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羲没有推迟,下午散学后依约来到醉鲜楼。
“羲哥儿,那位姓严的书生说在二楼的雅间等你。”牛大壮正巧在一楼忙活,见秋羲进楼便将他带去严肃之定好的雅间。
“秋贤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严肃之见秋羲一进门,便起身朝他拱手道。
秋羲打量了面前的人一眼,和原主记忆里的样子差别不大,在普通人里已经算是清秀,只是这几年看着更稳重不少。
他拱手回礼道:“严兄别来无恙。”
严肃之笑道:“秋贤弟快请坐,我点了些你以前爱吃的菜,若是这几年口味有变,我叫小二重新上菜。”
秋羲对菜色没意见,他本来就不是挑食的人,而且这次来赴宴也不是为了吃顿饭。
再加上他跟着徐弓来醉鲜楼蹭过不少回饭,应徐弓之邀对菜样里可以改进的地方都给过一些意见,现在这些菜色还真没有他不能吃的。
“此次严兄通过复试乃是大喜,我敬严兄一杯。”秋羲端起酒杯朝严肃之一抬手,随后一饮而尽。
严肃之也不含糊,同样一饮见底。
“也是托贤弟的福,要不是往日有贤弟指点,我今年说不得还要落榜。”严肃之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可惜我才学不够,进不得县学,不能再与贤弟做同窗。”
秋羲笑了笑,放下酒杯摇头道:“严兄此话说早了。”
严肃之是个聪明人,哪里没听出秋羲这是话里有话,诧异地问道:“贤弟此话怎讲?”难道县学今年要多招些学子?
“此事我暂时也不敢跟严兄做保证,”秋羲一脸为难的样子,只道,“但严兄院试只管尽力而为,若此次能取中秀才……”
严肃之见秋羲不便明说,却又特意提醒他,立刻便想到是秋羲听到什么还未公开的内部消息,激动道:“我定当竭尽全力!”
有了这件事做铺垫,一顿饭更是吃得主宾尽欢。
末了,严肃之朝秋羲低声道:“虽说君子不背后语人是非,但我不得不提醒贤弟一句,秋大郎这两年没少在私塾败坏贤弟名声。之前他因狎妓之事被赶出私塾,他爹娘又因偷盗令堂遗物被捕,此人素来小人行径,说不得要找贤弟麻烦,贤弟万万小心。”
秋羲方才明白过来,原来严肃之今天请他来吃饭就是为了跟他说这件事,他连忙道:“多谢严兄提醒,羲自当小心防范。”
严肃之见秋羲已将此事放在心上,便不再多说。
两人有聊了一会儿六月院试的事,秋羲这才问道:“我记得严兄家中有书肆,不知严兄对纸张书肆收购纸张的事可有了解?”
在原主的记忆力,严肃之家是在清阳县开书肆的,往日原主看的不少书都是严肃之借给他的,秋羲今天应下这次邀请就是想找严肃之打听打听卖纸的事,他要提前给造纸作坊找个销路。
“哦,贤弟可是有什么纸张来路?”严肃之反问道。
秋羲笑道:“不瞒严兄,我娘以前教过我造纸的手艺,只是当初我尚且年幼无法独自做成这事,这两年渐渐年岁大了,读书科举花销又大,所以我打算把这门手艺拾起来。”
他不方便明说这门手艺是系统课程里学的,索性便把手艺来源按在原主他娘身上,反正也没人知道到底是不是。
“贤弟此话当真?”严肃之来了兴致。
“自然当真,”秋羲笑了笑,伸手进袖中摸了摸,实则从系统储物格里拿出几张做好的稻草纸,“这便是第一次做出来的成品,不过瑕疵略多,还在改进。”
秋羲说着便把那几张泛黄的稻草纸递给严肃之。
严肃之并没有因为这些纸卖相不好就嫌弃,反而接到手中仔细观察反复摩挲,末了又用手指在茶杯里蘸了点茶水,以指代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大字。
“此纸似是用稻草做的?”严肃之认真验看一会儿,这才开口道,“色黄,有杂点,摸之手感粗糙,易洇墨,但原料着实便宜,贤弟若能做成,对天下穷苦读书人来说便是天大的好事。”
秋羲听严肃之的话便明白这事有戏,道:“严兄说的这些便是第二批纸要改进之处,不过浆灰和打浆时多花些功夫,想来多试试总能出好货。”
严肃之连连点头:“贤弟只管放手去做,有难处尽管跟我说,日后真做成了,就算我家的书肆单独吃不下,我也能替贤弟找其他书肆东家谈谈。”
秋羲朝严肃之拱手一礼道:“如此,羲便提前谢过严兄。”
两人又就着稻草纸的话题聊了一会儿,天色渐晚,这才相互告辞离开。
解决了稻草纸的销路问题,秋羲接下来的时间便全心投入刷课和后续学习。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就是五月底。
秋羲算了算时间,第二批纸差不多最近就能出货,他打算等六月院试完再回清溪村验看结果。
这日一大早,离训导授课时间还有大半个时辰,赵子升便匆匆来到县学找秋羲。
“秋弟,好消息!”赵子升接过秋羲递来的茶杯一口饮尽,急忙道,“你之前说的那位船家有消息了!”
“当真?”秋羲没想到赵子升办事效率这么高,居然在院试前就能把那名船家找到。
“千真万确,”赵子升摇了摇手中的折扇,他一大早赶过来着实有些热得慌,“那人的女婿原先是个走南闯北的行商,后来跟他闺女结婚便盘了个铺面做米粮生意,如今他的米铺就开在隔壁渠州府,那船家也跟着这夫妻二人住在渠州府。”
“他可还记得当日之事?”秋羲连忙问道。
“记得,”赵子升笑道,“他一听说是秋弟想为爹娘讨个公道才来找他,二话不说便答应帮忙作证!”
秋羲听到这里,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些许。
第34章
赵子升趁着离上午的讲学开始时间还早,便把那名船家的事给秋羲细细说来。
“总之秋弟莫心急,”末了,赵子升对秋羲宽慰道,“船家也上了年纪,等他安排好家中之事再随捕快来清阳县已是院试后的事,秋弟暂且全心应对院试,待院试后便能升堂审案。”
秋羲也明白此事急不得,只是抽空去醉鲜楼找牛大壮给牛家婶子带话,光说秋大夫妇盗窃原主他娘遗物一事就需牛家婶子作证人,证明那些首饰确实是原主他娘的,并且未曾赠与过秋大一家。
牛家婶子哪里有不答应的,第二天一大早就让牛大壮给秋羲回话,她十分愿意到时候去衙门走一趟,甚至村里还有几位与牛家婶子和秋羲他娘相熟的婶子听说此事后表示也愿意作证。
秋羲听后笑了笑,对牛大壮道:“大壮哥,替我谢谢几位婶子。”
“羲哥儿你放心,俺一定帮你把话带到。”牛大壮摸了摸后脑勺,憨笑道。
秋羲又压低声音道:“你今天下工回家后告诉叔和婶子一声,纸张的销路我已经找好了,只要能做出合格的稻草纸咱们就不愁卖,所以这次纸千万把好关。我院试后估计第二批纸就能出成品,到时候我回去看看。”
牛大壮一听秋羲都把销路找好了,欣喜道:“第二批再有几日就能好,这回俺们按你后来教的方法做的,稻草比上一批白净许多,俺和爹打浆的时候也比上回多花不少功夫,俺看过,到时候抄出的纸肯定比上回好。”
“你和叔叔婶子办事我放心,”秋羲拍了拍牛大壮的胳膊,“到时候抄纸一定尽量保证每张纸大小一样,回头我要把这批纸那些去给书肆的东家验看,纸张质量和卖相好了,我们才好谈以后的价钱。”
“俺一定跟爹娘说,”牛大壮想了想又问道,“这批纸也要不了几天了,不如抄好后我直接给你带到县学来?”
“也好,”秋羲一想不用他来回再跑一趟,可以省下不少时间,“到时候你找村头的刘木匠做几只大小合适的木匣或者竹匣来装纸,材料不用挑好的,做的好看就成,纸张放进去后千万别弄皱弄脏,不然卖相不好。”秋羲说完又掏出一串铜板递给牛大壮,“这是做木匣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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