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闻着车里的柠檬味空气清新剂味道,脸扭到车窗那边,望着外面不断倒退的景物。
这墓园四周空荡,远离城市的嘈杂,是个挺不错的归宿,不知道一个墓什么价……
陈子轻正在走神,耳边突兀地响起低而淡的声音:“老同学见面就这么想?”
“什么啊,他侮辱我的人格,贬低我的人品,把我当傻子。”
陈子轻不爽地哼了声,后知后觉张慕生不会没事提这茬,顿时就在冷气打得很足的车里出了点汗。
怎么办呢。
老法子,还是作一作吧。
陈子轻立马就熟练地嚷了起来:“张慕生,你老婆都让人欺负了,你没点表示啊?”
张慕生没表情地直视前方,那你想我怎么做,杀了好不好。
到时你又说不好,你怨我,看我像看怪物,不准我乱扔烟头也不准我在车厢抽烟的小宝宝,或许会在良心的谴责下偷偷跑去警局报案,让警方把自己的老公抓起来。
当然,这不是你的错,是你老公我没藏好蛛丝马迹。
张慕生咬肌绷紧:“那就别再联系。”
“我是没想再和他见面。”陈子轻嘀咕,“别人找我,你倒好,不但不在我边上守着,还自己走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在头上戴绿帽。
张慕生眼底满是森然,你以为我想走?我不走,就要装不下去。
找了个谜一样的老婆,他的病是治不好了。
车里一下就寂静无比。
陈子轻拨弄身前的安全带,他跟夏观棋还会再见吗,不会了吧?
夏观棋一副文弱皮相,可他那张嘴不同凡响,什么话都能说,还给人一种不是有意阴阳怪气,而是坦诚真诚的感觉。
听者要真怪他的不是,会显得小气,误解了他。
白莲吗,对不上。
绿茶?也不是那么相符。
陈子轻晃晃头,看吧,连他这个经验丰富的宿主都搞不清夏观棋是有心还是无意,越琢磨,就越感觉自己是瞎琢磨。
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主动交代原主背着孟于卿找夏观棋做备胎的事吧。
随着他的坦白,车内空气都像是变得稀薄,让人呼吸困难,他屏息,偷偷观察开车的男人。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谁还没个年少无知,不是,是年少轻狂的时候。”陈子轻一脸无辜,“慕生哥,你是过来人,能懂的吧。”
张慕生打方向盘:“不懂。”
陈子轻把手臂环抱在怀里,眉眼间生出几分恃宠而骄的霸道:“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我反正自打跟你试着处对象以后,过得堂堂正正。”
他一张嘴张合:“现在我们结了婚,我从里到外都对得起你,一点儿不带虚的。”
张慕生慢慢眯眼,望北遥做的,我不会按在你头上,我只看你做的。
手臂上搭过来一只手,一块钱一串的蓝色水晶链子挂在那手的细白腕部,一戴就是一年。
张慕生喉头一动:“嗯。”
陈子轻的手指在他突出的腕骨上划了划:“这是什么意思?慕生哥,你有什么不痛快就说出来,别闷着,你闷到死我都看不到,到头来就你自己遭罪。”
张慕生:“嗯。”
陈子轻看他眼睫投下的扇影:“你上学那会儿挺多人喜欢你的吧。”
张慕生神色平淡:“没有。”
“怎么可能,你又高又帅,睫毛长,会写毛笔字,印刷似的瘦金体,手好看,还是左撇子。”
张慕生内心风暴刚有静止迹象,霎那间就卷土重来,一时间眼前景象都开始扭曲错乱。
左撇子也能是优点。
他老婆看得上的都这么详细到某一点,是不是心里藏了个人,在他身上看上的几个点组合在一起,就是那人?
所以除了孟于卿,夏观棋,赵帆尽,还有一个是吗。
那个才是主角。
而他只是出于某些因素,成为了幸运儿,一个备选。
陈子轻冷不防地感受到驾驶座上传来的低气压,他心下惊悚,张慕生这家伙又怎么了?
陈子轻脱口而出:“要不我开车吧。”
张慕生不冷不热地开口:“你什么时候学的开车?”
陈地上,大步朝着车那边走。
身形忽地顿住,他返回去,将地上的烟捡起来放进口袋,下车再找垃圾桶扔。
下一瞬,张慕生嘲弄地哧笑:“看我多听我老婆的话。”
他敛去笑意,大力揉了揉胀痛的额角,去副驾那边把车门打开,拢着座椅上的人吻了上去。
陈子轻被吻得喘不过来气,缺氧让他晕眩手脚发软,他在张慕生起伏的背上拍几下。
张慕生滞了一秒,抬起眼眸盯住他,生出血丝的眼里有恐怖的欲望。
陈子轻气喘吁吁:“你不会是想车震吧?”
车震?张慕生的意识思维涌进来新鲜的词汇,大脑骤然停止运转,随后浑身血液急速流动,他心跳加快,气息粗重得不成样。
怎么震?让车子震起来?在车里弄吗。
他弓着的上半身直起来点,暗沉的目光扫向后座,仿佛是在考虑这个可行性。
姿势有限,不能大开大合,看来要换个车身高些的车。
唇上一软,他老婆把他当小孩哄,一下一下亲他:“咱才参加完葬礼,不合适的。”
张慕生冷着脸垂眸,哦,今天不合适,明天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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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空间的限制对张慕生来说是挑战和刺激,他疯了,不知疲倦地带着陈子轻把西宁隐蔽些的户外跑了个遍。
陈子轻后悔死了,下次他再也不乱说了,他哪知道重生过不止一次的张慕生竟然不知道车震。
转而一想,这现象相当于是告诉陈子轻一个意想不到的信息,张慕生的所有重生都活不久,没有哪条命长过。
张慕生这一世有我了。
我的这个支线任务一不可能失败,因为二哥会帮我。
所以张慕生肯定能改变轻生的命运。
陈子轻躺在张慕生给他铺的垫子上喝橙汁补充水分,眼瞅着张老板背对他清理车后座的皮椅。
又是水又是尿的,张慕生好意思去洗车,他都难为情。
太阳落山,天地没那么燥热,他望着头顶随风摇曳的树叶暗暗发誓,绝不说漏嘴地蹦出野战这个词,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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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月中下旬,望向春来了西宁,驮着菜瓜西红柿豆角之类,有张慕生爹妈让她捎的,也有她自己准备的,她常年做农活,那重量对她来说不算啥。
就是东西驮回去了,没地儿放,冰箱空间有限。
望向春先是把冰箱冷藏里的所有东西都拿出来放地上,将里头的上下几块板抽出来又是洗又是擦,然后再放回去,每个菜都用塑料袋装好扎起来,一个袋子一个袋子的摆得整整齐齐。
陈子轻在一旁拿了根菜瓜啃:“姐,他每天也都收拾的。”
“那是他收拾,跟姐收拾不叫一回事,姐难得来一趟,就想着帮你理一理。”望向春撑开一塑料袋,把在家捻好的小青菜放进去,放满了就扎上,“这一起刚好一盘子,够吃一顿。”
望向春听着啃菜瓜声回头,看了看被养得跟一白萝卜般水灵的弟弟,心里别提多满意:“算了,我跟你说干什么,你又不当家不烧火,待会儿我给张慕生说。”
陈子轻趿拉着拖鞋出了厨房,没一会就回来,搬了个电扇给望向春吹,他瞧见望向春抹眼睛,怔了怔:“姐,你哭啦?”
“没,没哭。”望向春说,“姐是眼睛进了沙子。”
陈子轻抽抽嘴。
望向春把弟弟赶出去,她拉上小门,自顾自地整理瓜果蔬菜。
既希望弟弟懂事,又不想弟弟懂事,因为懂事背后一定是苦难,她不愿意弟弟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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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向春暂住期间睡的次卧,她来的第一晚就开始留意主卧的动静,这刚结婚甜甜蜜蜜是正常的,上半夜可以有点儿,下半夜就不行了,熬了夜,第二天哪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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