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看到桌上陈了七八道家常小菜,已有些不可思议,再听他说买了华堂春,更是惊诧。
华堂春是南邺名酒,柔和细腻,回味甘甜。但是南邺国灭后,会酿华堂春的酒匠也少了很多,如今只有安陵盛产,但窖藏也并不多。
从西狄皇庭到安陵,再到虞京,并不顺路,只能专门取道南下再折回。
而且关键的是……谢晏道:“可是华堂春不是每年腊月就封窖了吗?你如何买到。”
裴钧道:“自然是天寒地冻守在门外,求他们卖我一坛。”
谢晏嗤笑:“你堂堂摄政王,也会求别人?”
裴钧露出一副神伤的表情:“怎么不会?我这不是就在求你吗?”他低头凑前,用鼻尖摩挲他白皙的耳缘,半亲半吻,“……求你疼一疼我。”
谢晏微偏着头,被男人在颈侧一顿啃咬,还有不规矩的手已经企图去摘葡萄了。他喉结滚动了几许,压着不甚平稳的呼吸道:“怎么今日不称‘孤’了?”
“今日没有君臣。”裴钧一粒一粒地解他的扣子,“只有你我。”
他低头,才嘬了一口,就听见下方传来“咕咕”两声。
谢晏略尴尬地捂住肚子:“……它饿了。”
裴钧只好将才解开的扣子暂且系回去:“知你在宫宴上吃不好,先吃饭罢。”
谢晏拿起筷子尝了几口,只是家常小菜,并没有什么特殊,而且裴钧多年从军虽擅长烤肉,却并不长于下厨,恐怕这些并不是他亲手所做。
他正要讥讽两句,生辰便拿这些来糊弄他,就见裴钧起身出去了一趟,回来时手里端着一只大白瓷碗。
裴钧将碗放在他面前:“菜虽不是我做,但这碗长寿面却是我辛苦学了很久所得……你尝尝?”
谢晏愣了一愣,挑起一根苗条放入口中,眼眶渐有些热。
裴钧见他如此,不由有些慌:“可是面没有煮透?”
他伸手去拿回,碗却被谢晏及时抱住:“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长寿面了。”
谢晏一口不剩地将一整碗面吃得精光,似乎是怕被嘲笑般,一直垂着头。裴钧看他吃完,才轻轻挪到他身边,以手碰着他的脸颊,唤他的名字:“以后的每一年,我都亲手为你做长寿面。”
裴钧一直轻轻地抚着他的发丝,谢晏嫌丢人,将脸埋在他臂弯里,好一会,才慢慢地点了下头。
两人依偎了一会,谢晏伤怀褪-去,便又突然计较起别的事来,他抬头盯着裴钧:“等下,你这院子是什么回事?”
裴钧:“什么怎么回事。”
谢晏左右看了一圈,竹轩雪景,画墨临窗。他起身四处翻开看了看,试图找出什么痕迹:“这是准备金屋藏哪个娇?你把肚兜藏哪了?”
裴钧一头雾水:“什么肚兜……你若是想穿肚兜,我倒是……”
谢晏掐住他的脸,满腹怨气地问:“西狄那个丰-满袅娜的美人呢?不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吗,领回来见见呗,你这嘬葡萄的手艺,难道是跟她练的?”
裴钧微微皱眉,刚刚还气氛正好,缱绻温柔,怎么眨眼间又回到这件事上来了!哪里有女人了!
真是谢晏心,海底针!
“除了你这对葡萄,孤一口旁人的葡萄都没有嘬过!”一顿,他又补充,“见都没见过!”
谢晏眯起眼睛:“心虚什么,不是今日没有君臣吗,怎么又称起孤来了?”
裴钧:“……”
谢晏将那小信使带来的流言,以及近日在大虞流传的一首英雄救美的打油诗念给他听,然后就静静地看着他笑。
“……?”
裴钧只觉后背一阵恶寒,不等谢晏继续胡思乱想、乱扣帽子,就指天发誓道:“孤不知哪里传来这种流言!孤置办这间小院,是想着旁人都不知晓此处,这里只有一室二人三餐,是你我的爱巢!并没有其他女子来过!孤若是碰过其他女子一根手指头,让孤这辈子都不能人道——”
他话音猛地一住。
裴钧:“……”不对,他还真碰过。
可是拯救心碎小姨子的事,怎么能叫别的女人呢!
而且他一直没提这件事,是想着大军回朝的那天,给谢晏一个惊喜,究竟是哪个大嘴巴子把这件事传成这样!这不是杀人害命吗!
谢晏自然发觉出他这一瞬的不自在来,眼神瞬间凌厉起来。
一把匕首已经悄悄爬上了他的咽喉。
谢晏:“既然不能人道了,留着无用,不如一会儿切了做我的下酒菜。”
裴钧悄悄咽了下口水:“孤可以解释。她不是外人,她……”
“哦?她已是内人了。”谢晏将匕首往前一提,“那意思是我是外人了呗?”
裴钧:“冷静,你自然也是内人。”
谢晏用匕首尖挑起他下巴:“你还想享齐人之福?!”
裴钧被迫仰起头:“她是咱妹妹!”
“谁跟你是咱……”谢晏一怔,“什么?”
裴钧无奈地按住锋芒,只好将来龙去脉和盘托出,包括他只是抱着昏过去的妹妹回营帐看军医,并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就是这么回事,咱团圆妹妹,叫谢蘅。孤找到她了,就在西狄的皇庭里。”
谢晏愕然,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直到裴钧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将匕首扔到一旁。
“本想给你个惊喜……也不知怎么被人传成这样。”裴钧叹了口气,“你不要着急,等大军回来,你便能见到她了。”
谢晏还在出神,似乎一时间还没有理解这天大的喜讯。
裴钧哪里肯让他有闲暇发愣,已倾身贴覆上去,将他衣扣重新解开,往下看了看,喉结微微动了下,道:“既是你错怪了我,现在是不是该解决解决我的事了?”
谢晏恍惚回神,身体却早已习惯性地偏了偏,以方便裴钧动作,他皱眉道:“你能有什么事……”
“刚才我发了重誓,不知老天会不会责罚我……”裴钧无辜道,将他衣衫又解开了一些,“你快帮我看看,我还能不能人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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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爱巢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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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渐渐在台阶上积成了一张白毯。
冬竹傲雪凌风,沙沙地摇晃。但小轩内却温暖如春, 菱花窗一闭, 地龙的温度透过毡毯, 蒸得一室都暖溶溶的, 再饮了浓醇香洌的酒,热得让人舌燥。
“那是得好好检查检查, 万一真的无用了,我也好去找别人……”谢晏端起他的酒杯, 将剩的半杯喝下,手指一勾, 男人肩上的裘氅就顺势滑下,紧接又被一袭暗金织纹的衣衫所覆盖,期间裴钧一直盯着他看,“看我做什么?”
裴钧伸手一挑, 谢晏头上的玉冠便松落, 满肩青丝如瀑。
谢晏下意识接了一下玉冠,反被裴钧扣住手指, 拽到了他怀里去。下一瞬,就感觉到了腰间的滚烫和唇间的湿暖。他呼吸不由得一窒, 但仍故意板起脸, 推开男人,重重一口咬在他颈边皮肉上。
裴钧眉心动了下, 揽住腰的手一点点收紧力道, 他的眼睛从来如墨,此刻更是幽深:“再咬重一些。”
谢晏恍惚感到自己许是咬了一匹狼兽, 奔流的血脉烧着了一样烫着自己的唇。他一用力,牙尖磨破了这张被西狄沙雪吹得略显粗糙的皮肤,渗出一点腥甜味道。
“你不要以为我不敢……”谢晏眯了眯眼睛,但话还没有说完,猝不及防的力道将他扳倒在绒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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