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对方用得什么香,拿皂角搓过还是有味。
难受,这心里头可难受的紧。
屁的缘分,这根本就是孽缘啊。
他现在一想到闻昭,就有一种罪恶感,也不知怎么的,还整天把人家手帕带身上。
不待柳奕泽整理好心情,他耳边传来一道惊呼。
“师兄!!!”这道男声可谓是穿透云霄,撕心裂肺,悲伤情绪分外饱满,“师兄你别死啊,我舍不得你!”
来人哀嚎起来,丁点不亚于在灵堂里给人嚎啕大哭的声音,柳奕泽被震得耳朵疼,他还没拿开脸上的手帕,那人就扑到了他身上,晃着他的肩膀。
“师兄,你醒醒啊师兄!”
什么情绪都被这哭喊给整的灰飞烟灭了。
柳奕泽脸上盖着的丝滑手帕掉了下来,他睁着眼睛,和孟修竹蓄着泪水的眼睛对上,孟修竹停下了哭喊,眨了眨眼,四目相对,空气泛着静谧的气氛。
柳奕泽:“傻不傻?”
孟修竹抹了抹眼泪,“师兄你吓我做什么?”
柳奕泽:“……”
他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你这么蠢啊。”
孟修竹:“师兄,你可别叹气了,这两天我都听你叹了百八十回了。”
他作为骗柳奕泽的罪魁祸首,这两天可劲的弥补,他问:“你和那王姑娘,现在怎么办啊?”
柳奕泽捡起手绢,坐了起来,若无其事把手绢塞进胸口:“你问我,我问谁去。”
孟修竹提议:“要不……我再帮你跑一回?”
“信不信,这次我再跑,到山脚下就能被我娘给拎回来。”柳奕泽说。
孟修竹:“那咋办?”
这孩子遇到问题总爱问他怎么办,柳奕泽十分无奈:“先待着吧,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
孟修竹问:“你就没和师娘说王姑娘的事?说不定说了她就放你下山了呢?”
柳奕泽想了想,觉得更大的可能是腿被打断。
孟修竹见柳奕泽兴致不高,安慰道:“师兄,你别担心,再过两月比武会晤,我们定然能下山的。”
去参加比武大会说着好听,他们宗门每年也不过去走个过场,凑凑热闹,不过下山定然是要下山的。
——
立夏,江边船只飘荡,白衣男子长身玉立站在船头,身后跟着一身黑衣的常衣,船飘飘荡荡的驶向远方,闻昭神情清淡的看着那一座小城越来越远。
“少爷,外边风大,进去吧。”常衣道。
闻昭在外停留了片刻,直至再也看不到那小城,方才转身进了船舱,京城中事平息的比他想象中要早。
一月过后,柳奕泽在山中上蹿下跳,他爹的伤已经好了,但就还是躺床上装病,某次夜里他亲眼见着他爹娘在院子里练武,老头精神的很,白日又成了病弱的模样。
山林瀑布水声不断,闲来无事的柳奕泽在山中捉了野鸡,拔毛处理烤着,一声轻柔女声呼唤传来。
“师弟。”
柳奕泽转过头,看到一白蓝身影,宗门弟子服都是蓝白配色,一眼望去认不出谁是谁,但柳奕泽一瞬看出了这人的身份,光是听声音就听出来了。
“啊,师姐。”柳奕泽站起来,手中还拿着烤好的鸡,味道闻着很香,他吞了吞口水,往女子身后看了看,没别的人了。
此人正是最初他爹娘想给他撮合的师姐——徐若梦,也是他梦中的那横刀夺爱话本中的女主角。
徐若梦自幼无父无母,被他爹娘抱回来养着,拿话本中的话来说,那就是和童养媳的身份差不多了。
“你……一个人啊?”柳奕泽低头把脚边的火堆灭了。
徐若梦走近,她自小就稳重,五官都透着冷感,但对着柳奕泽时,不禁就柔和了下来,“我想和你谈谈。”
谈什么,主要是谈柳奕泽这一个月来一直躲着她,徐若梦对旁人情绪本就敏感,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要谈谈。
这场谈话进行的不久,二人间并无矛盾,柳奕泽为何躲她,也只扯了个理由,之后又嬉皮笑脸的扯开了话题,问她和魏师弟如何,将她闹了个大红脸,偏就不愿承认。
柳奕泽一直当她是姐姐,往后也不会变。
*
夏日炎炎,到了午时便热得很,比武会晤出行那日,他们早早的就出发了,柳奕泽憋了两个月,他娘见他安分,终于是让他爹带着他和徐若梦还有几名师弟师妹下了山,他爹好说话,柳奕泽要去一趟城中,他爹问他作甚去,柳奕泽诓骗他爹说去见姑娘。
好说歹说,可算是从他爹那得到了半日时间,柳奕泽骑马赶到之前闻昭他们住的地方,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他心中一阵失落,方才察觉,这两月以来,他并非全然不想“王姑娘”,只是逼着自己不去想罢了。
他正拉着马往回走时,听到身后有人“公子公子”的叫唤,柳奕泽转过身,看到曾经他托付过的那个小乞丐。
“公子,这个给你。”小八说。
那是一封信。
柳奕泽挑眉:“信?”
小八道:“你看过之后便明白了。”
柳奕泽接过,不似他在一张纸上写上满满的字,这张信上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说若有心与他再见,就在京城中某个地址见,约见时间早已过去了一月,落款只有一个“王”字,但柳奕泽一看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
一行人启程,经过一天一夜的旅程,他们抵达了京城附近,下山之后柳奕泽他爹允许弟子们去逛逛,但要结伴同行,不许惹事。
每年的比武路过京城,柳奕泽都会带着师弟们去玩玩,图个热闹开心,京城繁花似锦,人来人往都带着一种特有的气质。
一方水土一方人,此话果真不假。
他们在这待了几天。
柳奕泽没什么精神,他打着哈欠跟在师弟们身后,突然余光瞥见熟悉的身影,他一顿,往那边走了两步,又停下想转头和师弟们说上两句,却见师弟已经走远。
他心想许是错觉,又忍不住想要追上去,待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在了人烟稀少的小路上,被一伙人围着,个个目的性极强的要给他套麻袋。
不至于吧,他就跟了一小会。
打斗间,不知谁撒了他一脸的药粉,柳奕泽闻到香味,虽及时屏气凝神,还是吸进去了些,眼睛也有些火辣辣的,他打了几个喷嚏。
双拳不敌四手,更何况是这么多人包围,还有暗器,柳奕泽扶着墙,眼前阵阵发虚,视线内人影越发接近,随即他浑身失了力,扛不住晕了过去。
晕倒前只有一个想法,下药,卑鄙。
再次醒来时,柳奕泽是被激醒的。
湿润如潮水般的触感包裹着他,空气似越发的稀薄,他呼吸困难,想动却又动不了,然后他一个激灵,就睁开了眼睛。
大脑一片空白,他呼吸紊乱,眼前发虚,床帘在他视线中飘荡,他偏过了头,看到了桌上的火红蜡烛,后知后觉的恢复了身体的感知。
他意识到还有一人,低头看去,墨发如瀑布般垂落,闻昭托腮趴在床边,指尖擦拭过唇角,又探出舌尖舔过嫣红的唇,“好久不见。”
开口早已不是当初温软的女声,而是温文尔雅的男音,听得让人耳朵发麻。
是挺久不见的,久到这一幕恍然如梦,但……柳奕泽想提一提裤子。
他才发现身上一身衣服早已被换了,现在穿着的是质地轻薄丝滑的亵衣,穿着很舒服,然而柳奕泽一动,发现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他面带惊恐。
这小子不会为了报复他,直接给他弄瘫了吧???
闻昭读懂了他心中所想,笑着解释道:“不过是软筋散罢了,许是用的药量多了,不过应该再过两三日就好了。”
桃花眼笑意盈盈,眼角泛着微红,如有春意,闻昭双手交叠搭在床边,下巴磕在手背上,看着还有几分乖巧,温柔又单纯。
单纯个屁。
柳奕泽心道他打招呼的方式还挺别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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