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仍有一些学子,每日在这招贤馆中论战,孙膑最近每日的乐趣除了在栎阳街头游荡,就是听士子们进行辩论。
平心而论,秦国的招贤馆才刚建没两年,规模自然无法与齐国临淄的稷下学宫相提并论。来这里议学的士子们,学识也普遍比稷下学宫的学子们要差一截。
越是如此,孙膑便越发好奇,凭着这样的条件,秦国究竟是如何能在短时间内迎头赶上,成为未来的第一强国?
孙膑作为备受秦公青睐的客人,有些人自然也要与他辩一辩——许多年轻的士子们都是心高气傲的,他们倒要看看,孙膑究竟有什么才能,能够如此得秦国国君看重。
孙膑博闻强识,又在齐国稷下学宫混迹了数年。这些初出茅庐的士子们,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当这些士子们输给孙膑后,他们一个个都对孙膑推崇备至。那诚挚的眼神,让见惯了官场黑暗的孙膑都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些士子虽然还有些稚嫩,但他们虚心求学之时,眼中自带光芒。
从他们的身上,孙膑能够看到无限的希望和可能性。
就如秦国一般,在破开重重暮气之后,眼前所见,尽是希望。
齐国使者来到孙膑的跟前时,孙膑正望着天际暗自出神。他许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物,此时,他的唇畔含着一丝和暖的笑容。
这笑容令齐国使者心中“咯噔”一声,他忍不住上前,打断了孙膑的思绪:“齐王这些日子以来,没有一日不惦记军师。不知军师这些日子过得可还好?秦人粗蛮,军师在秦国定然受苦了吧?”
“这倒没有。秦国条件虽然不如齐国,但秦公待我尚算礼遇。”孙膑看着齐国使者的神色,不由叹了口气。他们虽共事数年,他这救命恩人对他的信任却还及不上刚刚相识的秦公。
秦公都敢让孙膑与齐国使者单独见面,没有派人在一旁看着,这人却不相信孙膑对齐王的忠心。
一想到此处,孙膑心中不由蒙上了一层阴翳。
秦公绝不会轻易放他离开栎阳,最近筹划着逃离之事绝非明智之举。
按照孙膑的想法,最好等到秦国的两名后辈——秦王政和秦王稷离开时,他再找机会逃回齐国。
可孙膑等得了,齐威王等得了吗?
待那一日真正到来的时候,齐威王能够一如既往地信任他吗?
齐国使者见孙膑先前还带着笑容,见了他,面上的笑容便渐渐消失,他心情愈发不好。
“我原本还想着与军师筹划逃离秦国之事,没想到,军师深得秦公信任倚重。看来,军师在秦国如鱼得水,不需要我多管闲事了!”
秦国小兵在为齐国使者引完路后,便离开了。
当时齐国使者还在疑惑,难道秦公就这般放心他们,不怕他们借此机会逃跑吗。
现在,一切都有了答案。孙膑已经向秦国国君投诚,所以,他在秦国过得这般好,秦国国君丝毫不担心孙膑会跟着他一起逃跑。
齐国使者的一颗心止不住地沉到了谷底。
孙膑见了他的神色,哪里还不明白,秦国国君是故意为之?
孙膑叹了口气,对齐国使者认真地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背叛过齐王。”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你对我的恩情,我尚未偿还,我也不会出卖你。”
齐国使者张了张嘴,干巴巴地说了声:“那就好”。
只是,信任一旦出现裂痕,就再也难以弥补。
孙膑不知道日后他是否会留在秦国,为秦君效力,但他隐约意识到,齐国他怕是回不去了。
第46章
当孙膑与齐国使者不欢而散的消息传到栎阳王宫时,小嬴驷刚好下了课。
他当即就兴冲冲地跑到了嬴渠梁跟前,为嬴稷和嬴政邀功:“阿父,稷儿和政儿为您出的主意好吧?您可要好好表扬表扬他们!那孙膑也太难搞啦!要是没有稷儿和政儿在,想要让孙膑和齐国离心,可没有那么容易。”
嬴驷用赞赏的目光看着两名后辈,想学着自家阿父鼓励他们的样子拍拍他们的肩,却受制于悲催的身高条件,最终只能改成拍了拍他们的腿。
“不亏是老奸巨猾的稷儿和善于挑拨离间的政儿!这种事果然还得靠你们啊!”
嬴稷:“……”
嬴政:“……”
小嬴驷这是在夸他们吗?
他到底会不会说话啊,哪有人这样夸人的?
碍于这是自家小祖宗,嬴稷和嬴政不好直接说嬴驷的不是,只能用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嬴渠梁,希望善解人意的老祖宗能够领会他们的意思,替他们教训教训小嬴驷。
嬴渠梁看着嬴稷和嬴政一脸便秘的表情,不由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脑瓜子:“你这一看就是文化课没好好上,怎么能这么说稷儿和政儿呢?”
“那我应该怎么说啊?”嬴驷揉着被嬴渠梁拍过的地方,有点儿小委屈,他觉得自己说得没错呀。
“你应该说,足智多谋的稷儿,以及善于使用离间计的政儿。”嬴渠梁道:“你居然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看来,你的功课还得再增加一些。”
嬴稷和嬴政在一旁不住点头。
没错,这小祖宗最近说话是越来越不中听了,肯定是功课太少的缘故!
多给小嬴驷布置一些功课,他就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埋汰他们了。
在自家阿父那儿挨了训的小嬴驷正打算找两个后辈求安慰呢,没想到,当他可怜巴巴看过去的时候,嬴稷和嬴政都冷漠无情地移开了目光。
小嬴驷顿时觉得,两个后辈一点儿都没有祖孙情。
枉他还在嬴渠梁面前为他们说好话呢,现在,他因为他们挨了罚,他们一个个倒是不吭声了!
他明明是在夸他们呀,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表现得像是他在骂他们一样?
小嬴驷决定,今天都不要搭理嬴稷和嬴政了……唔,上秦法课的时候除外。
晚间,处理完手头公务的嬴渠梁正打算亲自去看望孙膑,邀请孙膑加入秦国,却被卫鞅拦住了。
“孙膑才跟齐国那边闹僵,心情肯定不怎么好。君上这时候过去,孙膑多半不会给您什么好脸色。倒不如,让鞅去试试,要是能成当然最好,便是不成,也没什么损失。”
“嗨呀,寡人哪能不知道这次去找孙先生,多半要碰钉子呢?这不过是寡人的一个表态罢了,由寡人亲自去邀请孙先生,方能彰显我秦国的诚意。他要是心中有怨气,只管让他冲着寡人发泄出来。”
卫鞅听着嬴渠梁的话,有些无奈地道:“您身为一国之君,还真是不把自己的颜面当回事。”
“颜面能当饭吃么?只要能够让我秦国强大起来,让寡人做什么都行。”嬴渠梁毫不犹豫地道。
卫鞅听着这话,不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嬴渠梁时的情景。
那时候,他不过是诸多入秦士子中的一员罢了,并不起眼。
他那一批入秦士子中名声响亮的寥寥无几,多数都是些在其他国家不得志的人,来秦国碰碰运气。即便如此,那些士子在嬴渠梁面前仍然带着一股傲气,似乎他们愿意来秦国,就已经很给嬴渠梁脸面了。
那时的嬴渠梁,是卫鞅见过的最没有架子的国君。
这一回,他又是这样。由此可见,即使秦国现在的地位与往日不同了,他的心性与往日相比仍然没有什么变化。
想到这里,卫鞅便不由有些欣慰。能够拥有这样一名始终如一的君主,是他的荣幸。正因如此,他才愈发想要主动为自家君主分忧。
“您可以不将自己的颜面当回事,秦王稷和秦王政可以吗?他们这般重视您,怎么能够容忍旁人对您不敬?您要是当真与孙膑闹得不愉快,倒霉的绝对会是孙膑而不是您。”
嬴渠梁闻言,心知卫鞅说的是对的。他既欣慰又无奈地道:“没想到,后辈们太过关心寡人,居然也成了一件麻烦事儿。”
“所以,让鞅去吧。如此一来,成或不成,都有说道。况且,孙膑不是想知道秦国的变化源于何物吗?鞅亲自去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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