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渝懒懒道:“看了再说。”
陈子轻眼睛一瞪:“你耍我玩是吧。”
“就准你耍我,不准我耍你?”沈不渝弯下腰来,双手撑在陈子轻的身侧,身上的气息伴随阴影将他笼罩在内,“什么下下辈子见可以,你看我信不信,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随口忽悠我的?”
陈子轻哑口无言。
沈不渝咧嘴一笑,笑得十分得意:“不过你也算是哄我了,这点还是让我有爽到。”
就像是领了根骨头,在那嘬得滋滋响。
陈子轻不忍直视,他以为他答应陪看烟花,沈不渝的执念值就能掉到零,结果呢,一个小数点都没掉,他气得头昏脑胀。
沈不渝也变得性情不定起来了。
最好哄个屁。
陈子轻的脸色不好看,语气也差,他开始赶人:“把枪放回抽屉里,从哪来的回哪去。”
沈不渝没皮没脸:“我不。”
陈子轻情绪上来了,呼吸吃力,沈不渝把他扶到床边,被他推了一把。
以陈子轻现在能用的力气,当然没能把他推开。
沈不渝将手枪放在床上,轻拍他后背:“生什么气,我不就是想多和你说几句话。”
陈子轻又气又累,他感觉纯刷数值的任务也挺难的,跟他接的中央网仓库滞销品里什么主线支线日常标注任务是不同类别模式,各有各的难度,各有各的攻略方式。
“陆哥,人果然是贪婪的,沈不渝才不是只要我陪他看次烟花。”
“陆哥?”
“你下线了吗?”
系统:“嗯,下线了。”
陈子轻:“那你……现在回答我的是……”
系统:“自动回复。”
“我就说怎么这么生硬,原来是自动回复,这设置还挺人性化的呢。”
陈子轻深信不疑,压根没想过666会因为他提出别在任务期间突然插上一句,稍微约束一下,不要管自己做任务就产生不悦。
沈不渝目睹他病弱的眼角眉梢再次生动,冷哼一声,这是又回味起来了?
“你多陪陪我,让我高兴了,我也能让你高兴,我们有来有往,我总能让你如愿。”沈不渝把他嘴边咳出来的血丝擦掉,眼里爬上哀痛,“枪我会放抽屉里,我就不走了,我住你这儿,方便你使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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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不渝话是那么说,可没两天就被房子里四处弥漫的压抑气氛也逼得喘不过来气,他本能地出门寻求能喘息的地方。
朋友们总算是把他叫出来了,他们问他伤的怎么样,被他三言两语拨过去,他都忘了自己是个伤员。
一发小知道商家那位的老婆病了,也掌握了点不太为人知的内幕,他叫沈不渝别一股脑地掺合了,还说癌症折磨人,接触多了会损伤自身的气运。
“你不如留点美好,省得以后做噩梦。”
沈不渝无声地喝着酒。
“真的,不渝,我没骗你,不信我带你去随便一家医院的肿瘤科看看,”发小说,“那里没个像样的人,一个都没有,全是些……”
沈不渝冷不丁地开口:“全是些什么?”
发小看他没动怒,就实话实说:“面目全非,看了想吐。”
沈不渝点点头,他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随手就摔碎酒杯,那清脆声响顿时就让包房陷入死寂。
在友人们的目光里,沈不渝站起身,指着发小说:“以后但凡他在场,都别叫我,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发小忍俊不禁:“至于吗?”
沈不渝搁平时拳脚早上去了,这回他哪个都没上,发火也需要调动情感和精气神,他两样都瘪了。
另一个发小追上出去的沈不渝,就是当初跟他去国外旅游区的那位。这发小目睹过沈不渝魔障了的疯牛劲,劝又劝不动,拦也拦不住,气得几次都想跟他绝交。
这会儿他积极为了快崩掉的发小情力挽狂澜:“不渝,你别往心里去。”
沈不遇冷着脸,晚了,已经往心里去了。
发小揽上他肩膀:“我有个亲戚在小细胞癌方面深有研究,要我介绍给你认识?”
沈不渝:“行。”
发小见他面色稍缓,就稍稍松了口气:“不管结果怎样,你尽全力了就好,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沈不渝的皮鞋踩在长廊的地毯上面:“嗯,我知道。”
发小压下唏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提,兄弟间别客气。”
沈不渝不着四六地说出一句:“他剃了头发,瘦得脸上身上都没什么肉,总是吃不下东西,嗓子很容易就发炎。”
发小欲言又止:“癌症是很痛苦的。”
沈不渝苦笑:“我希望他是下凡历劫。”
发小说:“那他死后可就回到天上去了,你死后去不了天上,你们不再有交集,你愿意?”
沈不渝面上的苦涩骤然消失无影,恶狠狠道:“不愿意,我死都要缠着他。”
发小摇头:“你把他当敛之,把对敛之的求而不得嫁接到了他身上。”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发小抢在沈不渝前面说,“我是觉得,他生病的时候,你替他男人在他床前伺候他,等他死后,你该开始新的生活,不渝,你还年轻。”
沈不渝一声声粗喘。
“说到底,不管是敛之,还是那位商太太,你们都不是情侣爱人关系,没相爱过,你别给自己加上不必要的承诺和责任。”
沈不渝用力甩开肩头的手臂,脸色铁青:“你他妈要去转行当情感咨询师了?”
发小摊手:“我把你拉回头了,就开个机构坐班,免费给人指点迷津。”
沈不渝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包房里的发小和他说的话在他耳边回响,他为了搞清楚小细胞癌看过很多病例,有文字,有图片,也有视频。
他还需要去肿瘤科走走?不需要。
沈不渝去了。
几家医院跑下来,沈不渝坐在马路牙子边抽烟,衣物上沾着挥之不去的,生死有命的无力和绝望。
抛开无法确定的其他东西不说,敛之能为了要他这条命,为了要下辈子甩掉他,不惜让自己患癌承受病痛摧残,足以证明他的重要性,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虽然重要的不止他一个,但商少陵可没让敛之这么煞费苦心。
谢伽月倒是在这里头。
不过那残废排在他屁股后面。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比较,他都是胜利的一方。
手机在响,沈不渝接起电话,那头是老人家沧桑疲倦的声音,说的是,“沈先生,我家先生吃不下去药,要您给他倒水。”
“我马上回去。”
沈不渝挂了电话,唇边噙着抹笑,兀自笑起来,看看,他多需要我。
尽管沈不渝内心明白,一旦护工的位置换了人,敛之需要的人就会换掉。
护工换了,被他哄,得到他虚情假意的人也会跟着换。
说到底,护工这岗位,既是蜜糖,也是砒霜。
沈不渝对着开过去的汽车尾气控诉不知名的家伙残忍,下辈子都他妈不补偿他,还要等到下下辈子。
都是命。
时隔几年,命运的齿轮又一次转到了同一个点,敛之是注定要走的。
沈不渝在手机上翻看他的所有诊断报告,到底有没有诊错的概率?不可能,国内外这方面的顶级人员都参与进来了。
保他的命是无论如何都保不住的,谁配和死神赛跑。
沈不渝不想再体会一次听见他死讯时的心情。
如今沈不渝踏上的,不叫赶死赛道,叫骨灰级至尊舔狗赛道。
不知道商少陵那窝囊废求了什么,他求了下下辈子,等着吧,他肯定找过去,继续胡搅蛮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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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轻去医院做常规检查,被告知第二次化疗时间提前,这就意味着,他体验技能卡期间至少要经过两次化疗。
噩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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