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传了出去,让六国君臣知道了,引起六国恐慌,促使六国一致针对秦国,就不大妙了。
后世的秦国兴许当真有以一对多仍然不落下风的底气,但现在的秦国可没有。
尽管嬴渠梁很想好生在自己的大臣们面前炫耀一下自家宝贝五世孙的功绩,但此刻,他也只能用语焉不详的话误导手底下的大臣们,让他们以为嬴政时期的秦国与嬴稷时期一样,虽然强大凶悍,但还未达到能够力压群雄的地步。
“政儿带来的二十万大军中,如今有半数大军仍在崤山脚下替我大秦巩固边防、维持秩序。余下的十万大军中,泰半人马将前往咸阳,助我大秦修建新都。”
这是嬴政昨日便与嬴渠梁商量好的事。
至于还有将近三万精锐,嬴政准备送到白起手底下,请自家曾祖手底下的战神大将帮忙好好调-教-调-教。
往后嬴政手底下的大军还要攻魏、伐楚、灭齐,嬴政作为秦王,当然要尽可能提高自己手下人的武力值。
况且,嬴政麾下的秦军中,不少人都是听着武安君白起的事迹长大的,他们对白起无比尊崇。能够得到白起的指点,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种荣幸。
在宣布完迁都咸阳的事宜后,接下来,嬴渠梁就迁都细节、如何安置魏国割让给秦国的城池和人口、如何调派嬴政从大梁城中带回的粮草等事,与手底下的大臣们又进行了一番讨论。
其实,在嬴政大军抵达之前,秦国君臣就已经有了一定的腹稿,眼下再拿出来讨论,不过是出于对嬴政君臣的尊重。
毕竟是秦国的大功臣呢,他们的意见,总是不好随意轻忽的。
这次跟随嬴政来到这里的多是武将,王贲与蒙恬虽然并非对政务一窍不通,但他们在政务方面提不出什么建设性意见。于是,他们也就针对与军务有关的事发表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不过,没关系,文臣留下的空缺,嬴政一个人统统能够补上!
嬴政本就是一位高瞻远瞩的君王,此时又有着从后世而来的优势,掌握着时人不知道的许多信息,他自然能够提出许多极为适合当今秦国的策略来。
这还是嬴渠梁朝中的臣子们第一次与秦王政进行近距离接触,秦王政眼光之犀利,手段之老辣,令他们也不得不为之叹服。
听到精彩之处时,如卫鞅之类的大臣听得如痴如醉,恨不得与秦王政促膝夜谈。
嬴政不知道他能够在这个时空停留多长时间,因此,他一来,就将自己心中的诸多想法对着嬴渠梁君臣和盘托出。
王贲、蒙恬从未见过这样口若悬河的秦王政,眼前滔滔不绝的秦王政,着实刷新了他们对自家主君的认知。
原来,自家主君竟然这么能说!原来,自家主君也可以做到如此鞭辟入里,如此细致周到!
秦王政平日里在自家大朝会上,可不曾这般耐心啊。
末了,嬴政提醒嬴渠梁君臣:“先祖要派人随时留意着山东六国的动向。先有曾大父驱逐魏军,后有政攻占魏国都城。我秦国实力忽然变得如此强大,定会惹来山东六国的忌惮。六国合纵攻秦之事,兴许会提前发生。”
他说这番话,是基于他对当今六国国君的了解,也是基于他对纵横家的判断。
如今的六国国君,可不像他们后世那些昏聩的子孙们一样。即使是没什么能耐的赵成侯和燕后文公,脑子也还算清醒。他们绝不会忽视秦国种种诡异的状况。
同时,秦国异军突起,也定然会引起纵横家们的重视,他们绝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好机会。
秦国未必真的会迎来六国的合力围堵,但对于秦国而言,做好相关的准备是必须的。
嬴政这番话语一出,同样被六国围攻过的嬴稷深表理解和认同。
嬴渠梁朝廷中的大臣们就颇感费解了:“六国合纵攻秦?”
六国一个个都那么瞧不上他们秦国,还能联合起来攻打他们秦国?这不是自降身价吗?
嬴稷意味深长地对他们道:“如今的秦国,可不是将近两年前的秦国了。‘秦军’都攻占大梁城了,你们凭什么认为,山东六国不会对我们产生警惕和戒备之心呢?若换做你们,燕国突然崛起,在与魏国的单独对战中大败魏军,你们难道不会对燕国心生警惕吗?”
嬴渠梁的大臣们顺着嬴稷的话想了想,这倒也是。
不过,警惕归警惕,在燕国切实对他们造成威胁之前,即使魏国或者别的什么国家邀请他们加入讨伐燕国的队伍,他们应该也不会这么做。
毕竟,秦国和燕国又不接壤。即使燕国当真崛起了,先遭殃的,也是其他几个国家。
嬴稷一眼就看穿了他们的心思,他开口道:“寡人知道,你们觉得,即使积贫积弱的燕国突然变得强盛起来,有期待魏国之势,你们也觉得该是魏国和齐国先头疼。可若是这个时候,有人告诉你们,全力促进六国攻燕之事,能够让魏、赵等国将兵力都消耗在与燕国对抗上,从而放松对秦国的围堵和打击,你们会答应吗?”
“如果只是做做样子,敲敲边鼓,我们恐怕会答应。”景监开口说道。
当然,要让秦国全力出兵,那是不可能的。
“这就对了。”嬴稷道:“当日,阿父所面临的‘六国联军’,就是这样被纵横家们说动的。”
没有好处的事情,谁会去做呢?对于与秦国不接壤的国家而言,想要劝说他们出兵围攻秦国,必定得从对他们有利的角度来劝说他们。
“如此说来,我秦国岂不是危险了?”景监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
他是嬴渠梁的宠臣,虽然才干有限,却胜在对嬴渠梁忠心耿耿,他自然会为秦国的命运而担忧。
“倒也未必。人心不齐的合纵联军,多的是法子能够将他们逐一攻破。”嬴稷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政儿不过是提醒你们要做好与六国联军开战的准备罢了。至于六国是不是会派联军来围攻我秦国,眼下还不好说。”
朝会结束后,嬴渠梁祖孙三人按照惯例要开一个独属于他们的小会,进一步商讨与秦国未来相关之事。
在嬴政离开之前,王贲不停地给自家王上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忘了跟嬴稷说说,让白起来给他们的秦军精锐进行特训。
嬴政脚下的步伐顿了顿,终是点了点头。他不愿意主动与嬴稷亲近,但归根结底,他跟自己这位曾祖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为了更大的利益,让他向嬴稷低一低头,也不是不可以。
很快,嬴政就跟上了嬴渠梁和嬴稷的步伐。
嬴稷看着走在嬴渠梁另一侧的曾孙,有心想跟他拉近关系,一时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这大半辈子,就没对什么人低过头。
除了早年在燕国为质的时候,他需要看人脸色,等到他后来回了秦国,只有旁人哄着他的份儿,哪里需要他绞尽脑汁讨好别人?
当然,嬴渠梁和嬴驷不算。
在嬴稷看来,哄自家亲大父和亲爹开心,这种事能算是跟人低头吗?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他跟嬴政的关系一直这么僵,也不是个事儿。
天知道,嬴渠梁向秦国朝臣们炫耀他有个如此出息的后辈时,嬴稷有多么眼红。
嬴稷一路走,一路偷偷打量着自家曾孙。
直到他们走进嬴渠梁的小书房,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走上前去,拉住了嬴政的衣袖。
“政儿,咳,寡人先前对你态度不好,你莫要往心里去。”
还在思考着该如何跟自家曾大父改善关系的嬴政:“?”
嬴政虽不知自家曾大父为何忽然间转了性,但既然这发展总体来说是对他有利的,他就不去深究其中的原因了。
瞌睡来了就有人递来了枕头,甚好!
嬴政道:“政先前也有不是的地方,还望曾大父莫要见怪。”
原本嬴稷还在发愁,要是曾孙不肯原谅他,他该怎么下台,现在嬴稷见自家曾孙这般“善解人意”,不由感到有些愧疚。
看样子,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家曾孙一点儿也不难相处,哎,看来还是他先前对他家曾孙态度太差了,他家曾孙才会对他不理不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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