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和肩膀的伤延缓了他的工作,剧痛袭来,眼看那把刀就要对准头僻下。
千钧一发,容铮猛地抠下扳机,“呯”的又一声巨响,一阵猛烈的冲击击向老妇,她半边身子朝后一仰,胸口霎时红了一片,她骇然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胸口。
血迹越染越大,最后将整件上衣染得通红。
“哐当”一声,刀从老妇的手中滑落,她一时喘不上气,奋力朝前挣扎走了一步,抓扯住容铮的衣摆,布满皱纹的嘴张张合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后一句话也说不出,倒在了地上的污垢里。
容铮浑身僵在了原地,看着在水里沉沉浮浮的钟旭和老妇的尸体,感觉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得干干净净。
污水从四面八方的排水孔涌过来,水位越来越高,很快到了腰间的位置,三具渐渐冰冷僵硬的遗体慢慢被污水盖住,他们就那样静静地躺在池子底下,睁着发青肿胀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这一幕宛如活生生的地狱。
他没有想过这个结局,钟旭根本没有抓住吴海,他把自己困在下水道里,想要躲过警-察的搜捕,但自己突然闯进了他的避难所,不仅杀害了他,还把唯一的幸存者也杀害。
水把蜡烛一个个熄灭,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
水位慢慢上涨,很快淹过了他的胸口。
容铮眼神涣散靠在墙上,感觉眼皮越来越重,两只脚沉重地抬不起来。
他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黑暗中,他隐约听到不远处响起了水声,好像有人从水底冲了出来,他仿佛在黑暗里看见了三道人的轮廓,他们浑身湿-漉-漉的,步伐跌跌撞撞,犹如行尸走肉,缓缓地朝他移来。
而他现在一动也无法动,只能脱力地靠在墙上,借着旁边的金属楼梯支撑着站立,眼睁睁地看着那三个诡异的人影缓缓朝自己靠近。
他用尽全身力气,把手里的枪举起,对准前方,突然听到一道声音在耳畔边响起,那个声音轻柔地喊着他的名字。
那个声音柔和温暖,像是从黑暗里降下的一束光,光晕驱赶着四周不断涌来的寒意。
是谁在叫喊自己?
他努力踮起脚尖,想要追逐那道声音,大声喊着:“喂——”
“谁在那里——”
然而没有回答。
这是幻觉,肩膀上的伤口流血太多,导致他出现一些幻像和幻听。
他感觉自己意识即将脱离,模糊中,看见头顶又几道强光投射过来,形成一道道斑驳的光晕。
真美啊。
他漫无目的的胡思乱想着,终于再也扛不住了,浓重的睡意扑面而来,他紧紧地闭上眼,朝后倒了下去。
第498章 致命的吸血伯爵(四)心理障碍
一个星期后的一个下午。
容铮在医院住院部收拾好行李,填了几份文件,然后安静地坐在病床上,看向窗外红色的晚霞。
这几天他吃了睡睡了吃,闲下来看看电视和书,连日以来的疲倦一扫而空,偶尔会和前来的同事讲述下当晚发生的事情,同事们往往会发出感叹安慰的话语。
但他始终心绪难平,仿佛那一晚的事情永久刻在他的脑海里,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冷不丁冒出来。
他总能听见厕所的管道里发出“笃笃笃——”敲击的声音,好像钟旭正藏在管道的下面,在黑暗里沉默等待着机会朝他报仇。
梦里,他常常能在黑色的迷雾中,看见两道身影,站在迷雾的另一端静静地看着他。
“对不起。”这句话几乎挂在嘴边,但说出来并没有任何用处。
容铮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一到晚上,必须要服用安眠药物才能进入睡眠。
那天容铮留在井盖旁边的证件被一个学生发现,以为有警-察被水冲进下水道里,赶紧找到巡逻的便衣,这才及时把容铮救了出来。
警方在雨停后,仔细搜查了下水道内部,但并没有找到吴海的踪迹,就连钟旭的尸体也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只有钟旭的父母尸体被卡在一处排水孔里。
吴海是在第二天被找到,这小子不安分,在网上借了高利贷,被催债的小混混绑走了,当天就通知了家人备钱,但家人担心吴海会被学校处分,刻意隐瞒了这个事实。
而容铮手机里收到的那张标有“线索”的照片,在技术部门调亮放大后,发现是钟旭的母亲董绢。
那个发来彩信的手机号码经核查,发现是在D省一个县城购买的不记名号码,最后开机地址,也是在学校内部,但由于这条线索并不是非常重要,最后并没有继续深究,估摸着是学校里害怕报复的学生,特地采取的匿名举报的方式。
反倒是局里领导看他的手机太老了,便自作主张给他申请了一款最新触摸式智能手机。
出院的时候,老刑警来接的他。说是案件的顺利告破,容铮功不可没,必须要带他去吃顿好的。容铮本想拒绝,但老刑警不由分说,直接开车把他带到酒店。
“刘局郭局都来了,就是专门为了看你,你可不能扫兴。”
老刑警说了这话,容铮再也不能拒绝。
晚上庆功宴,除了专案组和市局领导,还有学校的领导也过来了。专案组的刑警们累了两个月,这一下放松,彻底没了形,一开桌场子立刻热了起来,张罗着一箱又一箱酒端上来。
席间,王伟鹏对着容铮千恩万谢,虽然从保卫处卸任,但被平调去了另一个校区做管理,反而是升了一级。
他把新更换的名片递给容铮,拿着酒一个劲敬容铮,还大有容铮不喝就不给面子的意思。
这种开心的时候,容铮不好驳人面子扫兴,一连喝了好几杯,但身体本来就还带着伤,到最后,他有些扛不住了,便找了个借口想离开。谁知道刚起身,又被王伟鹏按下了。
“兄弟放心敞开了喝,我在楼上定了房,喝醉了走不动了就直接上去睡一觉。”
旁边一群同事喝得已经二麻了,拉着嗓子呜啦啦喊着:“对啊,你着什么急,赶着回家奔媳妇啊!”
“不对,他还没媳妇呢!”
一群醉鬼开始对容铮奚落了起来。
容铮推脱不成,又被灌了两杯五粮液加一杯红酒,最后,趴在桌子上实在起不来,红着脸打着嗝,觉得头晕目眩。
王伟鹏招手叫来了服务员,从包里一堆房卡里抽出一张,醉醺醺地说:“把我这兄弟扶上去,小心点,别磕了碰了,你们可担不起!”
容铮推开王伟鹏,想要回家,却被对方一把搂住脖子,在耳朵边小声说:“好好安心睡一觉,什么工作都靠后,我特地给你找了间可以看海的,风景好的很,你别关窗户,让海风吹吹屋子,那感觉太爽了,睡得也踏实。”
说完笑着拍拍他的肩,指着服务员把他带走。
显然,他看出来了,这段时间容铮睡得不好。
容铮被喷了一耳朵的酒气,仍然感激地朝王伟鹏看了一眼,任由两个服务员架着一路上电梯,进房间,直到被人放在了床上,他才猛然想起,这家酒店住一晚上价格不菲,更何况还是海景房,这可不合规矩,但容铮仅存的意识和抗拒心理在跌进松软的床后,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闭上眼睛,感觉着咸咸的海风顺着敞开的落地窗吹到他的脸上,他的身上……模糊中,他隐隐约约听见了海鸥叫声,还有海浪……“哗”“哗”的响。
这一觉果然睡得果然很沉,他没有梦见钟旭,没有梦见下水道里发生的事情。
凌晨的时候,容铮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
他先是睁开眼睛,茫然无神地盯着惨白的天花板发愣。
还在思考,这是哪儿?我为什么在这里?
锲而不舍的敲门声唤回了他部分意识,他费劲地撑着床坐起来,先是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才刚过三点,窗外还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暗,幽蓝的海面孕育着朦胧的涛声。
“笃笃笃——”
敲门声持续着。
容铮还有些迷糊,步伐摇摇晃晃地走向门边,手放在冰凉的门把手,准备开门,在开门的一瞬间,他忽然顿住——谁会在凌晨三点敲他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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