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跟着装了野猪的板车一路走到县城的百姓,有几个直接就给跪下了。
其实本地百姓说话的口音,公子哥们也听不太懂,但不妨他们理解其中感恩的情绪。
他们又想起这三天来,沿途看到的被野猪祸害的庄稼地和房屋,愈发感觉到当地百姓们的不容易和淳朴。
他们聚在一起商量了一番,照旧由二皇子出面和县令商量:“这些野猪和一应猎物,都交于你来宰杀、分发。我这里还有一些钱财,你看着使用,莫使百姓挨饿受冻。”
县令再三推辞,最后千恩万谢地接过:“下官一定不负殿下重托。”
钟鸣鼎食家的公子,县城内最好的房子在他们眼中都破旧得很。
他们都怀疑手头的这点钱财够不够使。其实只是修补一些土坯房,竺年先前给的钱已经足够了。
几个人聚在驿站等竺年他们回来的时候,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把自己打理干净之后,就聚在一起说起这几天的见闻。
“修房子,需要多少钱?”
“世子说土坯房子不用费什么钱,只需要整治些酒菜。当地置办酒菜,花费很多吗?”
他们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金钱观念,只是日常消费的东西不一样。
住在家中,日用开销都是由公中出钱。他们每个月有例钱,少则十几贯,多则几十贯。另有逢年过节长辈们给的各种红包。
他们感到手头拮据,基本就是遇上一些喜欢的马匹、兵器之类,需要一下子拿出不菲的钱财来。
但这显然和这次见到的一件破衣就准备过冬的穷苦百姓,完全不一样。
有一个机灵点的扈从,就叫来了本地的驿丞,询问一些物价。
驿丞一一回答了。
公子哥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一年到头,都攒不了几十文钱吗?”
他们打赏一次,都不止几十文。
别的不说,他们这一次来游猎,家中准备的东西,消耗的箭等等,那都是几十贯,还不包括马匹。
“原先只说大月富庶,此地距离京城不过一日路程,竟然是这幅样子。”
“现在是我姜国的百姓,我等必然不会比大月更差。”
几个公子哥热血沸腾了一会儿,突然说道:“世子和尉迟小将军呢?说好的今天在驿站集合,怎么他们还不见人影?”
有人见两人不在,说话就随意起来:“别不是遇到老虎了吧?”
让他们不要进深山,两个人自己倒是往深山里跑,不就是觉得他们不行,自己很行嘛。
两位皇子出门前被姜卓嘱咐过,知道竺年他们的本事:“既然世子让我们等着,我们就再等等吧,许是路上耽搁了。”
打个猎,有什么能耽搁的?
公子哥们面上一派和气,只腹诽,又说了一些针砭时弊的话题。
等天色快暗了,二皇子叫了一名扈从吩咐:“去看看,有没有世子的消息?”
扈从领命而去,还没走出驿站,就急匆匆往回去通报:“回殿下,世子殿下抱着老虎回来了!”
老虎!
公子哥们到底都是年轻人,立刻忘了刚才对竺年的轻视和不满,纷纷跳起来就往外跑。
“真有老虎?”
“等等,什么叫抱着老虎?”
小县城的驿站很小,他们几乎一出房门就看到了什么叫抱着老虎。
竺年怀里,可不是抱着一只喵喵叫的小老虎嘛!
他们都还没见过这么小的老虎,顿时一个个都围了过去。
“怎么这么小?”
“还没个狸奴大。”
“世子是要养着吗?”
“这么小能吃肉吗?”
“掏了老虎窝?大老虎呢?”
竺年把马交给迎上来的驿丞,才说道:“小家伙的妈妈受伤死掉啦,幸亏小家伙没被拖走。我说怎么山下有那么多野猪呢。”
小老虎的新奇过了之后,众人就去想竺年他们究竟有什么收获,不好直接问,就说:“世子走后,我们又猎了一头猪王,三百多斤!”
竺年果然很捧场:“那可真不小了!”
正说着,尉迟兰和一名扈从牵着一只奶羊进来。
“我瞧着本地屠户的手艺不怎么行,皮子留着你自己剥?好不容易搬出来,可别给剥坏了。”
钻了三天林子,尉迟兰身上也没了斯文气,透着还没消退的煞气,哪怕笑着说话都让人心底发寒。
竺年把小老虎递给他:“行叭。你给它喂奶,我尽量动作快一点。”
下午刚分完野猪的广场上,架起了几堆篝火。
几辆板车上堆得高高的野猪,推在最前面两辆,却是一头熊,还有一车狼。
瘦小的县令一个人站在中间,守着两辆车,屁股底下塞着一个小马扎,也看得出腿软。
冬日的动物毛皮厚实,加上贴的秋膘,别说是熊了,就是一头狼瞧着都比县令要大一点儿。
跟着竺年出来看热闹的几个公子哥更是“哎哟喂”地叫出声:“冬天里怎么还能找到熊?掏了熊窝?”
“是啊,运气好。”其实是找晚上过夜的地方,一不小心就找到了熊窝。
然后就是恶房客杀了房东霸占房产的全员恶人的故事。
这是一头公熊,个头很大,展开了放在牛拉的板车上,四肢还在往下垂。
县令见竺年一来,立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让衙役散开站一点,给他们让出空地。
竺年也不客气,招呼公子哥们:“来两个搭把手。”
他一个人拽着后颈皮,另两人抬着腿,一下就把熊从车上抬下来,放到空地上。
另外的狼,不用竺年多说,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也依样卸下来。
“哟!还有两只狐狸!”
两只狐狸皮毛油亮,瞧着滚圆,顶好的皮子。
“世子,这狐狸皮您饶给我,回去我给您换……”他说着就闭了嘴,实在不知道竺年能差什么,“您说要什么吧。”
竺年瞧瞧自己还有一头熊皮和两头白狼皮,对狐狸皮倒不是很稀罕:“你要来做什么?”
那公子哥就红着脸小声道:“给我娘和我媳妇做两条围脖。”
“噫。你成亲啦?”瞧着也不比两位皇子大多少啊。
“还没。过年就成亲。”
竺年就笑:“那就拿去叭,就当是我占了个便宜,抵作贺仪。”又问,“会剥皮吗?”
公子哥听他说贺仪,脸上更红,接着又点头又摇头:“只剥过兔子皮,卖相不太好。劳您帮把手,别这么好的皮子被我剥坏了。”
竺年也不介意,还招呼了周围的人过来,教他们怎么剥皮:“先这样,再这样,最后这样。好了。”
公子哥们集体迷茫:“……好了?”
他们寻思着也没眨眼睛啊,怎么突然就一张完整的皮子给剥下来了?
竺年很好脾气:“没看明白啊,我再示范一下。”
尉迟兰喂好了小老虎,溜达过来的时候就看竺年在欺负小孩儿。
竺年手上的那份巧劲,除了本身武功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力加强;还带了些竺家的巧手天赋。两厢配合之下,那可不是寻常人看上一两遍就能学会的。
竺年听到他笑,抬起眼来:“嘿,总算来了个力气大的搭把手。”说着,他就把手上扒下来的狐狸,皮和肉随手一抛。
豁出脸去讨了狐狸皮的公子哥赶紧接着,又“嚯”一声把狐狸肉给扔了,留下皮子翻来覆去地看:“可得找个好手艺人硝。”
二皇子就说道:“不如全都一起带回宫里硝了,看你们要做什么,一并做好了给你们。”
皇宫汇集了全天下最好的手艺人,有他这句话,旁人自然求之不得。
竺年和尉迟兰两个人已经开始摆弄起那头格外巨大的熊,许多人远远探头看着,也没人怕冷,也没人提宵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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