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成说的笔尖在“正常”二字上悬停,他微微皱起眉头,看向抚摸殷刃头发的那只手。
【※碰触时有轻微排斥感出现,后续待观……】
写到一半,钟成说抿紧嘴巴,又把这行字整个涂成一长条黑块。
【※更升镇的镇长事件尚无后续,继续跟进。】他在黑条下工整地写了完全不同的信息。
“钟哥——”殷刃终于醒了,他团在被子里,打了个巨大的哈欠,“你起好早啊,等我五分钟,我们一起去吃早餐。”
“不用着急,我正打算洗漱。”
钟成说合上硬皮本,放进背包。
“你看到我手机没?”殷刃嘴上说着起床,手已经满床扑起手机。
“你的手机挂饰拖着手机跑到了床底下,它看起来不喜欢这里。”
床下发出一声微弱的“噗叽”。
……
符宅,中心祠堂。
“……所以您没有任何特殊感觉。”符行川说。
“是的,我没有任何特殊感觉。”九百年前的化吉司司长——符无涯严肃地重复道,“你真的把那只邪物带进来了?他什么反应?”
符行川:“他看起来挺羞耻的,您不是不知道咱们家的装潢风格……”
“原来能进来啊。”
符无涯树干上的巨眼转了转,黑洞似的眼眸几乎把眼白挤没,看起来让人全身不舒服。
“是。”
“能过我的祛邪阵,看来那小子对凡人没有恶意。唔,应该说目前为止,他没有太强烈的恶意,这在邪物里可不常见。他还带进来一只黄粱吧?它的气息倒是非常明显。”
“唔……”符行川摸摸下巴,“多谢老祖宗。”
“乖孙啊。让我也插手联赛,会不会有点过?”
“还好,就算那人不是钟异,小毛孩们也该见识点真家伙……沉没会的动作越来越多,搞不好什么时候就有大乱子。”符行川摆摆手,眼睛里久违的有了睡饱的清明。
符无涯的巨眼转动得更快了。
他对符行川的大局推断不置可否,只是艰难地清了清嗓子。
“乖孙啊……你这次下来,是不是光焚香没沐浴?”
“……我这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今天调整一下状态,下章开赛——!
第120章 比赛开始
时光荏苒,一眨眼便到了周日。
夜幕降临,殷刃照例爬上床铺。钟成说已经在床上躺好,某人为老不尊地一个前扑,刚好扑到钟成说的肚子上。
钟成说险些化身黄粱二号,“噗”了很大一声。
好在鬼王大人能够控制自己的体重,他感受了会儿恋人柔软的腹部,慢悠悠爬起来,吻了吻钟成说的鼻尖。
现在小钟同志很擅长面对这种程度的亲昵行为。他按住殷刃后脑,微凉的鼻子碰碰殷刃的鼻子,像极了两只眷恋彼此的野兽。
钟成说的睡衣宽松柔软,领子不高。就算他扣了每粒扣子,领口还是露出了一点锁骨。殷刃端详着那绷在骨头上的光滑皮肤,突然有了点微妙的食欲。
想咬一口。
……不过也就想想。
这里是符宅,而且钟成说看着太过平静……殷刃有点体会到钟成说当初说的“不敢试错”是怎么个心情了。
理智告诉他,他们可以细水长流,慢慢了解彼此。可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却时时环绕他,催促他尽快加深这份感情。
兴许是殷刃僵在钟成说身上太久,后者微微侧头,吻殷刃的唇角:“明天有比赛,我们早睡。”
“连几点开始都没说。万一咱俩睡过头了怎么办?”
殷刃嘟哝,发丝在钟成说手臂上绕着。
“我醒了就叫你。”钟成说严肃地宣布,“我把必要的行李收拾好了,还装备了两包你喜欢的巧克力豆。”
“嗯嗯。”
殷刃赖在枕头边缘,脑袋里的理性和感性还在大战八百回合。
它们甚至有观众。
这会儿殷刃脑袋里盛满的各式“钟大天师”。最近几天,它们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环绕着他。其中一半通过对比明示本尊的好吃懒做,另一半则暗暗散发罡正之气,衬得殷刃本人格外骄奢淫逸。
此刻,理性正在他脑袋里有理有据地提出疑问。
“你不是很熟悉人类吗,这种就要慢慢磨啊?你俩还没完全了解彼此,符行川都被你惊得不正常了,你怎么知道钟成说有没有其他顾虑?”
殷刃的感性毫不示弱:“想和喜欢的人亲近有什么不对!春宵苦短!”
“一旦分手会很尴尬——”
“我就想亲亲他,不至于!”
脑海深处,形态各异的钟天师们发出齐齐嘘声。
就在这此起彼伏的虚幻嘘声里,殷刃迷迷糊糊睡着了。一根柔软发丝自行爬过枕头,盘在钟成说唇边。
钟成说依然与殷刃额头相抵。
黑暗中,钟成说认真地看着殷刃。秒针哒哒移动,钟成说稍稍抬起手,想要放上殷刃的腰侧。
殷刃没盖被子,宽松的睡衣皱起一截,露出腰侧的紧实皮肤。钟成说的指尖在那片皮肤上晃来晃去,四五分钟过去,他才下了决心似的放下手,掌心碰上微凉的肌肤。
殷刃模糊地“唔”了声。
钟成说闭上眼,静静感受掌心传达回的触感。那份温度冲刷他的脑海,带起软毛扫过心脏的奇妙渴望。可那渴望之下,又藏着什么尖锐的东西。
一丝冰冷的戒备,像细沙中的玻璃碴。
钟成说这次没有挪开手,他固执地搭着殷刃的腰,慢慢闭上双眼。
……
殷刃是被充满鼻子的臭气熏醒的。
有那么一瞬,他以为自己被彻底疯狂的符行川丢进了垃圾桶。黄粱在他耳边疯狂噗叽,狗东西倒没有示警,懒洋洋地伪装手机。
可惜殷刃心硬如铁,他伸出手,第一时间抓向身边——
空的。
殷刃猛地坐起身。他睁开眼,一双红眸穿过黑暗,迅速扫过周围环境。
这里绝对不是符宅。
周围全是滴滴答答的黏腻水声,他身下的“床垫”触感混合了柔软和僵硬,凉飕飕的,使得人心底一阵发怵。
“钟成说?”殷刃嘴里招呼着,鼻子已经顶着恶臭嗅起了人。
他嘴还没来得及闭上,一只苍白的手从他身后抓来,往他嘴里投掷了……一颗巧克力豆。
“比赛已经开始了。”
钟成说赤着脚,穿着惯常的睡衣睡帽。他手里抓着自己的小行李箱,就站在离殷刃不远的地方。
“我早上感觉到了一点风——我们没开窗,不该有风,可惜只来得及抓住行李箱。如果这是敌袭,不会特地把你的手机也送进来……”
黄粱:“噗叽……”
“和你的手机吊坠。”钟成说板着脸补充。
这里一片漆黑,以钟成说的视角,多半只能看到黑暗里的一双红瞳。殷刃摸了把脸,他安下一颗心,踢开沾满不明液体的枕头。
他早就该知道,这是比赛的布置。
他们被半夜丢到这个鬼知道是什么的地方,丢的人是个高手,没让殷刃察觉到不对——这说明,动手的人对他们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恶意。
这就是“关心则乱”吗?殷刃瞥了眼钟成说,他从睡衣口袋掏出发圈,给自己松松扎了个马尾。
没有比赛说明,没有规则强调。
【真正的战斗来临时,没人会提前给你们机会准备。】识安还真说到做到。
不过既然识安的术法能影响钟成说,很可能是鬼市那种不需要针对个体的“大空间转移”。也就是说,这个地方是真实存在的,并非梦境或幻觉。
“附近暂时安全,我没有感受到异常气息。”殷刃第一时间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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