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来送吃食的下人离开,秋羲这才松了口气,拿开搭在柳郁手腕上号脉的手。
柳府中来来往往的下人实在太多,秋羲根本分辨不出来谁是眼线谁是普通人,而且还指不定是皇后的眼线或者柳郁他爹的眼线,只能把每个人都当做眼线来防备才不会出错,想想就让他神经紧绷。
“外邪袭肺,我为含章扎两针?”秋羲收手问道。
照他看来,柳郁这是对环境适应力和免疫力低下,外界的气候变化容易对他的体内循环系统和脏腑造成影响。要不是大齐的自然环境比现代好太多,没有那些个变异后凶猛无比的细菌和病毒,柳郁的身体状况只会更糟糕。
但从以往的脉象来看,柳郁旧疾没有发作时,本身的身体机能又十分健康,甚至可以说身体强健,只看他那日遇刺时独自一人就能斩杀十数名刺客,身手了得可见一斑。
秋羲觉得柳郁现在的状态就跟游戏里的脆皮输出一样,高爆发高伤害但血防低。不过他师父精心给柳郁调理大半年还是有用的,据他师父说,柳郁早几年入冬入夏都能咳出血,有时下床都困难。
想到这里,秋羲默默心疼叹气。
柳郁见秋羲现在连给他把脉都注意避嫌,眸色更是深沉几分,眉眼间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郁色。
“有劳月白。”柳郁淡淡道。
凉亭四周挂有轻纱做帘用以避风,为了方便柳郁歇息纳凉,亭中又布置了舒适的雕花木榻,此时倒方便秋羲就地为柳郁施针。
秋羲取出银针在火苗上烧过后便着手取穴,柳郁外邪袭肺咳嗽不止,他需要取孔最、少商二穴为柳郁清咽利喉解热止咳,再取肺俞穴宣肺理气,这样能让柳郁舒缓很多。
孔最穴和少商穴属太阴肺经,穴位在手臂上,肺俞穴属太阳膀胱经,在背部。
秋羲朝柳郁道:“含章先褪下衣袍,手臂伸直放松趴在榻上便好,我为你施针。”
柳郁微微颔首,一丝不苟地坐在榻上宽衣。
秋羲本来心无杂念,一心想做个良医,结果等柳郁衣衫半褪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腹背时又开始想入非非,最后还是靠他强大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装作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柳郁余光掠过秋羲表情板正的面容,见他心无杂念无动于衷,眸色更是暗淡几分。
将衣衫褪至腰间后,柳郁打直手臂趴在榻上任秋羲施为。
秋羲指尖划过柳郁肌肉起伏的肩背丈量穴位,找到两侧肺俞穴后精准施针,见柳郁反应如常,他这才去找孔最、少商二穴。
孔最穴在小臂上,少商穴是肺经末端穴位,在大拇指上。
他刚找准孔最穴正要下针,就见柳郁白皙的小臂内侧隐约透出几道淡红的划痕。
秋羲一愣,视线落在刺眼的划痕上久久无法移开。
四道划痕两道长两道短,怎么想都只能是单手用力紧握后指甲留下的痕迹。
蓦的,秋羲喉头发紧鼻尖泛酸,是啊,古代人可不就是早婚么,连县学里都好几个秀才是有家室的。
柳郁如此优秀,家中又富贵荣华,怎么会到现在还是单身。
是他太过想当然,也太一厢情愿了,难怪皇后要送来玉佩提点他。
“月白?”见秋羲迟迟没下针,柳郁侧首出声道。
“啊?哦,”秋羲回过神,收敛心绪,应道,“这就好。”
他取中孔最施针后又去取少商,待几处穴位全部扎好这才收手。
秋羲停下动作后,两人皆是无言,一时间凉亭中只留下清风拂纱帘的飒飒声。
约摸两刻钟后,秋羲为柳郁取出银针,见柳郁气色好了些,秋羲心里也松出一口气。
“含章……”
“月白……”
待柳郁重新穿好衣衫后,两人同时出声。
“含章先说……”
“月白先讲……”
两人又同时应道。
“那我先说吧,”秋羲淡淡笑了笑,“从清州府到京城一路上有劳含章照顾,明日便要入国子监,往后也不便在府上多加打扰,我想着提前为含章准备些药丸。”
柳郁听完微微愣神,心知秋羲这是真的后悔了,想和他划清干系,他张了张嘴到底说不出挽留的话。
“含章方才想说什么?”秋羲问道。
柳郁垂首苦笑道:“我替月白请了陛下手谕,月白若是在斋舍住不惯,可持手谕进出国子监,我旁边那间屋子一直为月白留着。”
秋羲一听心里更是酸涩,要是早上听到这个消息他一定能高兴地不顾形象蹦起来,现在却让他的心脏像被掏空了一般。
“含章先在此休息一会儿,喝些冰糖炖雪梨润润嗓子,”秋羲为柳郁盛了一碗刚才送来的冰糖雪梨,道,“我去药房看看制备药丸的事。”
秋羲说完便慌忙离开凉亭,只留柳郁一人坐在榻上看着那碗甜汤发呆。
柳府中的药房是专门为柳郁建的,里面常年备着柳郁需要的各种药材和药丸,又怎会需要秋羲去看顾什么。
柳郁心思细腻,哪里不知道秋羲这是想找借口离开。
半晌后,柳郁望着秋羲已经不见踪影的方向自嘲地笑了笑:“若是没有发生昨夜的事,月白可还会对我避之不及?”
此时,柳郁也不清楚后悔的是秋羲还是他自己。
“世人都说我算透人心,可身在局中已落情网,我看清了自己的心意,”柳郁望着秋羲离去的方向独自问道,“月白,你又是何意呢?”
“既是不愿,又为何招惹我……”
柳郁在亭中枯等了一个时辰,始终不见秋羲回转。
正当他打算起身回屋时,凉亭外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柳郁双眼微亮,仔细一听却发现不是来者不是他心中所想。
“皇舅,你可算回来了!”安王示意随从守在外面,自己撩开纱帘进到凉亭内。
柳郁看向来人:“安王。”
“皇舅,你这次去清州府可是让我好等,”安王在柳郁对面坐下,将带来的玉匣放在桌上,“你看你走的时候我还是二皇子,你回来时我已经出宫立府了。”
“倒是要恭喜你已经封王。”柳郁淡淡道。
“不说这个,”安王摆摆手,朝四周看了看没发现别人,这才打开玉匣问道,“听母后说做出这三国玉牌的秋秀才随你一同到了京城,怎么没看见他人在哪里?”
柳郁听安王提到秋羲,不禁心里一涩,缓缓道:“他去药房了。”
“那我让人叫他过来,我早想和他对戏一局。”安王说完便兴致高昂地让随从去药房叫秋羲。
柳郁捻了捻指尖,没有阻止安王。
等秋羲过来时,他手里抱着一罐刚做好的冰酪,乳酥上点缀着切成小块的各色瓜果,看得人食欲大振。
见过礼后,秋羲盛出三碗冰酪放在桌上:“快尝尝,刚做好的。”
柳郁见秋羲看也不看他一眼,接过冰酪,张了张嘴,道:“有劳月白。”
秋羲笑了笑,舀出一勺冰酪放进嘴里:“嗯,奶香浓郁,够甜!”
安王尝过一口顿时被其中滋味虏获:“这和我往常吃过的冰酪不一样,乳酥中可是加了别的东西?”
“加了些桃汁,”秋羲笑道,“两位动作得快点,一会儿该化开了。”
一份冰酪吃下来,安王已经完全忘记皇后派他来柳府的目的。
跟秋羲聊过一会儿安王便发现此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完全不似个乡野书生,反倒像游历天下的名家隐士,只是实在太年轻了些,否则他都想立刻向皇上推举秋羲。
“我虚长你两岁,就唤你月白如何?”安王朝秋羲笑问道。
不等秋羲说话,安王便听柳郁淡淡道:“月白是外祖父的亲传弟子。”
“这……”安王一噎,那他岂不是平白又矮了辈分!
“咳,”安王尴尬地咳了一声,端起架子指了指桌上的玉匣转移话题道,“秋秀才,听说这《战三国》是你所做,不如我三人戏上一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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