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入职第一天就比狗还忙,稍微没案子都在心里祈祷多点太平的刑警们,可不认为案情分析会上,他们的两位头会闲得蛋疼,占用时间给他们播放无关视频。
顾添翘着二郎腿侧坐在一旁冲着谢悯扬了扬下巴。
谢悯点开了相册,昨天顾添拍摄的照片就在最前面,他估摸着点开了第一段视频。
黑漆漆的画面里传来阵阵海浪声,远处偶亮起一两盏渔火,镜头一转拍到了后方远处的公路和酒店,谢悯适时按下暂停。
酒店名字正好定格在画面里。
“诶,这不就是红衣女坠落的海边?”
大家对视频拍摄者居住的酒店名字记忆犹新,很快辨别出了黑压压的环境究竟在哪里。
谢悯滑动鼠标,点出了清晰一点的照片,问大家。
“谁认识这玩意?”
凹凸不平的海边悬崖侧面,天然形成的小沟里,嵌着一枚银色的小东西,一个圆圆的头露出了石面一小节,大概有两三厘米,依稀可见一圈圈的螺纹。
因为陷在崎岖不平的石崖表面,所以并不容易被人发现。
“岩钉!这是岩钉!登山攀岩用的!”
“对,外面漏出来那一节可以上挂片,紧螺帽。”
有的干警已经拿起了手里的笔,用手指做演示,向其他不明白这玩意功能的同事讲解这个的作用。
谢悯又调出了几张照片:“这是昨晚,顾队冒着生命危险,爬上了视频中的悬崖外侧面,在侧面以及周围的两块礁石顶上拍到的照片。”
“一共发现了两枚岩钉。分别位于悬崖外侧面左右,和左右两块大礁石顶对应的地方。”
“两枚?怎么用?”干警疑惑。
“我在大礁石顶的侧面拍到了两个洞,大家看看。”顾添调出了几张照片,用他的食指做参考显示两枚圆洞尺寸应该是一样的。
“这洞看起来挺新,而且和岩钉的直径差不多。”陆斯皱着眉头,看着几张图片。
顾添拨过一张张照片,还有在网上找到的俯瞰图,然后点出了四个位置。
“你们看看这个角度,可以做什么?”
“这个地方似乎可以拴一张网,除非正面的海上有船只拍摄,左右两边的视野都被礁石刚好挡住。”卓一鸣推测了这四个点的作用。
卓一鸣一提醒干警纷纷拿起纸笔开始模拟画图,最后结论,无论是栓网还是打保护绳,有了这四个支撑点,石崖顶上坠落的人全身而退不是不可能,如果下面再有人协助,那肯定能毫发无损离开。
谢悯退出了照片,让大家在手机上翻出红衣女坠海视频,放大放慢继续看看有什么不妥。
当发现可能的结果再去反推过程,就会更加容易发现过程中的漏洞。
会议室里安静了片刻,有人率先报出了一个进度条时间注意。
“你们就看这个位置。”
顾添跟着拉动扫了眼,正好是红衣女子跳崖的瞬间,他嘴角一挑,这帮孩子也并不是那么难带吗。
“好像有鞋,脚上有穿鞋。”
“跟很细,不是平底鞋。”
“高跟鞋,我知道了,高跟鞋!”
“她之前走的跌跌撞撞是因为高跟鞋,攀爬困难。”
“这种钉子一样的细跟一般都是六七厘米以上,明知道走路不方便还要穿,说明这个人真实身高肯定比乐瑶矮!”
大伙兴奋莫名,此刻没有说出口的答案已经了然于胸,有人假扮乐瑶营造跳海自杀的假象,趁着天色未亮和地理位置对视线的阻挡悄然撤离。
只留下了岩石上不容易被人发现,就算发现也很难联想到一块的岩钉。
“她这样去假扮,难道不怕被发现吗?还有如果那天没有天文奇观,岂不是没人拍到他坠海了?”有人提出质疑。
“如果这是有意安排的坠海,并且和乐瑶有关,他们肯定还安排了其他人拍视频以备扩散,只是路人视频流出来了,所以他们安排好的就不用了。”
后一个问题稍微一思考就能想通,前一个问题大家撇了撇嘴不敢妄下结论。
天文爱好者使用的设备先进,即使相隔如此远拍下的画面在放大后,依然客观呈现了当时的情况,那么如果有无聊的看客放大仔细看,模糊的画面中必然能发现蹊跷。
那么精心设计的一切不就被戳破了?
“就算有人看到了,谁规定不能穿着高跟鞋跳海自杀?咱们是经过缜密调查掌握了第一手证据,证明了两个红裙女不是一个人,普通人上哪去佐证?即使有人质疑也很难拿出有力证明。”
顾添说完停顿了下,看着大伙一脸凝重的模样,话锋一转,说到了证据以外的东西。
“如果告诉你某人受了冤屈,誓要化为厉鬼索命,你还愿意去细看这个视频吗?”
顾添问完环视一圈,大家都不说话了。
抛开他们的职业身份,普通老百姓见到死人都绕道走,网上的一些血腥视频根本不愿意看。
那么谁还会去追寻一个跳海自杀者视频的真假,谁还会去管遗体摔成了什么样?
如果再冠以怪力乱神之说,普通人避之不及。
谢悯放低了嗓音,幽幽开口。
“传说中,蒙受冤屈的女子着红衣,饿着肚子选择在凌晨三到五点,上午九到十一点,午夜十一点到一点这三个时间点结束自己的生命,强烈的怨念会阻断自己的往生路,化为厉鬼飘荡在人世间报复所有加害过自己的人。佛挡杀佛,人挡杀人。”
“凡是见过他们死状的世人,皆会成为他们报仇路上的引路人,如果她一天没报仇雪恨,这些引路人一天不得安生,轻则失眠萎顿,重则神经错乱……”
窗外天色已经黑尽,拉上窗帘的会议室里只有投影仪唯一的亮光,会议室里连呼吸声都消失了,坐得端端正正的干警们越靠越紧,黄玲玲看了看左右抱紧了自己……
“当然这些都是怪力乱神之说,毫无科学根据,要是真的这么容易,这个世界就乱了,咱们作为警察不知道被多少违法分子报仇呢。大家听听当个乐子。”
“我说这个主要是想说明,两个红裙女虽然不是同一人,但是种种迹象表明这两件事绝非巧合撞在了一起,他们可能属于一件事。”
谢悯话锋一转,语调轻快。
大伙长长出了一口气,相互推搡调侃着「胆小鬼」坐直了身子。
顾添掩住额头低下头,轻轻的笑了起来。
“那我们是不是又要追查这个替身是谁?”
既然谢队都说了这两件事撞在一起绝非巧合,那么这个扮演乐瑶跳海的人是不是跟杀害乐瑶的人有直接关系?
“不,不能查。找到这个人对破案没有实质帮助。”谢悯一口否定了大家的想法。
“是啊,回头告诉你人家是在进行行为艺术,敬畏生命与大海,你能说不行吗?没哪条法律不准人在海边行为艺术啊?而且这扮演跳海的肯定不是凶手,查到他们头上,反而提前给凶手释放信号了,所以不能查。”
顾添彻底打消了大家的顾虑,最后还补充了一句。
“我们可不是怕鬼,不让大家查啊。”
会议室里一片尴尬的笑声,毕竟刚刚不少人被吓得够呛。
大家伸了个懒腰,左右转动身体脑袋想要活动活动,缓解下有些尴尬的氛围。
这一转再次定格……
大家盯着投影幕布,发出了倒吸冷气的声音。
顾添茫然地一抬头,眼睛瞬间瞪大。
他的手机还连着数据线投影在幕布上,刚才谢悯退出了相册,但是并没有关闭相册,他相册里设置的多个相薄就这么摊在了幕布上。
“谢无情不能吃的东西”
“谢无情可以吃的东西”
“谢无情喜欢吃的东西”
“谢无情的私房照”
最后一个显示私密相册,带锁了的……
刑警队里除了谢悯没人姓谢,更巧的是,放眼整个市局九层楼,跟他们刑侦支队相熟的部门,没一个人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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