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已经很晚了,邱安然换鞋打着哈欠去客厅,余光冷不防地捉到了一个人影:“二哥。”
邱燕林读书的学习原本跟邱宜雪的公司不在一个国家,暑假过后他就申请转学,进入了这里的一所学校。
纯粹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
邱燕林对喊他二哥的人没给一点好脸色。
不一会,佣人端上来夜宵,三兄弟坐在一张桌上,邱安然跟邱宜雪坐一起,邱燕林在他对面。
餐桌很长,却不算宽,邱燕林的腿肆无忌惮地伸到他这边来了,他把脚往后放了放,踩着椅子下面的撑腿。
邱安然自顾自地吃着自己的那份。他吃完抬起头的时候,桌上就剩他一个人,大哥二哥都不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离桌的。
而他们碗里的夜宵没怎么动。
“干嘛去了。”邱安然咕哝,他把汤喝掉,起身找那两人。
邱宜雪跟邱燕林在厨房面对面站立,似乎产生了激烈的冲突,随时都要动手动脚。
邱安然小跑进厨房喊道:“大哥,二哥,你们在说什么,怎么吵起来了?”
邱燕林背过身去。
邱宜雪的情绪管理比他到位,转瞬间就回复如常,并对弟弟做出解释:“你二哥交往了个同性恋人。”
邱安然发出“哇”的口型:“是要结婚吗?”
邱燕林没回头:“玩玩罢了。”
“谈恋爱怎么能当成玩。”邱安然不认同地说,“那是一件必须认真对待的事情。”
邱燕林哧哧地笑起来。
邱安然脸发红,他无措地仰望邱宜雪。
“安然说的是对的。”邱宜雪站在他这边,“感情是感情,玩是玩,不能混为一谈。”
“少对我说教。”邱燕林回到餐厅,他吃几勺,一声不响地把碗一扔。
邱宜雪皱眉:“燕林,别在你弟弟面前这么没教养,你该是榜样。”
邱燕林冷嘲热讽:“榜样有大哥做就行了,用不到我。”
说着就拉开椅子上楼了。
邱安然挠挠脸,他把空碗给佣人,说还要吃一碗。
佣人端过来时,陈子轻没注意把碗打翻了,他“啊哟啊哟”地捂着烫到的手:“大哥,你可以去找二哥好好说说嘛,他总是不高兴,讲话刺刺的,脸也冷着,他就这么走了,说都不说声,你看我分神想他,把碗都给弄翻了。”
还没走远的佣人:“……”
小少爷怎么茶茶的。都是别人的错,他没错,问题从来不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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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零点,邱安然敲响邱燕林的房门:“二哥,你晚饭没怎么吃,我给你拿了个苹果。”
邱燕林看他手上的苹果:“你买的?”
邱安然说:“我在果盘里挑的,最大最好看的给你吃。
邱燕林弯腰盯住他的眼睛,看进他眼里的天真单纯,口吐恶言:“傻子。”
邱安然笑了笑:“做傻子不是坏事,傻人有傻福嘛。”
邱燕林微愣。
邱安然使劲把苹果塞进他裤子口袋里:“二哥,别跟大哥置气,我想你们好好的。”
回答他的是很大力的关门声。
邱安然摸了摸被关门带起的劲风擦到的鼻子,他为了这个家操碎了心。
……
周日下午,邱安然跟当地的同学出去玩,他们在电玩城见到了一男的,对方自称是他二哥的同性恋人。
见他第一面就对他吹口哨。
他们去哪,那男的就跟去哪,油里油气,海王气场全开。
邱安然上个洗手间也被尾随,被纠缠,烦了,用中文气恼地说了句:“死同性恋。”
他立即捂嘴。
“……我怎么这么说?”
他松开捂嘴的手,不轻不重地打几下嘴,呸呸两口,不能连自己也骂进去。
虽然他还没找个同性确认他的性向,但他就觉得,他是个同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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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安然被同学送回家,他邀请同学留下来过夜,哪知同学抬头看看楼上阳台,跑成了猎豹得速度,摔出了狗吃屎的姿势。
慌什么啊。
邱安然仰头瞧阳台,大哥跟二哥并肩站在那里,他咽唾沫,这是两美男,又不是洪水猛兽。
佣人备好了冰西瓜,邱安然一勺一口,他满足地叹口气,下一瞬又觉得五脏六腑都让什么么东西堵住了,没空位安放这么好吃的西瓜。
邱安然发了会呆,晃晃头,继续吃西瓜。
见到大哥二哥往这边来,邱安然清了清嗓子,诚实道:“大哥,二哥的男朋友骚扰我。”
邱宜雪跟邱燕林同时把视线集中在他身上。
邱安然声量更大地告状:“他捏我屁股!”
邱宜雪还没开口,邱燕林就倏地发难:“你是不是蠢,他捏你屁股,你就给他捏?”
邱安然吐出西瓜籽:“没啊,我躲开了。”
邱燕林冷白的面颊抽动着深吸气,他转身就走,从头到脚都弥漫着戾气。
邱安然不明所以:“大哥,二哥去干什么了?”
邱宜雪坐在旁边,打开笔电开始办公:“不用在意。”
邱安然舔舔嘴上的西瓜甜汁:“关于二哥的男朋友骚扰我这事,我话还没说完呢。”
邱宜雪点文件的动作一顿。
邱安然嘀嘀咕咕:“虽然我没让他捏到我屁股,但是他摸我别的地方的时候,我没来得及躲。”
邱宜雪温声:“摸了你哪里?”
邱安然指了指自己的一只耳朵:“这里。”
“大哥知道了,你吃你的西瓜。”邱宜雪起身去一边打电话,“他摸了我们弟弟的耳朵,你看着处理。”
手机那头在一阵死寂后,传来邱燕林阴森森的骂声:“操。”
当晚邱燕林回来,手里拿着一个金属盒子。他满脸冷若冰霜地把盒子放在邱安然面前,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邱安然莫名其妙,他打开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只血淋淋的耳朵。
耳廓上有几个让他眼熟的耳钉。
邱安然干呕两声,他把盒子的盖子一扔,白着脸离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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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邱安然做起了噩梦,他惊叫着醒来,瞳孔收缩,发丝潮湿,满脸都是冷汗。
房门从外面推开,邱宜雪阔步走进他房间:“安然。”
邱安然气喘吁吁,惊魂未定。他想说自己做了个很可怕的梦,却形容不出来,忽然就忘了,什么也不记得了,一片虚无。
邱宜雪把他抱进怀里,他下意识地将对方推开。
“大哥,我……”邱安然眼里有水光,声线不稳,“我做噩梦了。”
邱宜雪坐在他床边,把他抓着薄毯子的手一根根掰开,查看他手心有无掐痕,安抚道:“不怕,大哥在这。”
邱安然长时间被心悸的感觉笼罩,他的睡衣里都湿了,粘腻难受,可他又没精力去洗澡,他浑身没什么力气,神经也疲软得厉害。
坐了会,邱安然还是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睡衣回到床上。
床边灯光色调暖黄,少年靠坐在床头,湿发不时被细长匀称的手指拨弄,吹风机里的风一阵阵地穿过。
邱宜雪把他的头发吹干,轻声对他说:“大哥在这,你睡吧。”
男人眼神宁静柔和,像森林深处淌出来的河水,有抚慰心灵的疗效。
邱安然躺下来,慢慢陷入沉睡,没过多久,他的嘴里就发出模糊不清的梦呓,同时身子小幅度地颤抖。
不是恐惧,是着急,不知道在急什么。
邱宜雪隔着被子在他心口拍抚,看他的呼吸渐渐变得悠长,才起身出去。
走廊上有金属声响,邱燕林一下一下地扣着打火机:“我早说不可能瞒一辈子,这才多久,什么世界级大师,水平不过如此。”
邱燕林有点语无伦次。
邱宜雪揉着眉心道:“先这么着吧,燕林,你别再吓他了,他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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