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峣的聪明伶俐在一刻仿佛都离他远去了,他不知道这时候他是该假装没看到好,还是该走过去递一张纸,或者干脆给对方一个拥抱。
片刻后,纪峣才听到于思远压着嗓子笑骂:“纪峣,你别是开了美图秀秀吧?”
在刚才努力强忍泪水的时候,于思远看到油画的右下角,用花体写着一行小字。那是纪峣的字。
——致我的阿狄丽娜。
他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第126章 (加更)
最后他们离开的时候,纪峣瞧着于思远那副抱着画死不放手的架势,虽然知道结果,但还是确认了一下:“这副画,你还要么?”
于思远伸出手指,很迷恋、又很珍惜似的轻轻摩挲画框——纪峣觉得他是很想碰碰画布的,但是担心碰坏了,才选择了画框:“当然,这是你给我的礼物——你亲手画的。”说完,他又确认了一遍,“你只画给我一个人过,对么?”
温霖没有,我哥没有,其他的男人也没有,对么?
纪峣摸了摸鼻子:“如果是这么大副的画,确实只有你。其他的速写什么的,倒是给别的人画过。”
毕竟于思远又不是他装美术生钓的勾搭的第一个男人。
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提张鹤。
于思远叹息道:“够了。”然后又笑了起来。
他宝贝似的抱着它,因为画框很大很重,所以姿势有些狼狈,可他却坚持要自己抱着,然后小心翼翼包起来,放进了车后座。
两人告别了纪、张两家人,专门去了一趟于思远的房子,把画放好,才回到纪峣公寓。
蒋秋桐并不在家,这不禁让仿佛做了亏心的两人感到安心。等把没电的手机充满打开以后,那种微妙的脱离人群,偷了一天时间的感觉才终于消失了。
晚上蒋秋桐回来,看到两人也没什么多余的反应,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似的,他们俩白白提心吊胆了一天。大家和和气气地一起吃了顿晚餐,于思远独自回家。
——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对蒋秋桐隐瞒了那副画的存在。
这种平静直到就寝,蒋秋桐把纪峣扒光了为止。蒋秋桐把他按在床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昨晚你们做了多少次?”
纪峣咽了口口水:“两次……还是三次?我不记得了……”
实际上是四次,他今天起床的时候,甚至觉得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蒋秋桐点了点头,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很好,看来你今天应该还有余力再来一到两次。”
“蒋哥别——!”纪峣快吓尿了,“真不行了,再玩我人就废了!”
“所以,”蒋秋桐慢条斯理地问,“到底是几次,我要听真话。”
“…………”纪峣把头埋进枕头里,羞耻道,“不算你那一发,四次……”
蒋秋桐沉默了下。
纪峣快被沉默的蒋秋桐吓尿。
忐忑地等了很久,他终于听到蒋秋桐说:“算了,这次放过你。但是账先欠着,可以分期还,但不是四次,是八次。”
他面无表情道:“以后你每跟思远做一次,都要翻双倍还给我。”
“!!!”纪峣试图讨价还价,“这样我会废掉的!你希望我还没到三十就变成大松货么?”
蒋秋桐扯着嘴角冷笑:“我巴不得。最好松得没人愿意干你,省得我烦心。”
纪峣感觉这话题再继续下去自己药丸,当即一缩脖子,跳过这个话题。
两人当晚什么都没做,但当纪峣钻进蒋秋桐的臂弯中时,从手臂收紧的力度里,他感受到了男人的怒火。
这种愤怒是沉默的,无声的,纪峣索性眼睛一闭,装作不知道,缩在蒋秋桐怀里睡着了。
这天以后,纪峣发现蒋秋桐产生了一些改变。尤其是在某些方面的主权问题上。
之前他们三人已经达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当他们共同处在一室,而某人与纪峣亲热——包括却不小于拥抱,亲吻,或者更多——的时候,另一个会知趣的去书房呆着。
而这次,当纪峣和于思远不自觉搂在一起,耳鬓斯磨的时候,蒋秋桐不但没有自觉规避,还找了个位置坐着,十指交叉静静看着他们。
纪峣:“……”
于思远:“……”
蒋秋桐:安静观察.jpg
于思远抓狂道:“蒋哥,你干嘛??”
蒋秋桐捏了捏眉心:“脱敏治疗——迟早要过这一关的。”
“………………”
于思远沉默了下,然后重重叹气:“我萎了。”
不是因为蒋秋桐的围观,而是因为他那句“脱敏治疗”。
脱敏,即用在某些过敏性疾病上的一种疗法。其原理是让患者接触微量过敏原,通过逐量多次的手段,增加患者的耐受性。
蒋秋桐他老人家在通过这种手段,来提高他对纪峣和旁人亲热的承受度。
可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于思远一想到他迟早得这样,就觉得自己要萎了——说到底,有些东西总归没法逃避,不是另一个人假装自己不存在就能解决的。
他抹了把脸,纪峣没等他推,就自觉从他怀里出来,然后坐到旁边翘起二郎腿,从茶几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问其余两个男人:“抽么?”
兄弟俩摇摇头,他将烟点燃,眯起眼,狠狠吸了一口。
烟雾袅袅燃起,谁也没说话。
纪峣心想,来了。
当这个名为“三人行”的脆弱牌局岌岌可危时,身为发牌人的他,拥有最高决定权。现在,他可以选择直接推翻这盘游戏,宣判其余人出局,也可以选择继续发牌,让选手拿到更多的筹码。
他该怎么做?
纪峣瞧着烟雾发呆。
兄弟俩也没说话,仿佛等着他做决定。
他在心里骂这两兄弟狗比,之前自顾地决定自要搞3p——虽然都没明说,要脸,但是大家都懂——结果等到上床发现下不了嘴,心里隔应,还不直说,等着他开口,妈的这不是坑他么?
又不是他想跟这俩的任何一个扯关系——他们为什么总是记不住,他不是好东西,跟他在一起混没有好下场呢?
他更不想3p——受罪的还不是他?
他又不缺男人,哪怕玩得最疯时也没玩过双飞,他们摆出受害者的样子给谁看?
妈的,越想越不爽。
他把烟头掐灭,刚想说嫌恶心就给劳资滚,爷不缺人上,一抬眼,却看到于思远垂着头,弓着背坐着,脸埋在掌心;而蒋秋桐则与表弟截然相反,脊背挺得笔直,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薄唇紧抿。
那是等待审判的态度。那是对结果无能为力,却不得不服从的态度。
纪峣的心脏剧烈抽搐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了温霖。
他闭了闭眼。
“我盼着你们好,你们是知道的——而现在……我们现在做的这件事,从各种角度讲,对你们都非常、非常不好。”
“所以我不赞成——我甚至根本不希望你们和我有任何牵扯。”
客厅里一片寂静。
“但是……”
纪峣伸手,一把扯掉了自己的上衣。他今天穿的是宽松的家居服,连睡裤都没穿,所以将上衣扯掉以后,修长的肢体就展露在两人面前。
他仰头,四肢摊开,放松地靠在沙发上,样子像条进食后的豹子,慵懒而随意。他咧嘴笑了笑:“但是我——我——”
他的喉结滑动几下,修长的脖颈这样看起来,显得有些脆弱,但也很性感。
他“我”了半天没“我”出来,兄弟俩倒是品出了点意思,于思远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热切的期待;蒋秋桐也慢慢放松脊背,不自觉地身体前倾,紧紧地看向他。
他被这样注视着,更是“我”不出来,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我绝对不会对你们说‘没关系,我们没有错,真爱无敌’之类的屁话——说实话我现在就觉得你们脑子有病,而我就是个bitch,但是我——他妈的我说不出口——但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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