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秦国新法已在各地推广了开来,驷儿也该好生学一学这新法了。”
“寡人看,你和驷儿关系甚好,又对秦法甚为熟稔,要不,就由你来当驷儿的老师吧。”
嬴渠梁越说越高兴:“政儿肯定也熟知秦法。不知他那个时候的秦法,与现在的秦法可有什么变动?等他来了,让他也来给驷儿做老师。如此一来,也可迅速拉近政儿跟咱们这帮老祖宗的距离。”
至于魏惠王的书信,则被他遗忘在了桌案上。
嬴稷闻言,浑身僵硬。
他能拒绝吗?他这阿父就不是什么老实孩子,要是他给他家阿父当法律老师,到时候他家阿父触犯了律法,他到底是代他阿父受刑,还是不代他阿父受刑?
嬴渠梁仔细看了看嬴稷的神色:“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稷很难对阿父狠下心,一旦阿父提出什么要求,稷就难以拒绝。稷觉得,稷不适合做阿父的老师。”嬴稷艰难地开口道。
还没等嬴渠梁发话,小嬴驷就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稷儿你放心吧,我会好好跟你学的,我学习的时候和平时不一样的!”
比起那些又严肃又陌生的老古板,小嬴驷当然更希望由嬴稷来给自己授课啦。
跟嬴稷打交道,可比听那些老古板念叨要有意思得多。
小嬴驷尤其喜欢看嬴稷想要反抗却又不好反抗的样子。
“既然这样,那驷儿就交给你了。”嬴渠梁拍了拍嬴稷的肩。
他们父子俩倒是高兴了,他们的好大孙/好大儿嬴稷却是如临大敌。
罢了,嬴稷想,是时候向小嬴驷展现一下他作为秦王稷的本事了!他的名头可是能够止住小儿啼哭的!
这一切,都是小嬴驷自找的!
……
魏惠王左等右等,也没等来嬴渠梁的回信。
他还听说,嬴政动用武力,将魏国士兵从他答应割让给秦国的那块土地上给赶走了。
短短时间内,嬴政就让那块“魏地”变为了“秦地”,那块新“秦地”上的黔首们还对嬴政颇为推崇。
这秦公竟然真能由着公子政做大?魏惠王百思不得其解。
当一切迈入正轨之后,嬴政将那块地交给了前来接替他的秦国官员,自己则带着二十万大军朝着栎阳所在之处迈进。
栎阳虽小,却是大秦变法基业开始的地方。
在与嬴渠梁进行了几次书信交流后,嬴政渴望着能够尽快见到自己的老祖宗们。
他的天祖父嬴渠梁变法图强,改变了秦国积贫积弱的现状;他的高祖父嬴驷北扫义渠,西平巴蜀,更是抗住了几国合纵攻秦的压力,命张仪以连横之法破解合纵。
以天下为局,纵横家们上演了一出出惊心动魄的交战。各国不断相互结盟,又不断被分化,局势瞬息万变,纵横家们活跃在各国,被各国国君奉为座上宾……
嬴政渴望见到这些先辈,从他们的身上窥见这个时代的风采。
至于他的曾祖父嬴稷,原本嬴政也是很期待与他的见面的。
现在么……只能说在他见天祖父和高祖父的时候,顺带着见一见他这个曾祖父吧。
嬴政虽然还未与嬴稷见面,但他从嬴稷给他寄来的几封书信中,就知道,他这位曾祖父那么招人嫌弃,是有原因的。
反正,就连他这个做孙子的,跟他这位曾祖父都不怎么合得来。
经过数日的赶路之后,嬴政一行人终于来到了函谷关下。
秦国东有函谷关,南有武关,西有大散关,北有萧关。正因如此,关中之地才被称为易守难攻的宝地。
嬴政看着黄河与稠桑原之间的那条狭长小道,仿佛还能感受到此地尚未散尽的硝烟。
不久前,此地还掌握在魏人手中。现在,函谷关的守将已换成了两位不知名的秦国将领。
嬴政和王贲有些诧异,因为这两位秦国将领看上去年轻得惊人。
函谷关的地势如此险要,秦孝公为何会将函谷关交给两名如此年轻的将领来镇守。
“什么人?”
嬴政一行人还没有靠近函谷关,就被喝止住了。
尽管他们高举着“秦”字大旗,身上穿着秦国制式的铠甲,但这支队伍对于函谷关守将来说太过陌生。
难保不会有别国军队伪装成秦军,骗取本地驻军的信任蒙混过关。
因此,当这乌泱泱一大片人靠近之时,函谷关的两名守将都提高了警惕。
王贲与蒙恬奉秦王政之命,去与这两名函谷关守将交涉。
他们手里拿着嬴渠梁交给他们的信物,高声道:“我们是秦王政的人。秦王政接到了来自先祖的《求贤令》,特意带领我们前来襄助秦公!”
耳边尽是涛涛黄河声,又有两边将士行动间带出的声音,他们必须提高嗓门,才能让他们的话语清晰地传入对面人的耳中。
两名守将显然被提前知会过,在听到这番言论后,他们也没有露出惊讶之色。
“将信物呈上来看看!”
当王贲和蒙恬来到那两名函谷关守将面前时,四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震惊之色。
王贲的面孔与蒙恬的面孔,和对面的正副两名函谷关守将的面容,竟是如此的相似!
第31章
“你是……”
王贲与王翦,蒙恬与蒙骜,四个人,不约而同地问出了同一句话。
王贲看着眼前似乎比自己还年轻些的王翦,神色惊疑不定。
对面的蒙骜则看着蒙恬的脸,皱起了眉:“你是我蒙家人?哪一支的?”
蒙恬颤声道:“我是秦王政手下伐魏副将蒙恬,蒙武之子,蒙骜之孙。您……可是我的大父?”
作为嬴政的心腹将领,许多事,嬴政并没有瞒着王贲和蒙恬。
王贲和蒙恬都知道,其他位面的秦昭襄王已经先他们一步赶来了这里。
那位秦国先祖极为彪悍,在秦王政率领大军赶到之前,秦昭襄王就已经赶走魏军,夺回河西失地,将河西之地双手奉还给秦孝公。
现在的秦国,早已不再是《求贤令》中那个可怜兮兮的受气包了。即使秦国国力依然弱小,拥有了强大军队的秦国,已经让周边的国家不敢随意再随意欺--辱它。
在这过程中,秦昭襄王功不可没,王贲与蒙恬也对这位威名赫赫的秦国先君十分尊敬。
只是,王贲与蒙恬也不知秦昭襄王在家书中对他们王上说了什么,导致他们王上不怎么待见秦昭襄王。
就连秦孝公膝下一团孩子气的秦惠文王,在他们王上口中出现的频率,都比秦昭襄王更高一些。
言归正传,王贲和蒙恬既然知道秦昭襄王带着自己的大军来到了此处,自然也做好了见到先人的准备。
尤其是蒙恬,他的大父蒙骜是从齐国入秦的,在秦昭襄王时期,蒙骜就已经进入秦国高层的视线范围了。蒙恬觉得,如果来的是晚年的秦昭襄王,他很有可能见到自己的大父。
至于王贲,他虽然也提前考虑过,他会不会遇到自己年轻版的阿父,但他对此没有抱太大期望。毕竟,他的阿父属于大器晚成的将领。
白起时期,王翦还十分年轻,寂寂无名,甚至连老将司马错的孙子司马靳,存在感都比王翦高。白起被赐死的时候,司马靳作为白起的部将,也跟着白起一起被赐死了。
没了白起,军中扛大梁的,就成了王龁和蒙骜等人。
在长平之战中,王龁曾担任白起的副将。
长平之战后,秦国坑杀赵国四十万大军,那会儿正式赵国最虚弱的时候。白起欲乘胜追击,一举攻灭赵国,却没想到,受到了忌惮他功绩的范雎的阻挠。
范雎收受了赵国使者贿赂,劝说嬴稷接受赵国的割地求和,嬴稷应允。
可对于嬴稷这样野心勃勃的人来说,眼看着赵国这样一块肥肉在眼前晃悠而不去吃,是违背他的本性的。秦赵两国才议和没多久,嬴稷再次派大军攻打赵国。
这一回,他的目标是赵国都城邯郸,他想趁着赵国尚未缓过气来,彻底攻灭赵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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