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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144)

作者:饭山太瘦生 时间:2024-02-26 11:05:11 标签: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古代幻想 美强惨

  齐六被韦德音扇了一耳光,惊得不敢说话。

  韦德音看着齐六,道:“你说我外甥是逆贼,不,你兄长齐连淮是逆贼,他逼死了我外甥,是他让尸疫扩散到了周围的郡县、不是我外甥!我外甥到死都在处理尸疫,你兄长呢?他做了什么,他什么都不做,他只逼我外甥去死!!齐连湘,这就是你武家的傲气,是吗?!”

  齐六的气势被韦德音压制,只能指着韦德音叫“你、你、你”。

  韦德音说:“‘你’什么?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韦德音还怕什么?我什么牵挂都没了。你以为我怕太子?呵呵,现在是太子怕我甩手不干,太子甚至不敢派朝廷的人来要齐连淮的尸体,所以你只能带着家仆来。你大可以告诉太子,我韦德音从没怕过他,我愿意守在卢州,只是因为他有一个好姐姐。”

  被韦德音和齐六的争吵惊动的人群中,一个参军听见韦将军的话里提到了太子,怕这话被有心人传开,大着胆子对韦德音说:“将军,消消气。”

  韦德音说:“消什么气,我没气。”

  齐六被韦德音气得急了,口不择言:“太子他姐姐死了!你等着,我带着兄长回京那天,就是你该死的那天!”

  太子他姐姐死了。

  韦德音朝齐六走了一步,齐六下意识退了一步。“‘死了’,不是你能说的话。”韦德音掐住齐六的脖子,韦德音比齐六个子矮,齐六挥手,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打不开韦德音的手。韦德音手上使力,对齐六说:“我等着呢,我就在卢州等着。齐连湘,你回京了,荀崇恺不下令杀我,我一辈子看不起你,也看不起他。”

  齐六被韦德音掐着脖子,脸色涨得紫红,他紧紧扒着韦德音铁爪一般掐住他脖子的手,艰难地说:“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我是杀你嫌脏了自己的手的女人,是你打不过的女人,是把你堂兄的尸体吊起来侮辱的女人。”韦德音松了手。

  齐六浑身脱力,韦德音一松手他就跪在了地上,捂着脖子疯狂咳嗽。

  韦德音说:“我外甥的尸体一天找不着,你堂兄就一天别想躺到土里。”

  齐六气得浑身发抖,手抠进地里,攥起一把土,直攥得指甲里渗出了血迹。

  卢州的风真凉啊。风如刀割。

  韦德音看向风里齐连淮的尸体。齐连淮应该死一万次!

  可是,就算齐连淮能死一万次,谁能还她一个活生生的韦衡。

 

第111章 德音2

  夺权的路上容不得一丝心软

  如果韦衡是卢州的幼虎,那韦德音就是卢州真正的猛虎。韦德音镇守卢州多年,办事向来稳重,这使得太子只想起了她很稳重,因此只记得她是一个女人,忘了她是一个以血为功勋的将领。

  韦德音不许任何人为齐连淮收葬。

  太子惹怒了韦德音,太子明里暗里搅动卢州的风云,最终全天下都看见了发生在卢州的笑话:卢州的三个将领没有一个人死得其所、死在战场上,龙门所的尸疫自顾自扩散,整个卢州乱成了一锅粥。卢州隐隐有失控的态势,太子这时才发现韦德音有脾气,韦德音携卢州向太子施压,太子无法依照惯例为齐连淮加封,甚至无法直接向韦德音要回齐连淮的尸体,怕激怒了她。

  太子下诏斥责齐连淮党同伐异、挑拨离间,一个死人替太子背下了恶名。太子在诏书里为韦衡正名、加封——韦衡是否有过裂地称王的野心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太子在韦德音的施压下承认了韦衡没有,太子说了没有,即使韦衡有过野心,那也是没有!

  太子命朝臣为韦衡写下诔文,以此追念韦衡。许朝的史书里也会留下韦衡的名字。

  史书将记录下“韦衡”的悲壮一生,“韦衡”会是一位人人敬仰的忠烈将军,他有一身正气、他向来忧国忧民,他遭受了小人的陷害和污蔑。可以预见,他将因时运不济而备受后人的同情。

  韦衡爱看史书,“韦衡”这个名字最终也成为了史书里的人物。如果韦衡能亲自读一读史书里的“韦衡”的一生,不知那时他会作何反应?可惜的是,人无法看到自己被生者盖棺定论的一生。

  龙门所的尸疫扩散到了鹿施郡附近,威胁着郁山关。太子需要韦德音,他不介意给一个死人一场哀荣,愿意为韦衡举办风光大葬。

  葬什么葬,韦德音只想冷笑,他外甥的尸体还没找到,怎么葬?太子越是要为韦衡厚葬,事情就越是显得讽刺:韦德音找不到韦衡的尸体。一口空空荡荡的棺材怎么享受哀荣?

  韦德音的手下在冲雪的帮助下找到了高勒的棺材,韦德音命人打开棺材为高勒整理仪容,然后为高勒火化送灵。

  装着高勒的棺材被打开后,韦德音只剩下了恨,恨齐连淮死得太轻易、只死了一次。

  齐连淮让人把高勒塞进了一口普通棺材里,高勒身形高大,没办法躺进棺材,为他收殓的人就掰弯了他的腿,硬生生将他塞进了棺材里。

  高勒的尸体上满是血污,他在死前曾身中十七支羽箭,尸体上留下了十七个血洞。高勒的手曾被齐连淮命人砍下,后来那两只手被人扔在了他的头颅旁边。

  军中负责为将领收尸的士兵擦洗了高勒的遗体,然后将高勒的手缝回了手腕上,缝合用的线是韦德音亲手穿到针上的。韦德音怕自己缝不好高勒的手,只为针穿了线,然后将针交给了熟悉如何为尸体缝合肢体的士兵。

  韦德音要处理尸疫,军务繁忙,她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可是她不肯休息,抽出时间亲手为高勒洗了头发,看着人们一点一点为高勒擦干净尸体、缝好伤口、换好衣服……她怕这就是自己能参与的所有和韦衡的死有关的事情了。

  她没见到韦衡的尸体。

  没见到尸体不能给她带来韦衡还有可能活着的希望。她知道韦衡死了,因为她见到了韦衡的头。

  韦德音特意感谢了佛子和奉玄,她感谢奉玄从齐连淮手里截下了韦衡的头颅,感谢佛子将头颅埋在了冰里,他们为韦衡留下了尊严。如果奉玄和佛子没能带走韦衡的头,韦衡的头现在已经被送到长安示众了,那颗头会被长久地挂在城墙上,以警示众人犯上作乱的下场,那颗头会毫无尊严地在风雨里溃烂,被鸟雀啄食、被蛆虫啃咬……最终变成无法再和身体合一的可怖骷髅。

  韦德音谢过佛子和奉玄,请人送佛子和奉玄回去,就在奉玄要踏出营帐时,韦德音说:“小道长留步。”

  奉玄回看韦德音,佛子也止住了步子。

  韦德音说:“我想问你一些和衡儿有关的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告诉我。你……恨他,也是应该的,不愿意回忆他,我也可以理解。可是我作为他的姨母,我还是想问。你可以拒绝。”

  奉玄看了佛子一眼,点了一下头。

  佛子领会奉玄的意思,先和人走出了营帐。

  佛子离开之后,韦德音让在营帐里的伺候她的人也都出去。她坐在主座上,久久没再说话。

  奉玄听着佛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远到听不到了……

  韦德音说:“小道长,请坐吧。站着太累。”

  奉玄坐了回去。

  奉玄说:“将军累了。您要不要休息一会儿,我会等着您的,我不会走。”

  韦德音说:“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称呼您。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叫您‘郡王’。”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叫您“郡王”。

  奉玄闻言看向韦德音。他以为自己在听到韦德音这么说后会感到意外、震惊,然而他没有想象中的惊讶……好像有太多人知道他本来的身份了,韦衡既然知道,那么韦将军知道,他不感到特别惊讶。

  奉玄说:“将军,没有郡国封地的人不是郡王。”

  “您不惊讶?”

  “您的外甥知道我的身份,他试探我,问我想不想还俗……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小道长,您错了。我比这卢州的任何人都更早地知道您的身世,我不是通过外人知道的,这是您的母亲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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