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到门口,复合型异味直冲鼻梁,叶锐挥了挥手,小声念叨了句够刺激。
顾添借着回头,装作不经意看了眼谢悯。
谢悯的脸上还是那样平静无波,好像鼻子失灵一样……
入门右边是一个只能容纳一人的洗手间,狭小的房间里,一张双人床占去了大部分面积,只有一扇装饰窗,窗帘撩开是一副夜景照片……
墙壁上的空调定格在十八度,凉风呼呼呼吹个不停,将异味无缝传达到房间每个角落。
高升平双眼紧闭,衣着完好斜躺在床上,浅色衬衣上有褶皱,唇边,衣服上,枕头上都有干涸的呕吐物。
床头柜放着一瓶喝了一小半的瓶装水。
房间里没有行李箱,除了这个人,多余的什么东西都没有。
谢悯走进卫生间,弯腰打开垃圾桶,里面只有一些用过的卫生纸,他走到房间的垃圾桶,伸手拨了一把,也没什么东西。
他指着床头柜问法医能否打开,获得允许后,他打开看了一眼又推了回去。
“你在找什么?”顾添压低嗓门问他。
“安全套,用过的或者没用过的。”
“走吧,我们去看看报案人怎么说。”顾添一揽谢悯的肩膀,把他带离了房间,叶锐叉着腰站在门边等法医搜证。
他屏住呼吸看着顾添勾着人肩膀的背影,有点酸:“见色忘义。”
叶锐被这突然蹦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顾添可是直男……
年过五旬的清洁工大姐坐在前台旁边的沙发上,双手抱臂,抖得如同筛糠。旁边坐着穿着酒店制服的年轻姑娘,端着一杯水脸色苍白安抚着她。
“是你发现的尸体?”
大姐点点头,今天早上她例行做客房清洁,做完其他房间走到这个房间,敲门,没人答应,她就用房卡刷开了房间。
先闻到很难闻的气味,她还嘀咕客人在房间里搞什么,走进去就看到躺在床上的人。
结合异味,她根本没有勇气去看人是死是活,尖叫着跑了出来。
后来是酒店巡夜的保安壮着胆子进去查看,确认没心跳没喘气了,然后报警。
前台另一侧,一个大叔坐在凳子上抽着烟,他面前的烟灰缸里挤满了烟头。
顾添把谢悯拽到自己身后远一点的位置,抬脚走了过去。
“你进去时候,他是什么样子的?你动过他吗?”
不提还好,一提这个,大叔捏着香烟的手指微微颤抖。
“不太记得了,好像是趴……趴着的,我……给他翻过来的,凉的,摸了鼻子,心口……”
顾添问完一回头,谢悯带上了口罩,站在前台电脑前,翻查入住登记。
这间房是9月28日开的,登记只有一个人的名字:彭秀美,19岁。
身份证上的照片和发给秦云婷的床照上的女主角有相似之处,但是并不是很像。
“这是入住人?”顾添走过来刚好看见屏幕上放大的证件照。
“嗯,也有可能是照片女主。”
“拉倒吧,你眼睛应该去看看,这两个人差别大了。”顾添说完压低嗓门揶揄了两句。
“高升平眼光应该挺高的,秦云婷漂亮,照片女主也漂亮,这证件照上的他肯定看不上。”
“昨天有打扫过房间吗?”谢悯不和顾添争辩,转过头问清洁大姐。
“昨天?昨天我不知道……我今天刚上班,我是新来的……”
“之前的清洁工呢?在吗?”
“休息了,我可以电话联系她。”前台起身。
“问问她,之前这间房几天打扫一次,有没有什么异常。别说这死人了……”
“诶诶诶”前台忙不迭的回应,她也不想提,万一再吓得辞职一个,难不成要她去打扫客房。
另一位清洁工讲述,这个房间9月29日她去做卫生,房间里的女的告诉她,说这间房在他们入住期间不用打扫,有需要会叫她。
所以她每天都是忽略了这间房。
房间里住了几个人她也一直不知道。
“你们这入住登记一个,住了两个人,完全是违规行为,让你们老板自己去辖区派出所上课二次培训去。”顾添敲了敲桌板。
“警官,这不是我们违规,是真的没看见啊,她悄悄带进去了,平时不让人打扫,中途换床单都自己来,我们哪里去监管啊!”前台着急辩解。
“行了,你不要告诉我们,你这监控头也是坏的摆设。”顾添一指前台上方的监控头,还有对着走廊的监控。
“不……不是。”
“卓一鸣,去把监控拷了……”
谢悯在顾添的喊叫中,抬腿走向走廊,顾添赶紧跟过去,一把拽住他:“你又要去哪?”
谢悯回头盯了他半晌:“我找找安全通道。”
“我跟你一起……”
安全通道在前台和房间之间,虽然在视线范围内,但是所处位置在前台侧后方,前台的人只要稍微往里坐一点就是视线盲区。
虽然前台放了一台监控显示器,实时传输每个摄像头的拍摄画面。
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个玩意基本就是摆设,时不时能瞄一眼已经是极限,不可能有谁24小时盯着屏幕不转眼。
推开厚重的消防门,谢悯抬头望了眼天花板,只有一盏灯泡,监控头,烟雾报警装置一个没有。
他沿着消防通道走下一楼,出口处也不在刚才他们上来的电梯间,而是在旁边的侧门。
侧门依然没有监控,谢悯顺着小路从另一路口出去,因为在火车站附近,所以这条路和他们来时一样是单行道。
“你怎么看?”顾添问一直沉默着的谢悯。
“过亿身家的老总,屈居于日租金两百多块的快捷酒店,明显是为了躲人。但是躲的不是自己老婆……”
“和他同住的彭秀美有重大嫌疑,这个还有床照女,还有短信,三个人……”
谢悯打断了顾添还没说完的结论:“三个人不是一个人,但是床照女和彭秀美可能是一个人,回去查查监控就知道了。走吧……”
“去哪?”
“回去吃饭,饿了。”
“你也有饿的时候?”谢悯来了一段时间,除了三天两头旷工翘班,平日里见着他的时间,他如果没记错,见他吃东西的次数,怕是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出现场太耗精力……”
“啧啧啧,看把你累的……你想吃什么,我请你。”顾添还不忘顾增的教导,锅边灶台。
“不用,办公室有吃的……”
走进隔间的顾添就看着谢悯犹如变戏法,从双肩包里掏出来一个胖胖的带耳朵的圆盅,然后拆开一盒鲜牛奶倒进去,又摸出来一包麦片倒了小半碗进去。
他端着刚走出隔间,黄玲玲迎着过来:“谢队,是要用微波炉吗?给我吧,我去给你热。”
“好,谢谢。”
谢悯整理好燕麦口袋,夹上燕尾夹随手放进了办公桌抽屉。
空荡荡的办公桌终于有了人使用的痕迹。
牛奶混着麦香飘进了办公室,叶锐几个人一进来,忍不住说了句:“谁这会才吃早饭啊?”
黄玲玲赶紧给他指了指隔间,叶锐撇撇嘴,走进隔间汇报收尾工作,“法医初步断定,非正常死亡,不是突发疾病。酒店方监控从9月26日开始拷到了今天,通知技术查开房人彭秀美的手机号,紧密联系人,工作单位,社会关系,出入望北省记录。”
“你安排人去买饭,吃完了我们开会。”顾添接过来拷了监控的U盘。
“要快的话,还是对面那家牛肉饭了?”
顾添嗯了一声,谢悯举着勺子送到嘴边的手轻微停顿。
“你想吃吗?我请你!”
顾添小声说到,哪知道谢悯并不领情,连个谢谢都吝啬给,三两口吃完牛奶麦片,起身刷杯子故意说了句:“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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