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Every的沉默只有几秒,仿佛已经无比坚持自己已经做下的决定,他轻声说,“我没有你们那么厉害,可以把职业期延长得那么那么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一直活在在打职业的长期高压里,王者荣耀对我来说,不再是爱好和信仰了。我已经不记得上次熬到凌晨五点守国标时的忐忑,也不记得之前赢比赛后的那种兴奋,打职业对我来讲,真的就只是工作了……”
停车场很静,Every低下头说话的时候,鞋底在环氧树脂的地上来回摩擦着,发出刺耳的声音:“于是上帝收回了我的天赋,我无比确认,我的巅峰期已经结束了……有时候我想,Every这个id,或许就应该死在我们夺冠那天。”
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然子,巅峰之后的下坡路真的好难走啊。”
蔚然闭上眼,他也想到了自己无比痛苦的那些日日夜夜。
Every的眼眶含泪:“所以对不起,我坚持不下去了,我真的太累了。”
这时候,估计是有一些粉丝也刷到了刚刚WH俱乐部发布的他即将退役的消息,跟到停车场入口的地方,挥舞着写着他的id的灯牌,大声地喊他的名字。
人越来越多,蔚然只能仓促地问了句:“那你以后干什么呢?”
“不知道,先打算去西边旅游吧,新疆西藏之类的,给自己放个长长的假。回来之后,再打打直播?毕竟在巅峰赛乱杀还是做得到的,压力也不用那么大。”他耸了耸肩,“可能我还是更适合当没有太大压力的王者荣耀绝活哥吧。”
蔚然心中难过,但还是让脸上不要露出难过的表情,沉默了很久只淡淡说了句:“你小子,还是要和我抢巅峰第一啊。”
这个黄毛小子勾起一边嘴巴很坏地笑了笑——就像在DAC时总是贱贱地坏笑那样。他转身朝着粉丝们走去,和她们说了几句话,就不顾她们的挽留离开了……好像走得再慢一点,自己就会舍不得。
蔚然想起18岁夺冠的那天晚上,俱乐部请他们在比赛的城市坐游轮看烟花,还很浪漫地在游轮室内摆好了烛光晚餐。
“砰”的一声,烟花上天了,人群在欢呼。
盯着室内烛火的Every抬起头看着天,刚好看见五光十色的烟花炸了个满堂彩,让他的瞳孔流光溢彩。他忽然若有所思地问蔚然:“然子,如果让你做选择,你更愿意做一时绚烂但很快就坠落的烟花,还是愿意做哪怕黯淡却始终坚持的烛光?”
新人FMVP表情冷淡,说出来的话却大言不惭:“就不能又绚烂绽放,又超长待机吗?”
“……”Every噎住了,静静地看了蔚然一下,咧开嘴笑了,“你真是。”
他抬起头看头上的烟花,笑容灿烂地说出一些中二的话:“我要做烟花,哪怕昙花一现,也要在江湖上留下何每大侠的传奇!”
天黑忍不住插嘴:“你已经是传奇了,冠军打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风中留下Every嘚瑟的笑。
有烟花烧尽后的灰烬缓缓下落,落在了Every搭在围栏的手背上。
他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唇角的笑容缓缓地消失了。他低头盯着烟花的灰烬看了很久,转过头看着蔚然:“如果能让我自己做选择,我宁愿在合适的时候转身潇洒离场,也不愿意一身疲惫地黯然陨落。”
在刚刚夺冠的时刻,就说这样的丧气话多少有些影响气氛,Every很快也把话茬转走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短小的一幕却印在了蔚然心里。
那时候风光无限的他忍不住也问自己:如果是你的话,会怎样做选择呢?
头顶又是一朵烟花炸开,Every抬头去看,眼睛亮亮的,充满对未来的无限可望。
时间回到现在。
蔚然抬起头看向天空,漆黑的夜空里看不见星星,也看不见烟花——北京已经不允许燃放烟花爆竹很多年了。
烟花下Every的背影,和他现在正在走远的背影渐渐重叠在一起,蔚然忽然喊了一声朋友的名字:“何每!”
Every的脚步顿了顿,他没有回头看蔚然一眼,只是背对着朝他挥了挥手。
然后就消失在了人海中。
即使已经看不见那个影子,蔚然还是在原地看了很久。直到俱乐部的巴士来了,他才安静地上了巴士,在最后一排坐下。他什么都没有说,却在车辆发动、队友们开始干自己的事之后,忽然在黑暗中紧紧地抱住了庄亦楠。
庄亦楠把车帘拉上,隔绝了玻璃外的视线。见没有人看向后排,伸手轻轻环住他的后背。两个人的呼吸交织着,逐渐变得同步。北京的高楼依旧鳞次栉比,建筑构建起冰冷的水泥森林,可蔚然的情绪就这样在怀抱中变得慢慢熨帖。
庄亦楠静静抱了会儿,忽然伸手捏住蔚然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借着车座的遮挡,低下头含住了他的嘴唇。
他吻得很深、很急切,像是在抒发自己难以言说的某种恐惧,和庆幸这种恐惧没有真实发生的后怕。他松开蔚然,往前座看了一眼,队友们有的在戴耳机听歌,有的在小声聊天,都没有回头。
于是庄亦楠更加放肆了,一边吻他,手一边伸进蔚然的T恤里,去抚摸他手臂上的疤。
刚长出来的新肉很痒,蔚然止不住地抖。
许久之后,两人才分开,庄亦楠微微喘气,在他耳边用气声说:“其实我知道现在亲你有点太冒险了。”
“没事的,”蔚然声音柔和,“你刚刚,只是猜我又想抽烟了。”
庄亦楠伸出手指,轻轻摩挲他被含吮得泛红的嘴唇。
蔚然闭上眼:“那现在还想抽,怎么办?”
是一个索吻的姿势。
庄亦楠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有些难耐地看了队友们的背影一眼,最后叹了口气,还是认命地低下了头。
分开后,两个人静静地相拥,蔚然小声给庄亦楠说了自己当年和Every有关烟花和蜡烛的对话,还是觉得有些不舍:“……那时候的对话,好像一句谶言。”
庄亦楠说:“他已经有两个冠军,在还没有状态下滑得太厉害的时候功成身退,也许也不是坏事。美人迟暮将军老,最是人红尘两不堪,职业选手可能总是面临这样的选择吧,要么选择在最光鲜亮丽的时候功成身退,要么死皮赖脸地赖在赛场上,从万人称赞到千夫所指,甚至连之前支持过的粉丝都会说他变菜了,为自己之前喜欢过他觉得丢脸、恶心。”
“Every现在走了,至少留在大家心中的印象里,他是炽热的烟花,而不是黯淡地冷却了的灰烬。他还是DAC的两冠打野,还是在WH发挥不错的野王,他永远是强的,在KPL的岁月史书里永远是光彩耀眼的。”
蔚然想起三年前的烟花,那时候的何每,是不是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的结局呢?
能够在鲜花掌声中退场,也不算枉来了这个舞台。留下华丽的战绩和一出道就两连冠的天才打野的故事也很帅。是吧,何每?
庄亦楠问:“所以如果是现在的你,会选择做蜡烛还是做烟花呢?”
蔚然的眼睛漆黑:“我不是已经做出选择了吗?”
何每经历过的一切,他也经历过啊。
只是他不像何每那样认命,总是想着试一试、再试一试——只要更拼命地燃烧自己,蜡烛也能像烟花一样绽放出耀眼光芒的吧?
窗外路灯暖黄色的光映在庄亦楠眼中,他看着蔚然,眼神动容。沉默了很久很久,他伸出手紧紧握住蔚然的手:“幸好你没离开。”
第169章 决战DAC
第二天是DAC和GUN的对局,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悬念的,DAC以4:2的成绩带走了GUN,挺进下一轮。
而在FJG和Crocodile的胜者组决赛中,即使沉月天神下凡拿到五杀,咬牙带领队伍拿到三小分,但鏖战整整七场后,她还是输给了FJG这个久负盛名的KPL“大魔王”。
Crocodile胜者组的“复活甲”生效,由胜者组掉入败者组,将在季后赛半决赛——也就是败者组决赛中,对战DAC和ECW中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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