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之前在学校里也画过类似的作品,但从来没像这幅一般明目张胆。
是想要跟自己分享吗?
但未免也太……open了吧。
沙弗莱听说一些玩得好的男生会相互讨论这些话题,甚至共同观看影片。
但这种情况还从来没在他身上发生过。
他这人算是比较保守,有时候看剧发现有限制级的镜头,都会直接跳过。
可以算是邀请吗?
是不是因为今天背着陈词出学校,让他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可以更加亲近到分享这些了?
数不清的思绪在沙弗莱脑海里胡乱漂浮纷飞,让他彻底忘记自己原本在做什么了。
……啊,画中男人用的是左手,是不是意味着,他平时也习惯用左手?
意识到脑子里正在想的内容,沙弗莱直接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
身后突然响起叩叩的敲门声。
沙弗莱浑身猛然一激灵,完全是凭借着本能,直接把右侧显示屏关掉。
米哈伊尔·舍普琴科·维塔利耶维奇推门走了进来。
“父亲。”沙弗莱回头道,他右手死死握住鼠标,竭力掩盖着自己的慌张。
“你脸怎么这么红?”米哈伊尔问道,顺便把手中端着的一盘西瓜放在沙弗莱桌上。
“额……刚刚程序出了问题,我找不出来bug,有点着急。”沙弗莱赶忙找了个理由,他抿着唇,心想应该足够可信吧?
只是视线仍忍不住往漆黑的右屏上瞟,生怕它会出故障突然亮起。
“我看看。”米哈伊尔站在沙弗莱身后浏览主屏幕。
米哈伊尔是著名的软件工程师,从前公司离职后就来到z市定居,目前自由职业,负责给各大公司找寻和修补程序漏洞。
许多公司的部门领导甚至都会不远千里,专门前来拜访,请他接活。
耳濡目染之下,沙弗莱从小就展现出相关领域的非凡天赋。
米哈伊尔扫了两眼就发现了问题所在,抬手在屏幕上一指:“这都找不出来吗?”
“是我疏忽了。”沙弗莱嘴上说着,其实心思完全不在程序上,“我再改改。”
米哈伊尔嗯了一声,又嘱咐沙弗莱记得多看外面爱护眼睛,就转身离开了。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响,沙弗莱紧绷的后背总算放松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按开右侧显示屏,再度看到那幅画的瞬间,还是被冲击到了。
但不得不说,画得是真好。
沙弗莱绞尽脑汁地思考半天,才将双手放在键盘上。
傻福来:[画得真不错。]
.
嗯?沙弗莱怎么突然给他发消息了?
陈念点进去聊天框,当场被屏幕中的图片创死在原地。
他石化般愣在椅子上足有五六秒,卡出的迟钝大脑才终于反应过来,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陈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陈词拿着书冲进主卧时,就看到弟弟双手捧着脸惊慌失措地尖叫。
那叫声要是录下来,放在维也纳金色大厅里也不违和。
陈念整个人化身弹跳球,在下铺床面、衣柜和书桌之间反复跳动翻滚。
而陈词,则一眼就发现了异常的源头。
陈念放在桌上的平板,屏幕还亮着。
“啊啊啊啊啊!”陈念一头冲进陈词怀里,把哥哥撞得后退两步,他把脸埋进陈词肩膀,恨不得自己压根就不存在。
陈词朝另一边歪了歪脑袋。
“你吵到我耳朵了。”
“救命——!”陈念直起身来,绝望地望着陈词冷静的琥珀色眼眸,“我把涩图误发给沙弗莱了!”
陈词:“…………”
饶是淡定如陈词,脸上神情也不住出现了一丝龟裂。
因为他知道,沙弗莱Q.Q的备注里,写的是他陈词的名字。
陈念猛然转身,重新冲到桌前,他疯狂长按图片,然而时间已经超过两分钟,无论他再怎么按,都不会再出现撤回的选项。
“苍天啊——!”
陈词:“我觉得你现在最好去解释一下。”
陈念:“可是我的形象已经崩塌了——”
陈词:“崩塌的是我的形象。”
陈念:“…………”
陈念:“是哦。”
陈念眨眨眼,突然没那么难受了。
“还好爸爸上班去了,不然你这么鬼叫肯定会先把他引来。”陈词叹了口气,揉揉隐约作痛的额角,道,“以后少画点这些东西。”
陈念哼哼着,通过他的音调,陈词能辨认出他在说“这可是艺术”。
为了不打扰陈念的艺术创作,陈词还是回去书房学习。
陈念面红耳赤,还好哥哥的安慰起到了很大作用,最起码他能佯装出平静的语调,给沙弗莱发送消息。
陈念:[啊!不好意思我发错了,本来是打算发给老板的,这是我最近接的一个稿子,那什么,不介意我把消息刷上去吧?]
陈念疯狂点击表情包,一连发出88个自闭猫猫头,总算停下。
傻福来:[没事,我不会给别人说,也不会保存的。]
陈念松了口气。
嗯……好像是刚才分享图片的时候,沙弗莱凑巧也给他发来消息,导致聊天列表最顶端的联系人从桂芷棋成了沙弗莱。
而他没细看就直接分享给了首位联络人。
那个……沙弗莱给他发的消息是说什么来着?
陈念想知道,但实在没勇气再翻过88个自闭猫猫头回去看了。
唉,算了算了,就当做啥也没发生吧。
.
暴雨在傍晚时分终于停歇。
陈蔚拎着晚饭下班回家,就看到大儿子正坐在琴凳上弹琴,小儿子趴在郁郁寡欢地趴在一边。
“怎么了吗?”陈蔚问道。
“没怎么。”陈词落下最后一个音符,回身对陈蔚道,“可能需要出去散散心吧。”
陈蔚:“外面全是水,等吃完饭到楼下站会儿吧,透透气也好。”
陈念仍然还没摆脱尴尬情绪的影响,吃得不算多,晚饭过后,他就和陈词一同下楼了。
兄弟俩专门穿了拖鞋和五分裤,陈念站在夜色浓郁的天空下,用力地深吸口气,雨后带着草木味道的空气沁入肺腑,让大脑都清爽许多。
陈念感慨道:“泥土和树木的味道,好舒服。”
陈词:“是放线菌,不是泥土。”
陈念:“啥?”
陈词:“雨后放线菌掩埋在泥土之中的孢子扩散开来,释放出的土臭素和甲基异茨醇能够吸引跳虫,让跳虫把孢子带去更远的地方繁衍。所以我们闻到的泥土清香,其实是针对跳虫的信息素。”
陈念:“……啊?”
陈念目瞪口呆。
陈词说的很多词他都懵懵的,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哥哥把他所有的美好意境破坏掉了!
陈念哼了一声,他一脚踩在水洼当中,评价道:
“你真无趣。”
他把赤着的脚从拖鞋中抽出来,厚底拖鞋在水面上飘荡,宛若一只小船。
然后再用力地把鞋踩住,水花四溅,落在陈词白净的小腿上。
陈念:“嘿嘿。”
陈词选择飞起一脚。
雨水被拖鞋铲飞,在空中划过晶亮的水线,纷纷扬扬地泼洒在陈念身上。
陈念大叫着闪躲,同时朝陈词踢水,很快玩闹就演变成了一场势均力敌的水仗,陈词下脚稳准狠,陈念则更加灵活,喜欢趁着出其不意搞偷袭。
浑身湿透地回到家中,陈念把衣服扔进洗衣机,心情彻底多云转晴。
他看向同样赤着上身的哥哥,兄弟俩的肩头,有着相互对称的月亮形状胎记。
“学校有再发消息吗?”陈词问。
陈蔚:“没,看来明早还是得去按时上学,路上有水肯定会堵车,到时候咱早起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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