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睡半醒之间罗海听见司机突然惊叫一声。
接着,猛地一个急刹,罗海差点从后座直接蹿到前座去。这让他倏地从梦中惊醒,突然发现车正停在十字路口中间,十分危险。罗海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揪出司机的衣服:“你——”
警告的话被堵在了嘴边,罗海愕然看向司机方向盘旁装置的手机架上那巴掌大的屏幕——正上演真人直播秀。
只见两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其中一个正在紧紧地拿绳子捏着另一个人的脖子,眼里满是疯狂,嘴唇朝外喷溅着口水,而另一个正无力地扭动着身体,脸因为快没氧气而涨得青紫。
罗海被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嘀——”
车后传来的鸣笛声猛地把罗海拉回现实,他重新坐回座位上,司机连忙关了手机,那歇里斯底的挣扎声戛然而止,就像是活生生的生命攸地溜走,罗海颤抖着手想要从包里拿出手机。
出租车开始缓缓开动起来,罗海手里的包被他一阵乱翻,一张照片从包里漏出一角——正是刚刚在那荧幕上看见的钱厚载。
罗海心烦意乱把东西收回包里,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司机住了嘴,专心开车,很快车就停在了公安局对面的马路边上。
罗海匆匆下了车,转身付了车钱,直起身准备过马路的瞬间,方才司机的一席话又钻入脑海里。他顿住脚步左右看了看。
四月春暖花开,街上正繁华,涂脂抹粉的美女随处可见,一条街上停着的面包车就有好几辆。
他苦笑了下,那不过是个故事而已,按照司机碎嘴的程度,指不定是哪里听来的坊间小传,想到这里,罗海心里又无负担,大踏步飞快穿过马路,只想赶紧把手里的文件拿给周鹏。
第378章 残缺器官的遗体(二十)少年罪犯
就在矮胖男人走出大楼,罗海跟他错身走过的时候,容铮正坐在电脑前,一眨不眨地观察着荧幕里每个细节。
市局里的所有电子设备全不幸中招,就像是流行病毒一样,全都得了足以瘫痪的重病,不听使唤,无法录下直播视频。
虽然稍后会有网站热心网友将录下的视频上传,可是他们等不了,只能争分夺秒地靠人眼捕捉音频里飞快流逝的细节。
周鹏实在有些受不了,揉了揉酸涩难忍的眼睛,朝容铮看去:“钱厚载不会就这么把孙朝东给弄死了吧。”
“不会,”容铮说,“他不会就这么便宜他的。”
周鹏想了想也是,大费周章搞那么一出大戏,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弄死孙朝东。更何况,孙朝东对陆阳来说意义非凡,对于一个有血海深仇的变态,陆阳肯定愿意手刃仇人。
这么一想,周鹏再次把目光投向视频里,知道一时半会儿不会死个人,突如其来地就有了那么点悠闲感,连带着,有些运筹帷幄,干脆起身在屋里转悠了一圈,居高临下地审查着所有人的工作,不时地名为监督指手画脚。
完全没在意钱厚载和孙朝东的争斗,容铮专心致志地观察着囚禁的场所,打算从视频里不为人知的细微末节里寻找到相关的线索。
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刚好从17:57跳到了17:58,新一轮秒针开始重新跳的时候,视频里悬挂在天花板的吊灯忽然开始左右轻轻摇摆起来,只见荧幕里昏黄的光线正随之轻轻摆动,一束光恰好斜刺进钱厚载赤红的眼睛里。
*****
钱厚载有了片刻怔楞,手里的动作放缓了些,这给孙朝东喘息的时间,他忙大力吸了口气,贪婪地张开大嘴用力吞噬着残留在空气里的氧气,钱厚载随之回神,不过,刚刚的怒气消了大半,此刻勒着绳的手也有些松懈,犹豫地悄悄朝画面左下角瞥去,那里坐着个人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行了。”冬宁撩开眼皮低声说了句,“教训教训就可以了。”
好似正中下怀,钱厚载舒了口长气,松开手,半途又有些不甘心,狠狠地朝孙朝东的后脑勺拍了下,再啐了一口,愤愤然地让开。
“嘶——他妈的。”孙朝东咳嗽几声,朝地上吐了口带血的浓痰。
这口浓痰的细菌传播速度飞快,只见孙玉芳浑身一哆嗦,边低声哭泣,边商量:“你们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只要不伤害我,你们要多少钱都行,我不会报警,也不会告诉其他人,求求你们放了我……”
“呸。”孙朝东突然面红耳赤,听出孙玉芳只愿意保全自己的弦外之音,矛头直接从对外转而对内,瞪着孙玉芳破口大骂,“你这没脑子的臭娘们,这时候了还他妈立牌坊呢,这会儿怂了,烂货,就你这风干搓衣板的身材,除了贾杰那脑子灌大粪的家伙会留意,谁他妈乐意看,就是把裤衩全脱了,也没男人硬的起来!”
“孙!朝!东!”孙玉芳浑身气得发抖,红着眼睛尖叫着喷着口水,“你这个不知道哪儿来的狗杂种,我就该在你来家里的时候,一手把你掐死。让你这个畜生东西,做那么多变态恶心的事情!”
“嘿嘿。”孙朝东突然眼睛一弯,嘴角一翘,从暴怒中幡然变脸,抿嘴一笑:“这可不是基因突变,毕竟是孙家的传统来着。”
“我要弄死你!”孙玉芳怒气到了极点,头发尖上已经开始冒烟,双手双脚被束依旧阻挡不住她崩腾而出的怒意,使劲挣扎着晃动着椅子,咬着牙一副要和孙朝东拼命的模样。钱厚载忙走上前用壮硕的身子充当障碍墙,撑住就要散架的椅子,防止孙玉芳泼性大发。
孙玉芳被气昏了头,企图指使正大力压制她的钱厚载,说:“你给我弄死他,你刚刚不是还想弄死那个杂种吗?他们给你多少钱?啊?我他妈给你双倍,不三倍,十倍,你给我弄死他,妈的,狗杂种。”
孙朝东冷眼旁观:“要我是狗杂种,你也是只被狗操过生下的狗玩意。”
孙玉芳气得两眼珠充血几乎要掉出眼眶,张嘴朝孙朝东大力吐着唾沫,企图用唾沫星子把孙朝东淹死在屋内。
两人的反唇相讥,成了孙玉芳单方面疯狗般跳上跳下撒泼,孙朝东似乎没了兴趣,偶尔扯开嘴角讥笑一声,给孙玉芳升腾起的那堆火,没完没了的加柴,到最后孙玉芳唾沫吐尽,口干舌燥,只能单调重复着:“狗杂种,下贱胚子,变态——”之类的单调词语。
孙朝东难免兴味盎然,砸吧砸吧嘴,开始环顾四周,扫了屋内装饰一眼,在和镜头外观众来了个对视,完全不知道方才自己在全国观众面前丑态毕现,嘴角忽地勾起。
“我知道你们是干嘛了。”孙朝东眯了眯眼睛,移开视线,转向坐在对面的冬宁,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目光停留在冬宁的肩章上,冷冷笑了一声,“不就是想要故技重施吗?”
“哦——”冬宁闻言来了兴趣,倏地抬起头,笑了笑问,“什么意思?”
“我觉得你们真是可笑啊,傻子都知道,人不能在一根桩子上撞死两次,你们还居然又用了一次。不过嘛……”孙朝东看了看左右,砸吧砸吧嘴,“还是有点创新,把钱家那个老不死的也绑来了。这是干嘛?要革命起义?陆阳呢?他躲哪儿去了。”
“我猜猜。”孙朝东抬眸看了眼地上躺着的血淋漓的断指,兴致盎然地说,“丁雪峰、钱国平、我、还有那贱人……你们是看前几次都拿我没办法,所以抓了他们逼迫警方严惩我?”
冬宁没吭声,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着扶手。
“哈哈哈哈。”孙朝东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突然眼中疯狂迸现,“我当年杀了那么多人都没事,你以为今天你们治得了我吗?”
说完孙朝东眼中杀意毕现,所有正在看视频的人都有一时的怔愣,还没等回神,社交媒体上突然出现了一阵小小的动荡,只需一会儿,顺着网线四处攀爬的信息开始爆炸性传播一条尘埃封存已久的案件——1990年,发生在欲海市,一件在当时震惊全国司法界的未成年人团伙劫车案。
主犯的年龄不到十四岁,其余从犯的年龄也都在十一二岁左右,最大的也刚满十六周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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