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一条生路[快穿](89)
“他们自己画得不行,没人要买,还说……”女孩说到一半,发现听众走开了,“喂,你去做什么呀?”段晟没理会他,走向门边,透过小窗看到里面有人影晃过。他抓住把手按了按,没能打开,不过发出了声音。门里的人察觉到,转过头来,和他对上了视线。
段晟轻轻挑起了眉。陆攸对他摆了摆手,大概是让他别轻举妄动的意思。那个窗口太小,段晟也看不到走廊里的情况,只听到陆攸在门上折腾着什么,过了一会就把门打开了。
这扇门其实没用钥匙锁上,只是插好了插销,又因为一直没人进出而有点锈住。陆攸开了门,像是在里面没空气憋到了一样匆忙地跳出来,撞到段晟怀里。段晟稳稳地接住了他,此时也看到了他背后走廊中的场景:一个人倒在地上,身子蜷缩着,浑身发抖,双手正死死按在……双腿之间的部位。
段晟顿了顿,镇定地转开目光,看到走廊尽头有人发现了这边的异状,正在跑过来。他手臂揽着陆攸的腰,嘴唇轻轻挨着他的头发,“够出气了吗?”他问,像是准备等着陆攸摇头,就过去对地上那个已经深受重创的家伙再补一下狠的。
陆攸点点头,又摇摇头,表情里还带着一丝怒意的残余。“现在别管他——”他低声说,一转头和被段晟挡在身后、正探头看他的女孩子对上了视线,不由得一愣。女孩子嘴巴微微张开,半晌后很轻地“哇”了一声。
陆攸一时没想起来她是谁,只是表情下意识地和缓了下来。被他用膝盖顶撞到关键部位、倒下后又一时冲动在小腿上踩了一脚,恨不得在地上打滚的周泽尧刚被赶过来的画室的人扶起来,嘴唇惨白发抖,目光盯着段晟揽在怀中人腰间的手臂,目光先是迷惑,然后转为了不可置信的震惊,最后表情整个扭曲了,可谓是精彩纷呈。那个让陆攸去见他的画室老师刚挤过人群,一脸茫然,好像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陆攸扯了一下段晟的衣服,段晟意会,趁着周泽尧还在门口堵着、一时间说不出话,其他人也还没想到要从他身上跨过来把门外的“罪魁祸首”拦住,松开手臂转而握住了陆攸的手,拉着他转身就走。陆攸看到刚才不知为何待在段晟身后的那个马尾辫女孩原地跳了一下,攥起拳头向他举了举,茫然地回过去一个微笑,然后没走几步就到了车边,被段晟开了后车门往里面一塞。
等有人探头探脑地从门口出来,刚才停在路边的那辆车子早已从小路的另一头开跑了。
车子里面,陆攸紧绷着心情等了一会,并没有事情发生,这才松了口气。他刚才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手丝毫没有留情,见到段晟才反应过来可能要糟糕:在告白之前就让周泽尧发觉他其实已经不喜欢了,会不会导致任务失败?幸好,不知是没有这个限制、还是周泽尧把他的反应当做了赌气什么的,失败后的时间倒转没有发生——任务还在继续。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将还在录音的软件按了结束,保存,点开播放。一开始的杂音是他跟着画室老师下楼时,脚步和衣服的摩擦声,片刻后,周泽尧的声音传了出来。
“总算见到你了……”
还算清晰。“让我听听?”段晟在前面问。陆攸本来试过就想暂停的动作顿了顿,让录音继续放了下去。“周泽尧……可能是被梁旭那边的人威胁过了。”他小声说。所以才会因为一点刺激迅速失控,激烈地爆发出来。
他有点担心段晟听到后面的反应。那当时确实令他慌乱了一下,不过……考虑到以后要做的事,算得上是意外收获。段晟直到听完了也没说什么,表情也没变化。“你想做什么?”他只是问。
陆攸迟疑了一会,想了想。“我想……”他最终说,“去找薛琳雅谈谈。”
第87章 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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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念暗恋周泽尧, 薛琳雅是周泽尧的现任女友, 换了别人就算有点自虐的性质, 也该会不自觉地多专注一下,然而左念做鸵鸟做得相当标准, 要不是心里“不能插足别人婚姻”的最后一道界限, 他能假装那个女孩子完全不存在。陆攸说是要去找薛琳雅, 但是除了这个名字, 他完全不了解那女孩在哪工作、如何联系,甚至不知道她长什么样。
不过这并没有成为困扰——段晟知道怎么弄到。
他打了个电话,陆攸猜测就是打给他之前说“解决掉了”的那个盯梢的。没几分钟, 他收到了回复的短信,陆攸照着那个电话号码拨过去,接电话的是个嗓音甜美、态度则有些冷淡的女声。不过等他报出“左念”的身份, 那边想了一会,变得热情起来:周泽尧对她提起过“左念”这个朋友。
陆攸借口帮周泽尧送东西过去, 轻易约了见面。挂电话时他已基本确认了:这个女孩子并不知道周泽尧的真实面孔。无论周泽尧的目标是爱情、钱财还是通往上层社会的阶梯,薛琳雅都是受到他欺骗的又一个猎物。“我现在很想回去继续揍他。”陆攸气闷地对段晟说。
“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的。”段晟说,语气有点过于平静了。自从听完录音后他就是这个态度,让陆攸都觉得心里毛毛的,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有些心虚。段晟倒没让气氛就这么冷下来,顿了顿, 主动说起了他刚才在电话里得知的其他信息。
原来周泽尧欠了钱的那个赌场的老板有点黑道背景, 见他还不出钱, 就搜集了他身边亲近的人的信息作为威胁, 主要是他的家人和女朋友。左念原本不在其中,是梁旭表现出兴趣后,才有人开始监视他——现在那人已经屈服于段晟的暴力威胁之下了,虽然还在把“左念”的动向有选择传递回去、以免被察觉异常,但那边的信息也通过他传到了段晟手里。
总之,大概是后来发现周泽尧并不怎么在意别人的死活,那边就换了威胁的方式:给他最后一个星期,不管他是去偷、去抢、还是去把“朋友”卖了,总之必须在期限内把钱还上。过了时间没见到钱,那就用自己抵债吧——反正他脸还算帅,身材也有,拿去卖的话肯定能吸引来几个顾客;要是还不够,那抽干一身血液骨髓、掏出腹腔里的心肝肺脏,摘了角膜,无论卖得多少都算他还清。
这下周泽尧快给吓疯了。他原本还打算玩点欲擒故纵的把戏,假装生气对左念冷淡几天,也试探一下左念到底是什么想的,现在被迫加快了步伐。他大概还是打着先哄骗、哄骗不成再说出实情哀求救命的主意,得到最后通牒后憋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才装作若无其事地来画室堵人。只是他此前一直顺遂,这是头一次被逼迫到这样的绝路,又见到“左念”一副准备挑明感情、做不成恋人就做路人的态度,总之不肯再和他玩“我们都是好朋友”那一套,情急之下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抢先表白,塑造出一个忍辱负重为爱铺路的形象,再说明困境——把哄骗、坦白和哀求一下子都做全了。
……大概他是觉得,左念多年来的暗恋得到回应,感动之下,什么都会愿意为他做了吧?
陆攸还真不确定要是真正的左念面对这样的情况,是否就会让周泽尧如愿。那人能在以为周泽尧要和“真爱”结婚之后下定决心再也不见,会不会对周泽尧欺骗女友来“爱”他的行为感动……实在很值得怀疑。只能说,周泽尧骗左念都骗得很不上心,完全不了解他——他把左念想得太卑微、太低贱了。
段晟还提到了另一件事情。“我从画室的学生那里听到了一些有关左念的……流言。”他问,“你想知道么?”
陆攸愣了愣。这在左念的记忆和日记中都没提到过。“是什么方面……算了。”他本来想问,然后又改变了注意。“别告诉我了。”他叹了口气,“知道了还要心烦,又管不了别人的嘴。”他都快要对左念服气了——身边环境这么糟糕,他居然能视而不见,纯靠自我满足活成那种单纯的傻样子,到死也并不觉得多么痛苦。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能算是一项了不起的本领了吧?
不过,左念能选择不去想——反正他最后都死了,陆攸能选择不要听——反正说的不是他,但薛琳雅……无论她在原来的剧情中有没有得知周泽尧的真面目,这一回她不得不知道了。
薛琳雅在自己家的公司领了个闲职,上班时间也能随意出来,她和陆攸约在公司附近的甜品店,还提前到那里点了份西米露,见到陆攸后眼睛发亮,甜甜地笑着夸他长得好看。甚至等她从陆攸手中接过手机、听完了录音,唇边都还带着一丝笑容,还装作不在意地低下头,想从勺子从甜品碗里捞出一块芒果吃。她手里的勺子在碗边上碰了两次,终于不再继续尝试了,怔怔地看着桌面掉下了眼泪。
陆攸让段晟等在外面,自己一个人进来见她,也不是没担心过她受到刺激,甚至是觉得是左念在挑拨,而把怒火发泄到他身上来。只是要再多一个人见证她受到的欺骗,对女孩子来说也太残忍了。现在他看到薛琳雅哭了,正在手足无措之中,就见她哭了一会,用力吸了吸鼻子,从随身的小包里摸出纸巾来擦掉鼻涕眼泪,然后突然将手机往桌子上狠狠一拍。
整个甜品店都安静了。店里的客人和服务员一起转过头来,目睹到了衣着考究的女孩子从桌边忽地站起,伸手指向了坐在对面、还没从变故中回过神的青年的这一幕。玻璃墙外,站在车边的段晟皱起眉,迈步朝门口走了过来。
“你给我等着。”薛琳雅说,带着浓浓的鼻音,“看我不弄死他!”
说完后她一甩头,拽着包转身就走。她一路昂首挺胸地冲到门口,高跟鞋别了一下,连声惊呼都没发出来,整个人往前栽去。刚好走到她面前的男人及时出手,一把拽住她将她拎了起来,再轻轻放落地面、扶她站稳,避免了她这一番逞强,最后落得在大庭广众之下一跤摔倒的狼狈结局。
薛琳雅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低声说了谢谢,从那人身边绕过,继续埋头向外面猛冲。走了几步,她步伐渐渐缓了下来,最后停在路边呆立了一会,带着心情激烈翻涌之后的茫然,又转过头去。
这一转头,她看到的就是方才扶她的那个男人,在给她带来噩耗的青年身边站住,低下头来和他说话的场景。青年脸上带着无奈的神情,他们的姿态中自然透出了一种亲昵。她看了一会,用力咬住嘴唇,气势汹汹地往回走去。
陆攸反应了一会薛琳雅说的到底是“弄死他”还是“弄死你”,不怎么确定地觉得好像是前者……?他想起被无辜被拍在桌上的手机,拿过来一看:屏幕整个碎了,外壳边框都裂了一道……
肩上被轻轻一按,抬头看到是段晟,“没事,她不是对我生气。”陆攸苦笑着说,“幸好录音之前发过备份给你了,不然还得去……”他顿了顿,在迅速接近的脚步声中转过头,看到去而复返的薛琳雅。段晟一手按住椅背,半挡在陆攸面前,一点都没因为面前是个女孩子而对她客气,做出了保护的姿态。
薛琳雅刚才还谢谢他,现在就用力瞪了他一眼,然后才看向陆攸,“不管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件事……”
她生硬地停顿下来,转开目光,最终没能说出道谢,过了一会才又低声说,“你也别被他骗了。他没从我这儿拿钱——我一直以为他家里也很有钱!”她突然提高了声音,“去他妈的,以为老子稀罕他送的礼物!”将手中的提包往旁边没人的椅子背上用力一砸,砸得椅子差点翻倒。接着连包上挂着的配饰飞出去都不管,再次扭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