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岁的人了?!
还当自己是个宝宝吗?!
洗过脸,竺年有些半清醒不清醒:“嗯?羊羊呀。”放在床头柜上的就这身,就穿这身呗。反正在家里,他今天也不打算出门。
简姑姑端着一份分装精致的攒盘出来,一样样在竺年面前摆开:“我闲来无事做的。家里头的小孩儿一人一身,觉着咱们王爷穿着一定最好,果然很好。”
竺年抬头笑:“谢谢姑姑~”
“姑姑还给你做了好些新衣服呢。”
“我就知道姑姑最好啦~”
李曲看得脑门上青筋直跳。
他们追随的人,是个正经的王爷,是南王府的世子,是他们认定的未来的皇帝!
二十多岁了,还当自己两岁吗?
天天像个小娃娃被打扮,就这么开心吗?
那个姑姑也是。今天早上竺年换下来的血衣,不还是您老处理的?这家伙杀人不眨眼知不知道?可凶可凶了知不知道?
拖鞋都换了一双,怎么衣服不给换掉?
钱银因为职业关系,经常会扮做各式各样的人,除了本身武艺了得,手也很巧,各种活都会一些。
这段时间他住在抱月居,没少和简姑姑交流。
简姑姑的针线活毕竟是皇宫里头卷出来的,宫里头许多人都有一些标新立异的想法,水平比钱银那是要高多了。
钱银就把一根鸡爪子立到了李曲碗里:“吃饭。”
竺年是他们认准效忠的唯一对象,到目前为止他都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有错。竺年的表现远在合格乃至优秀以上。
至于性格方面爱撒娇爱气人什么的,又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不至于这么一样样去所谓纠正。
“正”是什么,本来就是掌握了权力的人制定的规则罢了。
譬如月和姜的“正道”,是贵人享有一切,平民百姓是牲口牛马。
他觉得这个“正道”不对,刚好出现一位能够有希望建立一套新的秩序新的“正道”标准的竺年,这是幸运。
李曲是军队中人,吃饭速度很快,满满一大碗的饭,他扒拉两筷子就没了,这会儿就剩下个碗底还有几粒米。
去了指甲的鸡爪子就这么“站在”碗底,偏偏碗没有破,鸡爪也没透出瓷碗。
一顿饭,李曲赔了一套瓷碗的钱。
管家从库里头又拿了一套当季的新碗盘。
竺年吃过饭之后,脑子又糊住了,坐在露台上吹风。
梨园的梨花已经星星点点地开放,这时候的河风还很冷。他没一会儿就到了画室边上的阳光房里卷成一头小羊。
过了一会儿,几个管事拿着账本过来汇报。
这些家用的账本,平时都是尉迟兰在管。也就是刚开始尉迟兰对这方面不熟悉的时候,竺年带了两个月,到现在拿在手上,都觉得陌生。随意翻阅了几册之后,他就指了指数字:“家里人花销少了,就多拨一点。咱家又不缺钱,还是和以前一样过日子。”
嬉王府、抱月居、梨园精舍的人,原本都是姜家的人,不是来自皇宫就是来自皇庄,是正经领着俸禄的。
现在他们那方面的钱倒是没少,甚至该发的衣服之类也都没被克扣。但竺年和尉迟兰不在,很多宫中的赏赐就没了。加上如今的局势,南王府每个季度会送来的东西也没了。
另外要是竺年在家,总会折腾些好吃的好玩的,总也不忘记给他们也添置一份,现在当然也没了。
只不过这些人都是见过世面的老人,对这些并不觉得有什么委屈。
不是说到手的东西越多越贵重,人就能变得更好。
没了那些额外的东西,他们的待遇也和宫中差不多地位的人一样,关键是在这里,他们能过得像个人。
管事们听到竺年的安排后,都表示不赞同。
竺年愣了一下,想了想倒是明白了一点:“这样,你们要是有空,就把库房清点一下,把一些容易坏的东西,拿去给学校、医馆、福寿堂。不方便直接用的,就干脆变卖了再买合适的。”
自从他在京城为质之后,南王府就一船船地往京城送东西。数量远超他和尉迟兰的所需。
他大概能猜到一些,其中包含了他父王的愧疚,南王府的面子,针对其他势力的威慑之类。
两人的东西又涉及到太多礼制,能够直接拿来给别人用的不多。
以他们的情况,这些东西甚至都不方便赏赐给别人。
几年下来堆在库房里,也不知道成什么样了。
管事们下意识反对:“这不合适吧?”
“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能够让人温饱,让人不受疾病所苦,才是最合适的。哦,对了,拨一笔钱出来,让医馆专门做一些防疫的准备。养一些狸奴、黄鼠狼、蛇、鸟之类的,抓耗子用。下水道注意清理,准备一些石灰、药材。马上天要热起来,到时候要是打仗,死人一多,要是再碰上汛期……啧。”
竺年描述的场景,管事们就算没亲身经历过,也见听说过差不多的。
他们纷纷变了脸色,领了命回去又赶紧开了个小会,各种忙碌起来。
只不过变卖属于竺年和尉迟兰的东西,哪怕都是从来没用过的,也不好太显眼,行动间难免偷偷摸摸的。
等竺年打扮成一个挑夫,跟在一副小商人模样钱银身后进城的时候,京城里已经传出了“嬉王府家贼”、“嬉王府出的好东西”之类的闲话。
钱银显然认识的人不少,甚至还有个相对固定的落脚店,是一处小商人们偏好暂住的小客栈,在西市。地方窄小,布置得倒是紧凑。
钱银一来,掌柜的就热情过来招呼:“钱大官人来啦!还是住院子?”
客栈大堂兼做吃食,店小二忙得团团转。掌柜就带着钱银和竺年往后头去,一边去看竺年:“这小哥儿倒是生面孔。”
竺年现在不比十四五岁的时候,人没长开,扮成什么人都行。他现在个子太高,只能假装担子太重,压弯了腰才不那么显眼。
又被钱银涂了一身的黝黑,脸颊刻意修饰了一下,就像个普通二十来岁干惯了体力活的汉子。
“这是我兄弟。”钱银自己也挑着一副担子。
扁担两头都压得低低的,显然很沉。
像这种小商人,京城多得是。
说话间,小院已经到了。说是小院,其实就是一间丈许的屋子,里面是一张大炕,铺着草席,空下的地方能放点东西。外头的小院比屋子还小,大概也就够停上一辆驴车,方便装卸货物。倒是墙头很高,一般人没个几下子还真翻不进来。虽然这样一来屋子里会显得很暗,但显然这番设计会让带着货物的小商人们更放心。
真的是竺年见过的最小的小院了。
“这客栈就三个人。一个掌柜,一个小二跑堂,还有一个掌柜的老婆在后厨烧水烧炕,要是给钱,也能做饭。热水要自己去后厨买。”钱银说着,就把门关上了,带着竺年去客栈转了一圈。
转完,两人又回到屋里,看着连中午都不到的时间也不耽误,整理了货物之后,就挑着去西市摆摊叫卖。
竺年常去的糖巷都在东市,西市这边他不是完全没到过,但真没这么来过。他观察了一会儿,就收拾了一点东西,跟钱银说了一声,去沿街叫卖。
准备的货物说普通也普通,说不普通也有些特色。除了一些寻常的针头线脑之外,大量的都是一些纽扣。
在大部分人还用系绳的时候,纽扣是非常时尚前沿的东西。
有钱人用珍珠、宝石、金银做成纽扣,没钱的就用木头、贝壳之类的做。
但哪怕是木头和贝壳这种常见的东西,根据材料的种类、花样,价格也相差悬殊。
不过京城中人在穿上面很舍得花钱。
竺年的担子走过一些小门户的后巷,没一会儿就被各种老少给围上了。他的手又巧嘴又甜,现场还拿着碎布头给一个小老太太缝了个花哨的小挎包。
小老太太就滋滋地用上头的杨木纽扣给扣上,多给了竺年好些铜钱:“这小后生的针线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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