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背你吧。”原曜说,“如果有人问,就说你昨晚洗澡摔到屁股了,坐浴室里哭了好久。”
“别……”许愿无语,想踹他小腿泄愤,“最后一句可以不加!”
“加上才足够生动。”
原曜才不管他怎么反抗,继续扶许愿往走廊上走,一眼望见正低头匆匆朝重症监护病房外走的蒋伯勋。
才处理完两边单位交接事宜,他一夜未合眼,此刻面容已些许疲态,许卫东跟在他身后,轻轻咳嗽两声。
许愿先喊:“爸!”
原曜也叫人:“许叔,蒋叔。”
姜瑶才倒了盒饭回来,安静地坐在座椅上,见两个人来了,点头示意。没过一会儿,蒋伯勋又把原曜和姜瑶请到一旁谈话,这次许愿倒是偷听成功了。
蒋伯勋说,过几天得转院去南宁,省会的医疗条件更好。等完全稳定下来了再转回省内,挑个离北郊近一点儿的好医院,原曜可以随时去探望。转到南宁也方便,什么时候想来看了,让许卫东买张飞机票就来了。
“你听什么,傻站着干什么?”许卫东按住儿子肩头,一把将人按上座椅坐好,“给我坐端正!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吊儿郎当的,像什么样子!”
“……”
许愿屁股疼得闷哼一声。
要命,怎么他爸越来越像他妈了。凶残又独*裁,还看亲儿子不顺眼!
许卫东奇怪地望着他:“你叫唤什么?”
“凳子,”许愿缓了缓,长舒一口气,“广西的凳子有点硬。”
“就你屁股金贵,”许卫东扔一瓶可乐给他,也不知道摇没摇,“坐个凳子还嫌硬!”
“我……”许愿嗓音软软的,眼眶湿润,像真弄疼了,拿眼尾瞅他爸,委屈又可怜,“我昨晚在浴室里摔了,摔到屁股。”
他那叫一个声情并茂,说得跟真的一样。
恰巧,原曜与蒋伯勋那边刚沟通完毕。
原曜回头追了句:“嗯,还坐在地上哭了好久。”
*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
感谢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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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一千米 “我刚刚是不是很装逼?”
许愿的屁股疼了一天。
晚上, 许愿和原曜被小刘哥送到了机场,蒋伯勋也跟着送。许卫东和姜瑶还在医院守, 说都请了年假,等过几天再回去。
临走前许卫东还给许愿交代,你俩好好看着点妈妈,别让妈妈多操心。
许愿说知道!
这一出来两天,留于岚贞一个人在家里待着,许愿还有点儿不放心。
登机之后, 许愿走在前面,原曜走在后面,两个人依次落座,原曜紧张得不行, 扶着许愿的腰。
他们坐的是小飞机, 除去他们两个人, 旁边还有一个位置, 那人神情异样,以为许愿是看不见还是腿脚不方便,赶紧站起来让出一条足够宽敞的通道。
“当心脚下。”原曜提醒他。
“你别整得像我坐月子似的, ”许愿憋着想笑, “我就是单纯屁股疼……”
“腰呢?”原曜略微期待地望着他, 就像在说“不疼就是我不够厉害”一样。
绝对不给男朋友牛气的机会。
许愿本来想说不疼,但手臂没使上力气,腰间的酸胀感自后背往头上传,疼得他一激灵。
他只得老实承认:“疼。”
原曜点头,俯身帮他推开遮光板, 结实臂膀撑在窗户边, 悄声:“我叫美*团送了药, 要不去厕所帮你上药?”
“我上你……”下一个音节还没蹦出,许愿想起来这是公共场合,只得挥挥拳头,“你又想上抖*音热门了?”
原曜端正坐好,安全带穿过腰腹前的空隙,再掀眼皮看他,从臀一路至嘴唇。
过后,他拧开矿泉水喝一口,说:“想啊。和你一起上,什么内容都行。”
许愿听罢,甩他一个白眼,理都不理他。
“盖一下腿,别着凉。”接过空姐递来的毛毯,原曜将其铺开、摊平,放至在两人的大腿上。
飞机上的毛毯暖烘烘的,毛边掉了一条线下来,许愿用手指卷住它,一圈一圈地绕,直至手指被勒出红痕,才放开。
他像在思考什么。
机场的晚班飞机排队滑行进入跑道,指示灯点点,如一艘艘漂泊星际的夜航船。
机舱内温度很高,捂得许愿脸热,他不耐地掀开一丝缝隙透气,又被原曜悄悄在毯子下握住手心。
“……”
许愿猛地扭头望向窗户外,想笑。
原曜瞧他心情好,总算松一口气,抽出前座座椅靠背里的机上杂志,摊开,挡住脸,“你笑什么?”
“你肯定,”许愿拖长尾音,语气懒散,“爱上我了。”
从头到尾,他们只说过喜欢。
在这个尚且未完全长大的年纪,许愿一直是认为双方还没有能力去提爱这个字的。但是这几天,他慢慢将原曜的心意感受得更加深刻,在细枝末节中把隐忍的感情品得更深。
他说出这句话,其实也是抱着试探的意味。以原曜的别扭性格,他很好奇会得到怎么样的答案。
许愿转头来看原曜的眼睛很亮。
原曜想起那天他于噩梦中坠地,许愿趴到窗户边拿手电筒望他。
眼神干净、澄澈,一尘不染。
飞机已渐渐滑行,准备起飞,因为夜航的缘故,机舱内的灯光全部关闭,只有窗外机场的大射灯取代月光。
在轰鸣声中,滑轮离地,机身尾部陡然向后倾斜。
原曜愣神片刻后,竟然有些羞敛。他弯起眼眸,笑得口罩都被拉扯出了动静,嗓音低沉,如同在角落诉说秘密:“有那么明显吗。”
许愿故意不答,留作原曜猜想。
他只顾望着窗外傻乐,肩膀抖动几下,也不知道在乐什么,明明飞机已经穿入云雾,外边儿黑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片刻后,飞机稳稳地进入飞行航程,机舱里播报声起,不少乘客已经闭目睡觉,只有空乘在头等舱那边收拾推车,准备询问第一排的乘客要喝什么饮料。
许愿一口深呼吸,问他:“你还去北京么?”
“我觉得我爸能挺过来,”原曜一路紧绷,这时才似松一口气,长长喟叹,偏过脑袋看许愿,“你说是吧。”
“会的。原叔困在边境那么多天都缓过来了,”许愿说,“这趟鬼门关肯定没有大问题。”
原曜突然问:“你最想考哪个大学?”
“你隔壁的,”许愿不假思索道,“或者和你读同一所。警校我这眼睛是不可能了,就看能不能考个旁边……”
“不用,”原曜拖长尾音,眼睛在漆黑的机舱内找不到焦点,“我跟着你考。”
“我?”许愿错愕。
原曜成绩一直领跑在前头,目标又明确,怎么说都应该是他在追着原曜跑。
“考个海边的就行,”原曜说,“等下次坐飞机,就是我们一起去念大学了。”
许愿笑了,“行啊。”
他们这次过来广西才知道,一同消失在谅山奇穷河山谷中的不止有原向阳,还有另外两位同样是前线人员的警*察,其中一个年纪小,才退伍下来帮忙,体力尚佳,最终坚持到救援来临的那一天,也是他救了原向阳。
另一位年纪比原向阳还大,是经验丰富的老战*士,永远地留在了他守卫的土地上。
原向阳被找到时浑身是伤,已经还剩最后一口气。
许愿眼睛不好,走得匆忙没戴眼镜,看ICU的监视器也看不清楚,可他仍然要走到最近的位置看,想要把原叔受的每一处伤都看仔细。
如果不是此行前来崇左,他从未想过那些血腥与伤痛能离自己那么近。
今日傍晚闲谈间,蒋伯勋和许卫东又去露台抽烟,顺便叫上了许愿。
许愿那时才知道,原曜当年才十岁出头,背上被刀刃划出数道深痕,还都很深,导致如今用指腹按下去还能感觉到微微的凹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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