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公公只道怪自己多嘴:“是奴婢想得不够周道,不如跟国舅爷买个配方让御厨做给陛下?”
贞元帝摆摆手,转口问道:“那秋秀才如何?”
孙公公回答道:“依奴婢所见,秋秀才一表人才,与国舅爷也算是相配。”
“那倒能让皇后宽心些,”贞元帝起身道,“去承乾宫,让皇后也尝个新鲜。”
柳府。
夜里还有些闷热,用过晚膳后秋羲便和柳郁坐在屋外的那棵桃树下的秋千上赏月纳凉。
这只木制的双人秋千还是下午从桃花源回来时秋羲临时画的图纸,没想到柳郁立刻便找了府上的木匠做出来。
秋羲手里端着端着端着一碗凉滋滋的冰酪,舀了一勺喂到柳郁嘴边:“你说皇帝为什么今天下午怎么会派孙公公来桃花源,我总觉得不可能只是单纯来买燔炙。”
柳郁就着秋羲的手吃下带着桃味的冰酪,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秋羲,最后道:“应该是让孙公公来看你的,不过是因为我们的事。”
秋羲本来听说贞元帝是让孙公公来看他还心里一慌,以为身份被贞元帝怀疑上了,结果又听到是因为他和柳郁的事才来看他,顿时有种拐了别人家的大白菜被人家家长盯上的错觉。
不过想想他都见过柳郁的爹了,还能怕贞元帝那个姐夫。
秋羲顿时支棱起来,吃了一口冰酪后笑道:“那我肯定能通过考察。”
夜深了,秋羲窝在柳郁怀里睡得正沉。
忽然,柳郁面色平静地睁开双眼。
一只薄薄的刀片悄无声息地从门外插进门缝,缓缓向上抬起揭掉门内的门栓。
柳郁不动声色地放开秋羲,见他微微皱眉,又轻轻抚了抚他的脸颊让他睡得更熟一些。
他无声无息地拿过床边的湛卢,脚步无声来到外间的屏风后。
几名黑衣人静悄悄地潜入秋羲的房间,还未踏出一两步,只见一把利剑泛着寒月的冷光无声落下,黑衣人还没来及反应便一命呜呼。
第二日一大早,承乾宫中,皇后正在给贞元帝正冠冕,贞元帝一会儿要去上早朝。
“陛下,娘娘,孙公公在外求见。”一名宫女进来汇报道。
贞元帝挥了挥手:“让他在殿中等着。”
不一会儿,皇后停手道:“陛下,穿戴好了。”
“有劳皇后。”贞元帝这才出去见孙公公。
皇后正奇怪孙公公怎么一大早就来找皇帝,忽然便听见外殿传来贞元帝的怒喝声。
“岂有此理,竟敢在京城行刺!”
第62章
早朝上,贞元帝听完柳尚书的奏报后勃然大怒。
“岂有此理,简直目无王法,还有没有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朝中其他大臣没有一个人敢在这时候吭声,纷纷埋着头生怕贞元帝看到自己。
行刺啊,这可是京城,还是柳尚书这个国丈的府上被行刺,派出刺客的人简直胆大包天。
众人不管是曹相的党羽还是对立党派的,这时都忍不住在埋头时顺便撩起眼皮朝曹相那边看去。
毕竟朝里谁不知道贞元帝当初册封了柳尚书之女为皇后,却没有册封更早嫁给贞元帝的曹相之女,理由仅仅是贞元帝定下迎娶柳尚书之女的日子恰好撞上贞元帝接位的日子。曹相心里肯定怨气冲天,毕竟在贞元帝登基前为贞元帝提供助力的是曹相而不是柳尚书。
当初先帝是病逝的,谁也没想到贞元帝原本打算迎娶柳尚书之女的前一天先帝居然驾崩了,而先帝当时只剩贞元帝这么一个儿子,皇位自然落在贞元帝手上。
再看柳尚书,柳尚书当初还和余相走得近,对曹相来说这就是恨上加恨了,派刺客去行刺简直太有可能了。
不少人都以为当初封后大典的时候曹相就会亲自动手和柳尚书当堂较量一番,结果谁知道曹相只是笑呵呵祝贺一番,真是把宰相肚里能撑船演得活灵活现。
曹相躬身站在朝中,此时也是冷汗直流心惊胆战,他埋着头面带狞色地瞥向柳尚书,却只见对方朝他冷嗤一声。
这老匹夫竟然想栽赃陷害他不成?
“京城乃天子脚下,陛下卧龙之处,岂容宵小胡作非为,请陛下明察!”
曹相当即表态,不是他派的人他当然不怕,反倒要把柳尚书栽赃嫁祸的把戏拆穿。
贞元帝的面容隐在旒串后,脸色被成串的玉珠挡住,看不分明。
“羽林卫负责拱卫皇城巡查京中,此次竟出如此纰漏,还要靠国舅亲自斩杀贼人,倘若这些贼人是冲着朕来的,岂不是也要朕提剑杀贼?”
朝中无人敢应,曹相只能再次高呼:“请陛下明察!”
贞元帝厉声道:“羽林卫指挥使刘俭罚俸一年,指挥佥事曹责革职查办,桌擢羽林卫百户柳沐接任佥事一职,柳府遇刺一事交由刑部查办。”
曹相一听顿时冷汗蹭蹭,曹责是他曹氏宗族子弟,柳沐是柳怀仁的儿子,难道柳府遇刺一事是贞元帝在和柳怀仁那个老匹夫打配合?
如果贞元帝当真要动手,那就休怪他翻脸无情。
曹相躬身埋着头,掩下自己狠绝的神色。
随后贞元帝又以柳国舅遇刺受惊为由赐下诸多赏赐,曹相党羽没有一个敢吭声,整个朝堂一听到贞元帝直接发落羽林卫佥事曹责就知道这事要么真是曹家干的,要么就是贞元帝想敲打曹相。
曹相党羽没得到曹相的指示当然不敢轻举妄动,至于其他人,当然是等着幸灾乐祸。
下朝后,乾清宫内。
孙公公恭敬为贞元帝展开一幅画像:“陛下,这是秋秀才的画像。”
贞元帝看向画像中人,顿时陷入回忆:“像啊,真像。”贞元帝看向画中人的眉眼,“眉眼间竟有七分像她。”
孙公公只是静静地伺候在一旁,并不随意接话,伺候贞元帝这么多年,他当然知道贞元帝并非想和他说话,能在皇帝跟前得宠,这点眼力见还是要有的。
时隔多年,贞元帝自己也早已记不清那名只宠幸过一次的女子,可一见到画像他便又能回忆起些许模糊的面容。
“孙设,你说昨日的刺客当真是冲着国舅去的?”贞元帝忽然问道。
孙公公慌忙告罪:“陛下赎罪,奴婢愚钝,想不透这其中关系。”
“呵,”贞元帝嗤笑一声,“你是愚钝还是聪明,朕会不知?”
不过贞元帝话虽这样说,却也并不再问他,只是坐在位置上沉思。
曹府。
曹相狠狠将茶盏摔在地上,前来禀报的下人跪在地上半点不敢出声。
“她怎么敢,糊涂啊!”
曹相气得额角青筋暴起,他为了扶大皇子上位筹谋多年,曹贵妃这次是怎么会这么糊涂。
“下去吧。”
曹相挥退前来禀报的下人,压住脾气打算找机会进宫,可刚一起身就又坐了回去。
现在去,皇帝更会疑心是他指使的曹贵妃,曹相只好叫来几个得力之人重新商议大事。
这厢,秋羲在国子监的学习一如既往地继续。
七月二十三这天,上回的旬试结果出来,秋羲文理俱优,得了一分。
“还差七分就有机会升到明智堂和含章做同窗了。”秋羲下午散学后朝柳郁道。
柳郁笑道:“月白定能很快升入明智堂。”
大齐国子监的监生需要在当年的数次旬试中累计拿到八分,这才有机会从外舍升入对应的内舍,而且还要至少比过内舍一名监生才行,否则内舍人数固定,外舍的人根本进不去。
每旬的考试文理俱优的监生可以得一分,只有其中一样优的得半分,都不合格不得分。
所以秋羲只要连续八次考试都得优,今年又闰七月,除开八月的乡试月,顺利的话他九月底就可以凑够八分,后面就有机会升到柳郁所在的明智堂。
时间过得很快,润七月初九这日,曹贵妃被将位为妃并禁足在长春宫的消息传进秋羲耳中。
“所以上次真的是曹贵妃派人来刺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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