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不过未雨绸缪罢了。”谢逸说,“况且他出不出事,我并不在意,若非是你……”
他点到为止,轻笑一声,说:“你进去后,自会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
“事不宜迟。”说起正事,白越君那点小情绪褪去,面色正经了起来。
*
一炷香后,谢逸用了传送符,眼前一片乌漆麻黑,摸不到边缘之处,谢逸手腕上缠着红绳,另一端在白越君手中,两人相隔一步之遥,却连彼此的身影都看不见。
“谢逸。”
黑暗中响起白越君清越的声音。
没有回应,白越君又唤了声:“谢逸。”
他扯了扯手中红绳,能感觉到另一端是有拉扯到谢逸的。
谢逸为何不应他?
他手指动了动,将法器收拢。
“阿九。”
片刻后,身后冒出一道黑影笼罩住了他的身体,“小君,我在这。”
“谢逸,你……”白越君声音顿了顿。
不对,红绳拉扯的方向明明是另一边。
他手中一翻,一道白光闪过,剑锋擦过他身后的位置,那团黑雾散了。
白越君能感觉到体内修为被压制到了金丹期,所以说他们已经入了秘境。
是幻象。
他很快反应过来。
身边桃花铺满地,满院的桃花树,少年一身黑衣,躺在桃花树粗壮的树干上歇息,手里拿着一个桃子啃着。
白越君瞳孔紧缩,提剑的手紧了几分,连同呼吸一滞,心口跳动错漏几拍,他仰着头,喉结滚了滚,嘴唇微张。
“小君,你来了!”树上少年郎偏过头,俊俏的面孔尽显风流。
白越君嘴唇嗫嚅。
忽然,少年面孔僵住,他的身体如烟花般炸开,温热的血似雨般坠落,染红了地上的桃花,白越君愣愣的抬起手,摸到了满脸的献血,温热的,带着铁锈的味道。
白越君拿剑的手在颤抖,他紧紧握住右手手腕,几乎拿不住剑。
身边桃花褪去,变成了一条小溪的林间,少年郎手中抱着一只白鹅,即便被白鹅啄红了手也不放开,他向白越君奔来。
“小君,你看我抓到了什么!”
白越君抬眸,却是后退了一步。
少年在他面前停住,偏头对着他笑,下一瞬,画面重演。
白越君白衣上染上了红色的血迹,一呼一吸间心跳接连失衡。
越来越多曾经美好的回忆染上了鲜血的味道,白越君几近疯魔,手中握着剑连番后退,却退无可退。
人都有弱点,白越君也并非坚不可摧,只是他的弱点藏在深处,常人无法挖掘。
若要破幻境,那便是坚定的将他所惧怕所留恋的画面打破,否则将一再循环,直至将人击溃,而这个幻境很显然的抓住了白越君的弱项。
他后退了。
白越君耳边隐约响起一声轻叹,男人低沉的声音如温水般缓声道:“仙尊,我在这。”
白越君恍惚的眸子有了聚焦点,他感到手腕被拉扯了一下,低头看去,一根红绳在他袖中,另一端看不到人。
他看不到谢逸,谢逸却能看到他,也看到了他所见画面。
“仙尊,都是假的。”
谢逸的声音在他耳边,面前还站着一个谢逸,对他伸出手,“小君,跟我走吧。”
白越君低着头看着手中红绳,额角出了细汗,发丝贴在脸颊,原本的银白头发变成了一头墨黑的长发,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没有了那般冷傲。
“仙尊,你看看我。”耳边低沉男音响起。
“小君——”面前少年郎偏头微笑着,对他伸着手。
“杀了他。”谢逸懒散的声音透着冷风般的凌厉。
白越君抬起眸子,墨发尽数褪色,恢复成了银白,他抬起拿剑的手,没有再犹豫,一剑对着面前的少年挥下。
“真乖。”透着凉意的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白越君后退一步,抵住了谢逸的肩头,他侧过头,谢逸已越过了他,向前走去,红绳拉扯得白越君手动了动,他抿了抿唇,也跟了上去。
四周已恢复成了乌黑的模样,但他们能看清彼此的身影。
走了没多远,白越君脚步趔趄,倏然停下脚步,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鲜血,在幻境中时,身体灵力乱窜,终究还是伤到了。
他身体陡然失了力气,向前跌去,却没有摔倒在地,而是落入了一个带着凉意的怀中,嘴角的血蹭到了鲜红衣袍上,面上贴着对方那散落的墨发。
他隐隐约约听到一声轻叹,如之前被困幻境时听到的那声一般,无奈中,又夹杂着些许复杂的情绪,让人看不透。
“拉着我。”谢逸说。
白越君垂下的睫毛细细颤抖着,他慢慢探出手去,如纸张落入手心那般轻飘飘的握住了谢逸的手,像兔子伸出腿试探似的,接着慢慢握紧了他的手。
谢逸拉着他走在前面。
此处安静得连同脚步声都听不见。
不知走了多远,面前一片漆黑慢慢散去,深夜天空半圆的月亮是唯一的光亮,四周皆是丛林,风吹过灌木丛,多了许多杂碎的声音。
谢逸拿出一颗夜明珠,在黑夜中散发着光亮,两人站在原地都没有动。
“仙尊,你还行吗?”
“我可以。”白越君道,谢逸的手从他手中抽离,他下意识的挽留握紧。
谢逸扯着嘴角笑道:“仙尊,手待会再借你。”
白越君耳尖发热,松开了手,将手藏在袖袍中,手中握着他的细剑。
灌木丛中暗绿色的眸子若隐若现,如同一只只萤火虫般,数不清有多少,谢逸将夜明珠收入袖口,不远处传来溪水流淌的声音。
风抚过,藏身灌木丛的妖兽一拥而上,谢逸五指化为利爪,徒手对抗着,身上脸上都脏污一片,漆黑的眸子犹如深井。
他咬着后齿嗤了一声:“什么东西?”
杀都杀不完。
另一头白越君的动作却慢了下来。
打斗一炷香的功夫,谢逸注意到白越君停了,没有再动手,而那些妖兽也没有再攻击他。
“谢逸,都是假的。”白越君道。
“什么?”谢逸侧头,身后一只妖兽一爪子划过他的肩头,瞬间血喷了出来,他跃起闪过妖兽群攻,掌心压着肩膀,腮帮子鼓动。
该死,根本杀不完,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
白越君眸子睁大,霎时间反应过来——这是谢逸的幻境。
这么打下去,最终结果无非精疲力尽而亡。
白越君穿过妖兽,这些妖兽伤不到他,他到了谢逸身边设下了结界,祭出法器,喉间涌上了血腥味,他皱了皱眉。
“勿看勿听,一切皆是假象。”
谢逸很快从他这句话中理解了意思。
“假象吗……”他摸到肩后的血,若是再躲慢些,这只手手臂就直接截断了。
难怪……他道为何这里面的普通妖兽竟会这么厉害。
幻境依人心所惧亦或者欲望而构建,也随着幻境之人而变化,白越君的幻境,是一遍遍加深他的所担忧惧怕之事,而谢逸的幻境充满了攻击性。
他冷眼看着被拦在结界外的妖兽,铺天盖地,将结界围得密不透风,绿油油的眼睛紧盯着谢逸,呲牙咧嘴,有些口水都还往下流。
“肉身。”谢逸突兀道。
白越君转过头,看见谢逸闭上眼,片刻后,身体与魂魄分离,妖兽伤到的是他的肉身,他的魂魄果真没有什么事。
“仙尊,结界撤了吧。”谢逸带着凉意扬起唇,他没什么怕的,就凭这破幻境,还想困死他,做春秋大梦去吧。
白越君明白过来他想做什么,陡然抬眸:“你——”
“走吧。”谢逸拭去他嘴角的血迹,勾着他的腰。
白越君唇角绷直,片刻后,收了结界,御剑与谢逸悬在空中,看着底下妖兽扑向谢逸的肉身,那具身体是何后果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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