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举着手机看着一小时前发出去毫无回复的消息, 迟疑片刻又发了一条出去。
“我在你家门口了,你回得来吗?我要不要等你一块吃个饭?今晚我休班。”
女子在窗台上捻灭了白色的烟蒂,手机上依然没有任何回复, 她撇着嘴叨了一句。
“这都要金盆洗手了, 还抓紧时间搞钱吗?这是接了多大的买卖啊, 不怕金主不高兴呀。”
她掏出钥匙走到了七楼左侧末端的一间房屋门前。
走廊光线不佳, 钥匙半天没对进锁孔,她鼻翼微动。
“什么味, 哪家的下水道堵了吗?”
咔哒,门锁开启, 她顺势推开大门,正对面的窗户没关, 浅粉色的纱帘被风吹得一动一动。
余光里似乎有些异样, 女子背后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 她屏住呼吸缓缓转动脑袋看向右侧。
“啊!”
“啊啊!”
“啊啊啊!!”
……
女子的尖叫在小楼回响,传到了楼外,飘到了很远很远……
——
红蓝警灯闪烁着开进了狭窄的小巷,干警踩下刹车,一推车门哐当一声撞在了旁边小楼的外墙上。
副驾驶的干警伸出头向后吼着:“能下车的下来挤着先去,开车的先别走得退出去停。妈的,这里面太窄了,门都打不开。”
穿着白大褂,制服的一队人刚走到楼前,还没确定案发现场所在地,从旁边忽然扑出来了一个人影。
打头的民警一把兜住了对方:“你干嘛??”
面前这个披头撒发,脸上眼影睫毛膏晕开,混着抹开的口红堪称一塌糊涂妆效的女子双唇不断颤动。
“救……救……命,命,命。”
她早已经忘记了半个小时前,经过市局门口时自己斩钉截铁说的那句晦气。
干警握住她的手臂撑起她抖得如筛糠的身体:“你是报案人。”
“对,对,啊!啊!不是我,不关我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模样必然是受了大刺激,一时半会是别想做笔录了,干警招呼出了队里唯一的女警将女子扶上了警车。
其他人有条不紊开始拉警戒带,提着勘察箱的法医痕检快速跑上了楼梯。
浓重的血腥味溢满了整个走廊,楼道,法医刚走到五楼就闻到了异味。
他们带上口罩,整理了下防护服,步伐坚定的走向七楼最里侧的房间。
屋内浅色地砖上满是半干的暗红色血迹,一名浑身雪白的女子靠着墙坐在房间角落的地板上。
她张着嘴,瞪大双眼,满眼的惊恐和不甘。
鲜血染红了身上宽松的棉质连身裙,双脚踝被胶带缠了好几圈,躯干,四肢到处都是暗色的血迹,整个人就像泡在了血里。
稍微收敛了锋芒的阳光,带着橙色洒在她毫无血色的侧脸上,却没能把没有血迹的脸染上半点暖色。
带着眼镜穿着白大褂的一位年轻男子指着女人的身后:“师父,你看她背后的白墙上好像有东西。”
被他叫作师父的另一位中年男子不屑地说:“东西?什么东西?犯罪现场全是有价值的东西。”
“勘查案发现场必须要循序渐进。”
“看到什么抓什么不是勘查,是破坏。”
“先从门口开始,一步步清扫指纹,脚印。”
另一位白大褂蹲下身子用器材观察完门锁后,小心翼翼抽出了还插在锁孔里的钥匙。
“门锁完整没有破坏痕迹。”
“门上指纹已经清扫完毕。”
“室内地板脚印提取完成……”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区大队的法医痕检们有条不紊迅速完成了现场的初步采样以及尸体的初步勘查。
“好了,我们现在把死者搬动一下。”
女子死去多时,浑身僵硬,待到法医将她挪了个位置,她身后的墙面露了出来。
凌乱不堪的血痕在白墙上触目惊心,看似毫无规律,又好像有迹可循。
进门前就对这块充满兴趣的年轻实习生歪着头观察着墙壁上的花纹。
“师父,好像是字。”
“两个字,您来看看……”
“是个名字吧?”
“顾……”
“添?”
“这是凶手!”实习生兴奋地站起了身子。
啪,后脑勺当即被狠狠盖了一巴掌。
“你比刑警还厉害,就两个字就断案了,还凶手!你知道不知道顾添是谁!男的女的,年龄身高,何方人士?”
“凶手!肯定是凶手!”实习生指着血字语气笃定。
「啪」又一巴掌盖在了头顶,师父恨铁不成钢。
“你下去通知大队长,让他上来一趟。”
“不是直接去抓人吗?”实习生问。
“快去!”
实习生一阵风似的跑了,很快带着另一个男子一阵风似的又跑了回来,男子站在门口看清墙壁上的字,眉头紧皱。
“我……这事,我还是通知下支队长吧。”
——
睡梦中的谢悯被压在枕头下的手机震醒,他掏出来一看,是个并不熟悉的号码,他摁下接通,对方自报家门,是区刑侦大队长。
“谢队,市局旁边这片城中村发生了刑事案件,在现场留下了一个线索,和顾队有关。”
“嗯?”谢悯惊了一下,举着手机光着脚走出了房间。
“什么线索?”
“有人在墙壁上留下了顾队的名字……”区大队长本想含蓄点说您先来看看,后来又觉得不妥,干脆捡着重点说了。
就算他规避了那几个关键字眼,但是谢悯还是听懂了这几句话背后的含义,他镇定地回复。
“我知道了,你们先按程序来,我这就来看看……”
谢悯挂掉电话回到房间,顾添睡得正香,看来早上坏了一会的空调耽误了这人不少睡眠,这一觉恐怕要到天黑才会醒。
谢悯麻溜换了衣服,轻手轻脚走出房门,第一时间拨通了几个电话,安排一番后他才不急不躁的轻轻关闭了大门。
天边一朵乌云飘过,遮住了太阳,让大地得以喘息。
沿着墙根走的谢悯压抑着心中的焦急,逼迫自己走慢点,再慢一点。
去得再快,也于事无补。
不要冲动,不要着急,冷静理智才能找到解决办法。
不长的距离里,他心中千回百转,想到了无数种可能,好的,不好的。
不过再坏的结果也和顾添是凶手无关。
就算他们没有朝夕相对,日夜不分,他也相信顾添绝对不会违法乱纪。
二十分钟后,谢悯走到了停满警车的巷口,一辆白色轿车嘎一声停在了他前面,车门打开,穿着人字拖的黄玲玲蹦了下来。
“谢队,我到了。”
“等等我……”
后面传来了熟悉的喊声,谢悯转身,卓一鸣从马路对面气喘吁吁跑过来。
“陆斯家住的远,没车,我让他去办公室待命了。”卓一鸣解释了一句。
三个人还没走到拉了警戒带的小楼前,路过一辆面包车,瞧见了坐在里面裹着薄毯披头撒发的女子。
女子听见脚步声都没有抬起头,双眼盯着脚背抱着双臂瑟瑟发抖。
卓一鸣多看了她两眼,也没看到全脸,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有点眼熟……”
本来已经走过了的谢悯又回头看了一眼。
区大队长迎了出来:“报案人情绪崩溃,我们还没办法开展询问,刚才我们法医通知了苗法医……”
“嗯?”
谢悯疑惑。刚才不是叫他们按程序做吗?按程序肯定不是区大队法医处理不了啊。
区大队长见谢悯疑惑立刻解释:“我想后面应该是要交给支队的,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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