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峣也憋着口气,想做出一点成绩来。
因此面对于思远的示好,他不可能往外推,非但如此,他还得笑着承了这份人情。
毕竟虽然他们有合作关系,然而人脉是人家于思远的,他不帮忙疏通,纪峣也无话可说——他们俩,硬要说的话,还算是有旧怨——被劈腿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难以接受,更何况当初于思远一门心思想跟他过日子。
他挂了电话,脱力地摊在沙发椅上闭目养神,脑中却还在思考于思远的动机。
这人到底想干什么?会不会想报复?无端送人情给他,是仅仅出于利益结合的考量,还是挖了坑想让他跳,还是……旧情难忘,想跟他复合——不不不,这太扯了。
最后一个想法刚刚跃入脑海,他就挥去了它。这世上有几个温霖呢?他是万万不肯相信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的,能让于家皇太子念念不忘——可拉倒吧,他宁愿相信蒋秋桐还对他有意思。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纪峣想得头都大了,也没分析出个所以然。
晚上他把自己收拾妥当,跟于思远前后脚到了饭店,正主儿还没到,两人带着小弟,有一搭没一搭地寒暄。
虽说是寒暄,可毕竟熟悉,那是种就算彼此都竭力装作“我们只是生意伙伴,我们之前并不认识,我们不熟”的模样,从言行举止透露出来的东西,却仍旧带着股莫名的熟稔。
在围观群众眼里,就显得莫名其妙。
纪峣:“于总,你点菜了么?”
于思远:“喏,看。”
纪峣:“……唔,我看看……等等,三瓶茅台?是不是有点多了。”
于思远:“又不是你喝,慌什么。”
纪峣:“到时候我好意思不喝?”
于思远:“那你就喝呗——”
纪峣:“……行吧。”
于思远:“——我给你挡着。”
纪峣:“……”
于思远:“……”
忽然沉默。
过了两分钟,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聊天。
于思远耳语:“李局这人,山东汉子,能喝,会喝,人倒是不算坏,就是……”他怕被人听到声音更低了点,近乎气声,“……好色。”
纪峣下意识看了眼自己手下的助理之一,那姑娘业务水平管理能力都只能说一般,然而他爸还是配给了他,就是因为她漂亮,能喝,能放得开,会活跃气氛。以往很多大单子,这姑娘功不可没。
见人家眼瞅着三瓶茅台被端上桌,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继续自顾自玩手机,心里顿时就稳了。
他略带感激地冲于思远一笑:“于总,谢了。”
于思远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笑脸,眼神克制,声音平稳:“谢什么,都是一起赚钱的,客气了。”
他们自认大大方方清清白白,殊不知这一幕在别人眼里,却变了味道。
于思远那边知道自家老总公开出柜的手下就不必说,就说纪峣那边,让纪峣感觉“稳了”的助理妹子,正一脸无波无澜地在群里交流。
“我操操操操操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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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小纪总,真的是丝毫不近女色只近男色呢……”
这个名字为小纪总后宫群的微信群——其实原本叫做小太子后宫群的,自从上次于思远当面叫纪峣小纪总以后,这称呼就莫名火了——本来只是几个助理和少许员工聊天舔屏的地方,然而大约是纪峣的颜实在是好,对属下也挺不错,渐渐涌入了不少粉丝和颜狗,到现在,几乎总公司的六成女性和一部分男性都加进来了。
女人们是为了纪峣,男人们是为了女人——当然也有些是暗搓搓为了纪峣的。
现在正是下班吃晚饭的时间,回家做饭的还在路上,不回家吃的正在等餐,大家都闲得无聊,正好刷到这几条消息,点开图片,瞬间炸了。
最先炸的是颜狗们。先惯例舔了纪峣,又把于思远的几个侧脸来回舔了一遍,并开始疯狂讨论起于思远和纪峣究竟哪个更帅。
然后是腐女(也许还有腐男和基佬),在腐女已经渗透到生活每个角落的今天,当她们看到两人耳鬓厮磨的照片时,不由手指快过脑子,发了一连串的“yoooooooooooo~”。
接着是看不下去的男人们,有些酸溜溜地说他也就那张脸能看,有些说公共场合腐女们注意一下,然后……双方掐成了一团,场面十分热闹,大家纷纷吃瓜,把最先开始的助理妹子忘到了脑后。
助理妹子:“……”
她握着手机一脸茫然,心想难道不是在讨论小纪总为什么不近女色么,为什么……歪楼了?
纪峣和于思远自然不知道几只手下的想法,两人仍然在讨论公事,可以说十分严肃正经了。
于思远:“对了,你推荐的那个材料商,我觉得不行……老秦开发的那个项目你知道吧,赔惨了的那个,那天我问了,就是在他那拿的货。”
纪峣立马正襟危坐:“什么?我让手底下的人查查。”
于思远看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痒痒的,有点想亲亲他的脸。他差点就真这么做了——万幸,忍住了。
一别几年,纪峣的外形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成熟硬朗了几分,脸蛋还是那个样子,于思远闭着眼,都能勾勒出对方的轮廓。这样熟悉的脸,这样熟悉的气息,很轻易就勾勒出了旧时记忆,于思远心中的小人蠢蠢欲动。
一场酒宴下来,宾主尽欢。纪峣的脑子有点晕,他将李局长送上了车,对方也喝大了,拍着肩膀说小伙子真不错,下次再一起喝,纪峣嘴边的苦笑几乎压不住,连声答应,目送车子绝尘而去之后才按了按眉心,低低“操”了一声:“真不是人干的事儿。”
于思远站在他旁边,也跟着叹了口气:“知足吧。你的出身已经够好了。”
两人今晚也喝了不少,现在被风一吹,酒劲儿就上来了,纪峣的酒量只能算一般,今晚都是超常发挥了,登时面色一变,捂着嘴踉跄奔到树下,哗啦啦吐了出来。
他们手下的人也喝趴了不少,大部分于思远已经叫他们回了,就留了个司机在那等着。纪峣晕晕乎乎上了车,一抬眼见于思远也跟着进来了,顿时有点懵:“你的司机呢?”
于思远面不改色:“一个二个醉得不轻,我让小王送他们回家了。”小王就是他的司机。
纪峣:“……”饶是他脑袋都晕了也觉得这情况有点不对劲,然而司机是他的,车也是他的,于思远只是蹭个车,似乎也是理所当然。他抓着扶手,晕头晕脑地说:“那我送你回去”
于思远笑了一下:“行啊,谢了。”
那个笑容几乎要晃花了纪峣的眼,他默默撇开头,心里默念了一遍温霖的名字,觉得可能不太够,又念了一遍张鹤的,这才有了底气,懒懒“嗯”了一声。
一抬眼,于思远还是那张光芒四射的笑脸,纪峣狠狠闭了闭眼,按住了自己的念头。
他是个定力不强的人,他心里很清楚,蒋秋桐也好,于思远也好,跟他们待在一起时,他总是忍不住为他们所惑——可这样不行,他已经和温霖约好,要好好跟人家在一起了。
后来的事情模模糊糊的,很多纪峣都没了印象。他只记得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又开始吐,不知道怎么回事于思远架着他回了他的家,不知道怎么回事司机就被赶走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被扒了衣服扔进卫生间,他只觉得自己几乎炸了胃,抱着马桶想要长相厮守,而于思远就站在他身后,替他拍背,又拿漱口杯子给他漱口,伺候周到得像个儿子。
“你快走。”纪峣吐得太厉害,鼻子塞住了,嗓子也被伤着了,此时声音听着哑哑的。
于思远手一顿:“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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