳子腿。
于是许愿以吃得太饱为借口,跟李淳说得出去溜达溜达,白条还逗他,说遇到三班那群人得躲远点儿啊,不然你这1vN,我们赶不过来都帮不了你。
许愿握了握拳头,说我可以penta kill(五杀)!白条嘴角抽搐,说你那天可是godlike(横扫千军)。
那可不。
一向假装乖乖仔的许愿简直觉得自己是为了保护王子而和恶龙搏斗的骑士。
等许愿出去了十分钟后,原曜才收好笔,朝走廊上望一眼。
他拿了一套题卷在胳膊弯,说要去办公室问个题。
*
作者有话要说:
想吃鸡排+炒饭了(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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