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然的视线盯着他嘴唇边的酒窝,终于做了那件想了很久、但是一直没敢做的事——他缓缓地靠近,红润的嘴唇贴在庄亦楠的酒窝上,留下一个吻。
他喜欢庄亦楠的酒窝,因为这是他开心的证据。
庄亦楠的呼吸一滞,手臂揽住了蔚然的腰。
顺理成章地,两个人又吻在了一起。
雨停了。
昏黄的路灯下,两个人并肩而行。
蔚然试探着把手往庄亦楠的方向伸去,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想了想,似乎还觉得不够,于是缓慢又坚定地和他十指相扣。
就像在赛场上心率都180了还面无表情一样,此刻庄亦楠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他和蔚然十指相扣的那只手越甩越高,每一次甩手的弧度都能抡出一个完美的半圆。甚至有时候,他还会顽皮地牵着蔚然的手甩出一整个圆,嘴上还在滑稽地配音:“咻——”
他的脚步轻快得简直都要飘起来,简直像是幼儿园第一次春游的小朋友。
蔚然不知怎么,想起邻居家养的毛茸茸的大狗,每次它听到主人说“出去玩”三个字的时候,也是这样欢欣雀跃。
蔚然虽然也有一米八,但总归来说还是比庄亦楠矮上那么五六公分。庄亦楠这样志得意满地牵着他的手甩,每次画圆的时候甩到高处,简直就差把蔚然整个人提溜起来。
蔚然:“……”
手被提到最高的时候,难免被拉得有点痛,他有些无奈地看了庄亦楠一眼。
——暖黄色的灯光下,庄亦楠的耳朵红红的,嘴角带着些微难得一见的天真笑意,棕色的眼睛也不像这些日子以来那样黯淡,而是异常明亮。他没有穿队服,只是穿的简单的浅蓝条纹白色T恤,不像ECW的队长,就只是个快乐的、刚刚满二十岁的少年。
于是蔚然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在庄亦楠拉着他的手甩一整个圆圈的时候,他默默地把踮起脚尖,把脚垫高了几厘米。
到了基地楼下。
出去吃饭的时候,两个人还怀揣着沉重的心情,只是一前一后走着。谁能想到回来的时候,整个气氛都变了,两个人也恨不得像连体人一样贴在一起。
夜深了,队友们已经回房休息。莹莹听到开门的响动,灵巧地从猫爬架上跳下来,朝主人迎去。
蔚然在玄关换好鞋,蹲下来,把莹莹抱在怀里,听这个大型夹子精喵喵叫着,似乎像是在骂骂咧咧地吐槽主人回来的晚。只是抱了这一下,就粘了一身的猫毛。
他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对庄亦楠道:“说实话,我当时还以为帮莹莹梳毛、刷牙、铲屎的人是小允呢,她一直也很喜欢莹莹。”
庄亦楠佯装不高兴,故意逗他:“你怎么这样,你要还回来的。”
蔚然从小被教育的为人处世的做人原则就是要你来我往,别人对你的好一定要“还”回去,别人帮了你的忙也一定要记得这个人情,来日好报答。于是他虚心求教:“怎么还?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庄亦楠笑着,但是说话的声音莫名有一点可怜:“那哥哥可以多还给我一点喜欢吗?”
蔚然的脸有些不明显地红了:“叫……叫什么哥哥啊。”
他低下头,半天才回应道:“好的。”
“会再多喜欢你一点的。”蔚然温柔地笑了笑,“虽然已经很多了。”
庄亦楠低下头,在他的唇边亲了一下,作为回应。
莹莹似乎很不乐意自己被主人忽视,在地上拼命地扒庄亦楠的脚,想把他们分开。
蔚然只好蹲下身去哄她:“怎么了,莹莹。”
庄亦楠转过身在柜台上拿了袋猫粮,在猫碗里加满,像赶乞丐一样把她赶开:“去去去。”
“不许抱她了,抱我。”他把蔚然拉起来,自己取代了莹莹的位置,挤进了蔚然怀里,“哥哥最好了。”
玄关微弱的灯光下,两个人安静地拥抱。
直到很久之后,莹莹吃完猫粮发现主人身边没自己的位置了,又很不高兴地扒拉庄亦楠的腿,逼得蔚然不得不低下头看他。
“然然,她好讨厌。”小狗连小猫咪的醋都要吃,蹲下来指着小猫咪鼻子开玩笑道,“罚你晚上不许和你主人睡觉了!”
莹莹懒得理他,回过头舔自己背上的毛。
蔚然敏锐地发现,庄亦楠说话的声音和语气很明显和几个小时前有些不同了。
几个小时前,他的声音低沉而稳重,作为队长总是能够用柔和的语气说出掷地有声的话;现在却软了嗓子,带着笑——可能有点像一两个月前,两个人是好朋友的时候,那时庄亦楠也会活泼俏皮地和自己说些玩笑话,但也没现在这么……粘人?
现在庄亦楠基本每句话里都会有几个音节微微拉长,好像是在撒娇。比如一句抱怨的“然然,她好讨厌”,每个字的尾音都恨不出拐出山路十八弯。
蔚然想,如果庄亦楠真的是条边牧金毛之类的大狗的话,估计尾巴都快要摇出残影了。
他心里觉得很可爱,于是学着庄亦楠说话的语气,也用这种撒娇的口吻说:“那你之前帮莹莹铲屎什么的怎么不告诉我呀,她可难伺候,给她刷个牙比登天还难。下次帮我做什么,你要提前告诉我。”
“好。”庄亦楠道。
“不准瞒着我偷偷帮我做事了。”
“好。”
“做了事又不说,别人怎么知道呢?你这个笨蛋。”
庄亦楠只是看着他笑。
在这一方面,庄亦楠是一个很傻的人。
他以为,喜欢一个人就像是蚍蜉渡海,哪怕中间隔的是浩瀚汪洋,可只要坚持不懈,就总能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心意。
——好在蔚然总算是听见了。
第148章 x欲
一直拿在手上的那把棕色格纹雨伞湿淋淋的,蔚然想把它放门口晾干,却被庄亦楠拦住了。
“怎么了?”
“你怎么能把它丢在外面晾。”庄亦楠抽出纸巾,把伞仔细地擦干,脸上一副很舍不得的样子,“这可是我们的定情信物!”
“……”蔚然叹了口气,用哄小朋友的语气说,“那把它裱起来好不好?再贴个大红花?”
他看着庄亦楠擦伞的动作,忽然发现这把在街边随手买的十块钱的伞,把手处稍微有一点蹭破了。
他回忆起,走回基地短短十几分钟的路上,只要看到可以用来遮蔽的东西——比如比较粗壮的树、无人的小巷、公交车站牌——庄亦楠就会把他拉过去,美其名曰“练习一下怎么接吻”。
“王者荣耀是要练习的,接吻也是嘛。”当时他说。
蔚然能说什么,他永远对庄亦楠说不出拒绝的话。庄亦楠低下头吻来的时候,黑色的影子笼罩住蔚然,他有些紧张,于是紧紧地抓住了庄亦楠胸口T恤的布料。
回来的时候,才发现那块布料都已经被自己抓皱了。
庄亦楠每次亲自己的时候,一开始伞还是好好的在手里拿着的——结果亲完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蹲下来捡伞。
——总是亲得有些忘情,不知道什么时候伞就掉下去了。
想到这,蔚然忍不住低下头笑了:“不是,我想起来,你亲我一次就把它往地上扔一次。一路走回来它在地上摔了得有快十次了吧,你就是这么对我们的‘定情信物’的?”
“……”庄亦楠自知理亏,找补道,“那我以后把他放床头供着。”
“哦,”蔚然的表情有点微妙,“那你去跟它睡吧。”
两个人站在玄关,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一时之间都安静了。
蔚然话一出口才后知后觉地脸红……怎么就扯到谁和谁睡的问题上去了!
虽然之前两个人也住过一间房,但……和现在可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啊!
他看着庄亦楠有些微妙的表情,连忙解释:“我没有说要和你睡,还有季后赛呢,我……我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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