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突然突发奇想,季殊容不是说有事可以找他吗,冒充家长来一趟应该没问题吧。
谁知班主任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当着江景的面拨通了他爸的手机,三言两语交代完,末了补充一句:“这次事态比较严重,希望您抽出时间过来一趟,有些事需要当面谈。”
谈你妈。
江景扭头就走,出门的时候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当天晚上放学,江景第一个冲出教室门,心想着千万别让他看见不想看的人,结果半路就遇见了何燕。
何燕穿着一件简单大气的裙子,披着大衣匆匆往里走,不经意看见江景,脚步微微一顿,抬起手似乎想跟他打声招呼。
江景熟视无睹,提了下书包带,跟着人群走了。
何燕悻悻收回手,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校门口。
江景心情坏到极点,车都不想打,一路走着回去。
路上有好几次他想折回学校把何燕拽出来,质问她明明不是自己的家长,为什么要去?
去听班主任添油加醋地说他有多么多么不堪吗?
江景泄愤般踹飞路边的一颗石子,插在兜里的手不经意间碰到了烟盒。他想拿出来抽,又蓦然想起季殊容说的抽烟对身体不好,手在口袋里攥成了拳,到底没拿出来。
他拐进一条窄窄的街道。这条街住的人很少,且都是些老人,街上除了他没有别人,只能听见他沉重的脚步声。
忽然江景脚步一顿。
身后传来另一道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江景转过身,只见一个带着鸭舌帽的少年站在他身后,目光中带着凶狠和戾气,一字一顿道:“江景,好久不见。”
第9章 打架
江景眉梢微挑,脸上没有意外的神色,说:“我说哪个狗跟了我一路,原来是你啊冯源。”
冯源跟他差不多高,脊背总是紧绷着,锐利阴沉的双眼藏在鸭舌帽下,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利刃,让人无端心寒。
江景并不怕他,甚至还轻蔑地笑了一声:“怎么,上次没把你打服,还敢来找我?”
“上次?”
冯源抬了下眼角,抬腿缓缓往前走:“上次如果不是有人帮你,你以为你跑得掉?”
话音未落,他突然加快脚步行至江景面前,一记拳头裹挟着风声猛地挥了上去。
江景早有预料,上身向后一仰避了过去,而后甩飞肩上的书包,抬腿毫不留情地踹在冯源身上。
两人打起架来半分不含糊,一拳一脚都结结实实落在对方身上,地上尘土飞扬,冯源的帽子早被打飞,不知道滚到了什么地方。江景嘴角又被打出了血,发干的嘴唇被鲜血浸润。他伸出舌尖舔了舔,满口血腥味,接着一拳捣在冯源肋骨上:“他妈的,昨晚的热水袋白敷了。”
冯源不甘示弱地扼住他的喉咙,五指收紧,咬牙道:“你他妈废话真多。”
江景喘不上气,情急之下抬起小腿蹬在冯源裆部,冷冷道:“老子让你断子绝孙。”
“我艹你妈。”冯源倒吸一口凉气,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更为凶狠,他拎起一旁的石块,朝着江景狠狠地砸了过去!
“砰!”“哗啦!”
玻璃碎了一地。
江景蹲在地上,转头看了眼碎得不成样子的窗户。那是一户人家的后窗。
就在两人再次扭打成一团的时候,一道尖锐又裹挟着怒气的声音响彻大街:
“那个王八蛋砸碎了我的窗!给老娘滚出来!”
一个中年妇女插着腰从胡同里走出来,指着地上灰头土脸的两人问:“喂!是你俩干的吗?”
江景:“……”
冯源:“……”
女人二话不说就报警,两人又是打架斗殴又是破坏别人财物,证据确凿,被呼啸而来的警车带到了派出所。
江景嘴上的血还没干,正在教育他的警察于心不忍地递上一块纸巾:“擦擦吧。”
江景伸手接过,擦干净嘴角,生硬道:“谢谢。”
基层派出所的日常工作就是处理琐事,附近游手好闲的小混混基本都来这喝过茶。警察对此见怪不怪,打量着江景说:“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学生吧,跟你打架那个可是个名副其实的小混混。以后别动手不过脑子,真打出事来可就不是一顿口头教育这么简单了。”
跟他一桌之隔的冯源也垂头站在一个警察面前,额角血淋淋的伤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他忽然转过头,盯着江景,毫无波动的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的笑。
这事没完,两人心知肚明。
警察对这两人的暗潮汹涌看得一清二楚,头疼道:“我说你俩年纪轻轻的,能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把对方打死才行?真当我们人民警察是吃素的?”
他伸手指着江景说:“你父母电话是多少?让他们来派出所一趟,我非得好好说说这事不可。”
又来这招?
江景额头青筋一跳,话刚起了个头,突然被一阵吵闹声打断。
旁边一间屋子的门被打开,一个脸帅腿长的警察面无表情地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哎哎哎,别走啊,咱俩这是第二次见面吧,还真是挺有缘的,不如加个微信怎么样?以后来这还能找你玩玩。”
这声音过分耳熟,江景愣然转过头,正好跟季殊容四目相对。
对方显然也很意外。
紧跟在警察身后的陆宴还在继续聒噪:“哎我说真的,帅哥,留个联系方式呗。”
警察眉头狠狠一皱,明显不耐烦道:“你还有完没完,再无理取闹我就以扰乱公务的名义拘留你。”
陆宴两眼瞬间放光:“真的吗,看守警察是你的话我求之不得。”
“……”警察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盯着陆宴说:“第一,我是刑警,看守不归我管。第二,我不认识你,别跟我套近乎。第三,滚。”
三句话说完,警察大步流星地走出去,身影在漆黑夜色中消失不见。
陆宴站在原地望眼欲穿,显然没打算放弃。他慢悠悠地转过身,发现一屋子人都在默默注视他。
陆宴的脸皮已经修炼到比城墙还厚,神态自若地看向江景,问道:“你这是犯什么事了,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听听这人放的什么屁。
江景嘴角一抽,懒得理他。
季殊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边,看着他又破又脏的衣服和满脸的淤青,低声问道:“又跟人打架了?”
江景嘴硬道:“没有。”
“没有?”他面前的警察音量拔高,瞪着他说:“赶紧的,快说电话是多少?”
何燕被叫去学校已经够让他心烦的了,要是让江政知道他被带到了派出所,估计今晚是不会消停。电话肯定是不能说的,江景脑子转得飞快,急中生智道:“他就是我的家长。”
“他”指的是旁边的季殊容。
警察明显不信:“臭小子骗谁呢。”
江景扯了扯季殊容的袖子,目光真挚道:“真的,他是我舅舅。”
说完看向季殊容,面色不改道:“是吧,舅舅?”
“噗嗤。”看热闹的陆宴忍不住笑了一声,迎着警察的眼刀,咳了一声说:“嗯,他没说谎,真是他舅舅。”
警察半信半疑:“是吗?这么巧?你打架斗殴,你舅违章停车,你俩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是是是。”江景为了不打电话,什么话都敢说,“我爸几年前吸毒进了牢,现在还没出来,我妈去世早,我平常就跟我舅住一块,千真万确。”
季殊容感受到他小拇指轻轻蹭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嘴角弯了弯道:“嗯,千真万确。”
就这样,江景跟着季殊容出了派出所。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冯源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在警察的逼问下开了口:“我没爸没妈,哥哥在监狱,没人会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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