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有的人离冠军天差地远,所以连说出这两个字,都仿佛是对它的亵渎——比如在ECW的自己。
正如粥粥说的那样,他从射手到辅助,从首发到替补又到首发,从S组到B组再到S组……山高路远,道阻且长,可他还是一步一步咬着牙迎难而上。
为了留在迅速更迭的赛场,他们这些已经满身荣光的老选手还在坚持,积极寻求转型的道路上,背后遭遇了多少辛苦,承受了多少的舆论压力,岂是寻常人可以想象?
可是最后能达到那个终极目标的幸运儿,又有几个呢?
在回基地的大巴上,ECW每个队员都无精打采地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休息。
连续亢奋地打了几个小时,却依旧没有好的结果,可以说是身心俱疲。
暗香没和十七坐一起,而是低声对教练道:“我只是觉得、觉得有点不能接受,怎么他、他们都能赢、赢我们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戴着耳机萎靡地听着emo单曲的单单也摘下耳机,道:“在S组一把都没赢过。”
“感觉真的是被吊锤了。”
“S组确实比A组难打多了。”蔚然也叹了口气。
车厢里安静了一会儿,庄亦楠轻声开口:“最后一波,我的。”
蔚然刻意没和他坐一起,坐在他的斜前方,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我没帮忙卡位置,我的。”
十七道:“我视野没做好,我的。”
暗香道:“我中期掉、掉了波点,我、我的。”
单单也说:“没盯紧这个花木兰,我的。”
每个人都没有怪队友,而是反省自己没有做到位的地方。
庄亦楠低下头笑了,但笑容中还是有几分苦涩:“谢了。”
消失微微立起身,伸手摸了一下坐在附近的选手们的头:“要不要这么谦让啊,兄弟们。”
司机刚好踩了刹车,众人朝前方看去,原来已经到了基地。
众人沉默地下车,每个人都拖拉着脚步,气氛依旧显示出颓软的疲态。
单单站在大巴下车的台阶上恍神,眼神飘忽着,很久都没有动。
消失来拉他:“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很恍惚。”单单塌了肩,看上去很沮丧的样子,“之前我们打Crocodile轻轻松松,后面变成势均力敌地险胜,到现在,连Crocodile都打不过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那是因为鳄鱼队也变强了啊。”
“大哥我们现在可是在S组诶,你以为还是之前的K甲。”
“唉但是确实,输给曾经的手下败将真的很难受。”
“进了S组才知道他们有多强……真不知道还能在KPL打几场。”单单的表情很忧伤。
要知道,ECW并没有KPL的固定席位,下赛季他们想要留在KPL,还得和K甲冠军打席位赛。
说不定,在KPL的征程只是短暂的一场梦,他们未来又要回到K甲。
想到这里,每个成员都或多或少地感到焦虑,这种焦虑放在比赛中呈现为急躁——在这场比赛中尤其明显。
越是着急要赢,越给了对方钻空子的机会。
在A组接连的胜利像吹泡泡糖般把每个人的自信心越吹越大,部分成员甚至到了盲目自信的地步;可紧随着S组的这两场令人刻骨铭心的失败,脆弱的泡泡糖瞬间被戳破了,少年们摇摇欲坠的自信轰然坍塌。
庄亦楠的心情看上去也有些低落,但他还是安慰队友:“最后一把是我的问题,如果抢到龙,也是能赢的……”
他试图通过让自己背锅,来减缓成员们的压力。
蔚然却开口打断了他:“明明不只是你一个人的问题,为什么要急着背锅。”
他不愿意看到庄亦楠过于苛责地指责自己的样子。
众人回头看他。
蔚然偏过头看了庄亦楠一眼,却在后者和他双目对视时率先移开了视线:“如果担心不能在KPL打下去了,那就按最坏的结果来呗。”
过了几秒,他才继续接回刚刚没说完的话:“我们本来就是K甲上来的,KPL的一切,就当做一场梦。最坏的结果,莫不过季后赛一场都打不过,输了就坐飞机回家。”
他耸了耸肩:“豪门战队束手束脚,是因为万众瞩目;我们有什么?大不了一切再从K甲从头开始。”
果然是经历了几个赛季鏖战、经验丰富的大将,此时心态最好的人居然成了他。
从头开始,又有何惧?
为什么要因为害怕失去,而打得急急燥燥,畏手畏脚?
成员们都若有所思。
“诶,老板听到这话要心塞了。”消失把资料卷成桶状,敲了下蔚然的肩膀,开玩笑道,“不过也是,你们打不过S组可以理解,家人们,但是不会连从K甲从头来过的自信都没有吧?”
十七双臂环胸,冷酷地道:“打K甲?K甲冠军再强十倍都不一定能打过我们。”
单单好像忽然又燃起了自信心,说出了一句很中二的话:“如果巅峰留不住,那就重走来时路!说的也是,最差的结果不就是从K甲在来一次吗,怕什么!”
低眉顺眼的暗香也抬起头:“下、下场比赛不急了,慢、慢慢打。”
一行人越走越远,朝训练室的方向走去。
“如果巅峰留不住,那就重走来时路。”十七坠在队伍最后面,眉目微动,最后叹了口气,伸出手捏了捏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太中二了……”
第113章 戒断反应
这个月还有直播任务,在训练室坐下后庄亦楠就开播了,如他所预料的一样,输比赛后的直播间里尽是腥风血雨。
但他像没看到一样,自顾自地在训练场复习每个打野的惩戒斩杀线,时不时再在笔记本上记录些数据——这是他从蔚然这里学来的习惯。
顶着比较熟悉的id的直播间水友问起比赛场里抢龙失误的时候,他也不会回避,而是认真地承认错误,没说刚好被大龙拍飞的运气因素,也没说队友没帮自己卡对方位置的配合问题,乖巧地一点借口都没找:“确实,玩娜可露露被阿古朵抢龙是有点逆天了。下次不会了。”
果然如他所说——至少在本赛季的比赛中,他再也没被对手抢到过龙。
中途休息的时候他去接水喝,经过二楼阳台。
在阳台上背对的人似乎也听到了脚步声,转过身来看他一眼,眉目间有些不易看出来的惊慌。
庄亦楠眼看着蔚然下意识地把手上拿着的烟藏在身后,但殊不知烟味和飘扬的烟雾还是出卖了他。
“你不用躲着我。”庄亦楠忽然觉得没来由的一阵心酸,他近乎叹息地说,“我难道还能管得了你吗。”
不是疑问句,只是陈述句的语气。
他的脚步只在蔚然身前停顿了几秒,就继续朝饮水机的方向走去,把那双带着复杂情感凝视他的眼睛甩在身后。
阳台上的风很大,蔚然让自己狠下心,在庄亦楠再次经过阳台之前就回房间。
关上房门,他从抽屉里拿出泡泡入浴剂准备泡个澡,却看见当时自己留下的,庄亦楠送给他的咖啡的纸杯。
他静静地看了会儿,伸出手,把它丢进了垃圾桶。
像是把自己珍藏这个普通的纸杯时产生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也一起弃如敝屣。
两个月前的蔚然遇见庄亦楠,于是一个破碎的人长出了新的心脏。
两个月后蔚然决定离开这个亲密得仿佛已经融入骨血的人,便是硬生生地剜掉身上的一块肉。
他们像是钢琴上互相依偎的黑键和白键。
没有黑键,白键依旧可以独立。
只是永远不再完整。
蔚然把自己沉进浴缸里,回忆起今天的比赛。他终于如自己要求的那样,没有像上次打FJG的时候那样犯病,身不由己地做出一些不理智的决定。
他一方面庆幸自己没有病入膏肓,一方面又在问自己,这样至亲至疏的普通队友关系,是自己想维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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