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澜馨瞠目欲裂,突然,她想了个办法,她颤着声说:“你们告诉那疯婆娘,如果她动孩子,我就亲自去钱家告诉他们那些兄弟,钱国平老婆把他唯一的儿子杀了!”
瘦皮猴一愣。
冬澜馨冷冷笑了下,继续说:“你们不知道吧,疯婆娘没有生下儿子,所以她才想要杀我的孩子,钱国平老婆把钱国平唯一儿子杀了,这消息传出去钱国平就是个笑话,他肯定会离婚!”
两人听完,不用分析就知道冬澜馨说的不假,两人本来也不想杀孩子,于是一合计给中间人去了电话。
冬澜馨坐在屋里等着,她使劲捏紧拳头,期冀着那老女人听了她这话会放孩子一条生路。
老流氓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他看了一眼琵琶,取下冬澜馨嘴里的布条,犹豫着对冬澜馨说:“她说,可以留孩子一命——”
冬澜馨眼睛里顿时迸出了光,她欣喜若狂地张大嘴。
老流氓的脸色却不太好,他叹息一声,说:“但是有个条件。”
冬澜馨连忙点头:“什么条件我都能做!只要让我的孩子活下去!”
老流氓皱紧了眉头,结结巴巴地开了口:“她、她想要你的手……”
冬澜馨一呆:“什么?”
这时,瘦皮猴走了进来,他一只手里拿着个盘,另一只手拿着个玻璃瓶。玻璃瓶里面装着水一样透明液体,但是瘦皮猴的脸色凝重,很明显那不是水。
冬澜馨一时明白了些什么,脸上血色粹然褪尽,浑身无法克制地哆嗦了起来。
老流氓别开脸:“大妹纸,这孩子刚出生,还没有什么感觉,我看这琵琶多好啊,你年纪还小,以后日子还长,不如——”
冬澜馨看着那在光下泛着幽光的琵琶,她一咬牙,打断了老流氓的话:“好,拿走我的手!”
老流氓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把绳子给解开。
瘦皮猴把液体倒进盆里:“这是硫酸,会很疼,你……你要不再想想?”
冬澜馨不等他话说完,一把把手伸了进去,发出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哭叫声。老流氓连忙扯下毛巾递过去:“妹纸咬着这个!”
冬澜馨双眼通红,手下感觉无数针正在刺她的肉,刀在刮她的皮,痛得她几乎快要昏死过去。最后在她以为要解脱的时候,老流氓又拿起了尖刀:“她说要把你的手废了,完完整整的……”
这时,冬澜馨却笑了,她看着嚎啕大哭的婴孩,轻轻地亲了亲泛着奶香的脸:“宝宝乖,月亮弯,妈妈在这里,永远护着你,永远不要怕——”
说到这里,冬宁终于忍不住了,眼睛里含着的泪水滚落了下来:“我妈为了我,放弃了她的一生。”
冬澜馨用一双手的代价换回了孩子的生命,她或许在现代人价值观里蠢得无可救药,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但是得到这样变态恐怖的惩罚对于还心智尚未成型的少女十分残忍,她并不知道她未来是否会为了这个选择而懊悔痛苦。
她永远再无法实现梦想,站在大舞台上表演,甚至她连普通的拿起一样东西都会变得无比艰难。
没有手,以后她要怎样生存呢?
她还带着一个孩子,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才把冬宁拉扯大?
冬宁又度过怎样一个困苦的童年?
母子相依为命,冬宁终于长大成人,当了警察,有了铁饭碗,她们的苦日子看似终于熬到了头,可冬澜馨却突然下落不明。
欲海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小到开车两小时就可以走个穿城,但到处穷山叠嶂悬崖峭壁,在这里消失个个把人,让人根本无处去查。
到底是谁那么狠心,让这对本来就活得艰辛的母子再遭受这样的大难?
容铮心情复杂抬头望向前方,钱国平惨白的脸血色终于慢慢恢复,甚至迷迷糊糊间会回应医生的话,看起来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了。假扮成护士的特警不时探头,面容复杂,他应该已经察觉到现在是救走钱国平的最好时机,只要他动作,自己也必然会一把将冬宁制伏。然而他只是皱了皱眉,随后低下头,继续摆弄他手底下那些针管。
冬宁喘着粗气靠在墙上,实际上他早已经体力透支,完全是靠骨子里那浓烈的复仇情感支配才能勉强站住。
之前警方其实有好几次机会可以击毙他,却总是有各种原因,谁都没有下手。现在钱国平暂时安全,性命无忧,冬宁手上还有其他人质的性命,似乎给了留下冬宁性命的更好理由。
在职期间,他至少是个称职的警察,同时他还是个孝顺的儿子,他十来年除开要和工作里不公平的现象作斗争,还要无时无刻饱受母亲失踪的痛苦。
容铮一时有些难受,他深喘一口气,感觉脖子有些凉,他动了动,发现原来是冬宁在哭。
冬宁咬着牙隐忍着,眼泪不停地落下,沾满了灰尘的头发被泪水打湿,一揪揪地黏在满是血污的脸上,把他那原本英俊的脸显得泞泥不堪。
容铮心中叹息,轻声问:“这都是谁告诉你的?”
冬宁深吸一口气,干哑着嗓子说:“我找到了剧团的人,还有那两个流氓。老班主一直在等我母亲,可惜他重得太厉害,我妈联系他后没多久他就撒手人寰了。那两个老流氓这么多年来一直是看守所常驻户,我在看守所找到了瘦皮猴,还原了当年的事情经过。这些绝对真实,我调查了整整十年的时间,怎么?容队,难不成到这时候了,你还以为我会故意编谎话?”
“没有。”容铮轻摇了下头,犹豫了下,“只是……我听人说你母亲是病死的。”
冬宁冷冷地问:“他们是怎么说的?我母亲患上癌症,难以忍受痛苦,又担心给我添麻烦,所以半夜跑到山里跳下悬崖自杀吗?”
容铮并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冬宁母亲重病,自杀什么的半点不清楚,他惊讶地朝冬宁望去。
冬宁苍白的脸上透出抹讽刺:“找具摔得乱七八糟的尸体就说是我母亲,以为我这个儿子是白做的吗?那段时间我母亲一直心绪不宁好像有心事的样子,我恰好正在忙个案子,想的是等忙完找她谈一谈。失踪的前一晚我和她打完电话,约好和她见面,第二天却没等到人。我给她打电话人却不在服务区,发短信也不回,说不上为什么,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联系人帮我找。那阵很多地方都没有监控,快到凌晨,交警那边才来电话,告诉我有人说在山脚下发现我妈的踪迹。我妈身体不太好,一个人怎么会去那种地方?我赶紧赶了过去,就在我下车的时候,收到了条短信——儿子,妈妈不想拖累你,以后自己好好过……我一下冲到山顶,看见悬崖边上有条围巾,是我母亲亲手织的……第二天,搜查队给我来了电话,说是在悬崖底下发现了我母亲的尸体——已经血肉模糊。”
说到这里,冬宁发出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吼声,他深呼吸一口气,艰难地继续道:“我母亲和我感情很深,她经历过非常艰苦的生活,为了养大我,她甚至……她那么爱我,那么期待我长大,你没看过她看见我穿警服时候的表情……我们相依为命,只有彼此,她绝不可能丢下我,选择让自己尸骨无存的方式和我说再见!”
那个年代,一个手相当于残废的女人,靠自己想要养活自己的儿子,实在太难了,万般无助下,她选择了一条看似最简单却扭曲无比的路,好不容易看见那用自己的血肉泪水换来的孩子长大成人,她们是彼此唯一的支柱,唯一的港湾,真的会舍得不看一眼选择那样惨烈的方式、连个完整的尸体都不给最爱的孩子留下吗?
容铮拧紧了眉,他手指摩挲过记事本表皮,冬澜馨有多爱她的儿子,都在那泛黄的纸张里写着。
冬宁仰起头,一下一下磕在墙壁上:“当时我也以为是真的。那具尸体身上的衣服是我母亲的,他们还在衣服里找到我母亲的病例报告,再联系那条短信,都认为我母亲是因为得了癌症不想拖累我所以选择自杀。我母亲那么爱我,看似合情合理,连我自己都信了……直到我去了停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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