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法律来说,即使你可能没有伤害他人的意愿,但作为一名成年人,你应该、也必须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致人损害的危险性和可能性。你不需要再向我解释你不是故意的,这些话留着去对你们公司的法律顾问去说吧——因为这个月你们会收到我们俱乐部寄出的律师函的。”
“……”Leader实在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居然还触及到了法律,嘴唇嗫嚅着,“情感上我能理解你们……”
“情感上理解我们?理智上难道不能理解我们?你们是媒体从业者,应该遵从你们的职业道德。然而你们的行为不仅违背了这一点,没有一点对行业的敏感度,甚至开了直播——难道没有想到这会对社会产生恶劣影响,你们会成为负面的样板?”
Leader开着直播没关,是因为ECW这群人的表情看上去太吓人了,尤其是庄亦楠,简直像要吃了他一样,他怕被打便开着直播“自保”。再说,他从心里就不认为整蛊Crown是多严重的事,还试图让直播间里的观众们评评理,看看ECW这幅凶神恶煞的样子。
但庄亦楠指责他的点逻辑清晰,弹幕也开始怒喷他们公司不做人了。他看了一眼,立刻心虚地把直播关了。
“你不就是想要我们道歉吗?对不起。”他很不耐烦地稍微朝着蔚然的方向弯了弯腰,“行了吧?我能走了吗?”
一直被庄亦楠护在身后的蔚然已经收拾好了情绪,除了依然有点泛红的眼眶,看上去不再狼狈。于是他走在庄亦楠身边站定,斩钉截铁地说:“不可以。”
“如果你们一看到我状态不对,立刻就向我道歉,可能我就原谅你们了。但是你们在看到我明显因此产生痛苦、崩溃的情绪后,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向我道歉,而是试图通过‘禁赛’、‘我在直播’这种理由来威胁帮助我的队友。我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们这种没底线的人?”
“我要求你们公司向我和俱乐部公开道歉,承认错误并表达诚挚的悔意,同时保证以后不再进行类似的行为。”蔚然的声音很坚定。
“你们别欺人太甚了!公司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么小的事情公开向你们道歉啊。”戴棒球帽的人有点焦虑地把帽子取下来拿在手里,很不乐意地说,“你们也是打工人,就能不能放过我?我的行为如果破坏了公司的形象,这不是想让我被辞退吗?别这么得理不饶人,退一步各自海阔天空不行吗!”
蔚然虽然平时不喜欢说话,也很少生气,但并不代表别人可以把他当成可以随意欺凌的傻子:“我的队友们那么努力地维护我,如果我这么轻易地原谅了你,岂不是配不上他们的维护之心?你们刚刚的直播应该流量也不小吧?给你们带来的收入、给你们涨的粉丝也不少吧?如果仅仅只是一个口头道歉就放过你们了,那以后人人都骑到我和我们俱乐部脸上撒野怎么办,你们的犯错成本在哪里?”
“如果我提的要求你们不接受,我建议还是等着收律师函吧。”蔚然理了理刚刚狂奔时起了褶皱的衣服,轻描淡写地说,“我们很忙,晚上还约了训练赛,好走不送。”
过了几周,笑分传媒经过漫长地交涉后,道歉信还是出现在了微博上,引起一片轩然大波,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不提。
ECW今晚是真的有训练赛,因为周三是庄亦楠的生日,整个俱乐部肯定要出去吃大餐。于是俱乐部决定采用一个惨无人道的做法——调休,周一晚上加班,周三晚上放假。
“你说调休这玩意儿谁发明的呢?发明调休的人一定是天才吧!”单单有气无力。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只剩下寥寥几盏街灯在微弱地闪烁。窗外,月光洒在寂静的街道上,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银白的薄纱。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队友们都陆陆续续回房间了,偌大的训练室只剩下蔚然和庄亦楠两个人。
庄亦楠收拾好东西,也准备回房。他静静地站在蔚然身后站了很久,直到看着他手上的甄姬把对方的水晶点掉,才开口道:“我想和你说一下小沛的事。”
蔚然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小沛就是那个半年前朝他泼硫酸的人。
庄亦楠道:“我回忆起当时你发现小沛在基地楼下的时候,害怕得整个人都在发抖,我让你不要害怕,说他不会伤害你。现在想来,你可能觉得我非常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吧。”
他诚恳地道歉:“对不起。”
蔚然摆了摆手,想说什么解释自己没有在意,但庄亦楠再次开口:“我当时那么说并不是不关心你,只是因为……我私下里已经见过他了。”
蔚然有些错愕地回头看他。
“当时我看到有弹幕说,那个朝你泼硫酸的人已经出狱了,我就托人联系上了小沛的父母,和他见了一面。”
蔚然想起那段时间,庄亦楠总是早出晚归,有时自己在睡梦中还能音隐约听见隔壁在打电话。他原以为是庄亦楠作为队长在和PR谈合作的事,没想到居然因为小沛。
——可他甚至都没在庄亦楠面前提起过一次自己的不安和焦虑,也从未要求过庄亦楠为自己做什么。
第141章 刻舟求剑
庄亦楠说起他和小沛见面时的那次情景。
小沛家住在北京通州的城乡结合部,这里是一个典型的城中村。狭窄的巷子里,挤满了各种临时搭建的小屋,屋顶上的瓦片斑驳不堪,墙壁上布满了裂痕。每一户人家门前都堆满了各种杂物,显得凌乱而拥挤。
他家条件并不好,父母好不容易供儿子上了个大学,却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毕业证没拿到,先成了服刑人员。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当时其实已经喜欢DAC3年了。读高中的时候偷偷躲在被子里面看直播,等上大学赚了点零花钱就经常跑他们的场馆看现场。”小沛坐在家附近的一家沙县小吃,低头搅弄着面条,这样对庄亦楠说。
他其实是一个身材挺瘦削的青年,由于刚出狱头发还是毛茸茸的寸头,气质甚至看上去内敛又害羞,实在看不出会是一个朝别人泼硫酸的犯罪分子。
“影子在打中单的时候,我就挺喜欢影子的;后面换成……他了,我觉得他比影子更强,也很喜欢他,甚至线下还给他送过花。”似乎是耻于说出蔚然的id和名字,小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用“他”了代替蔚然。
“但是,他拿了婉儿的FMVP那个赛季之后,DAC的成绩就变差了,我永远记得我是怎样一次又一次失落地走出场馆的……当时好不容易进入了总决赛,结果打成那个样子,他害得团队输了比赛……可能越爱就会越容易失望吧,脱粉之后也还是气不顺,只想回踩——而且是重重地踩一脚,最好是能把他踩进泥土里,一辈子不能翻身。”
“我是学化学的,学校实验室管的不严,能拿到硫酸太容易了。”
“说实话,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是怎么想的,可能也是想找一个出气口吧。”小沛耸了耸肩,“输了比赛别人都在难过,只有他……他为什么不哭?”
“……”这个理由让庄亦楠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其他队友的难过表现在眼泪中,而蔚然的难过向来都只隐藏在心里。
“如果你是因为担心我再次去伤害他而来找我,那我很明确地告诉你,不会了。”小沛道,“我在监狱里其实就后悔了,为什么要因为别人,搭进去自己的一辈子?他的职业生涯没有因为这件事完蛋,但我本来还有希望的人生倒是因为这件事情完蛋了。”
小沛的眼泪一滴一滴掉进已经坨了的面里:“我爸妈崩溃了,女朋友分手了,大学退学了,工作找不到了……一夜之间,从全村的骄傲变成了全村的笑柄。”
“我现在再也不看电竞了,我的人生被电竞毁了。”他说,“所以什么DAC,什么Crown,对我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人了。我再也不会因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去做伤害我自己和我的亲人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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