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丝末端在地板上肆意抓挠,发出让人难受的吱吱锐响。
“我说我可以撤回愿望,你还没有回答我。”殷刃托着一边面颊,“钟哥,你的回答呢?”
“……我暂时不想讨论这个问题。”
说完,钟成说抿了口牛奶,用笔在书本上又记下几笔。
“那可不行,我们不是一直很默契吗?”
几缕发丝绕上笔杆,强行止住钟成说的动作。赤红眼球顺着钟成说的皮肤滑动,轻轻摩擦他的喉结。
“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对我爱答不理。这样吧,凡是我的话,你一定要立刻回答。”
室内的空气愈发粘稠,压迫感让人窒息。压迫感中没有半点杀意,可仍然让人动弹不得。哪怕是在他们刚相识的那些日子,都没有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
钟成说定定地注视着殷刃。
当年自己分了一半力量给殷刃。而自己融入人类躯体,气息“消亡”。那份力量生根发芽,融入殷刃体内,促生了一只崭新的强大元物。
他失去一半力量,即便能够恢复,殷刃得了他那一半力量,同样也会成长。
……成长为更强壮、更优秀的新生一代,成长为理应吞吃自己的、最危险的敌人。
钟成说第一次如此鲜明地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应多么血腥。
嗤啦!
脑袋里的思绪里还没转完,钟成说手上的书本无火自燃。暗色的火焰窜了三丈高,瞬间将纸页化作飞灰。黑火舔过钟成说的指尖,比冰雪还冰冷。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话。”殷刃手指悠然掐诀。
钟成说徐徐吐出一口气:“……那是我的书。”
“看到了,反正也不是什么绝版书,我明天再给你买两本——谁让你刚刚不理我。”殷刃的语气柔和如昔,还多了点委屈。“钟哥,你生气了?”
钟成说抚摸着桌子上的灰烬,指尖在轻薄的白灰上留下明显的痕迹。他叹了口气,喝光杯子里已然冰冷的牛奶,利落地站起身。
杯子被放回桌面,发出不轻不重的磕碰声。
下一刻,钟成说四肢传来轻微的勒感,力道不轻不重:“钟哥,你又没有回答我……你生气了吗?”
“你生气了吗?”
发丝化为钟成说熟悉的翅膀团质地,它们如同往常那样温暖而柔软,却迅速捆缚住他的四肢,让他动弹不得。
那些绵软的发丝钻入钟成说的睡衣,在他的皮肤表面摩挲般滑动。殷刃的语气像平时那般温柔,钟成说一时间很难确定殷刃是在发怒,还是在撒娇。
殷刃走近一步,室内的压迫感像是寒冬未冻的沼泽。客厅里原本郁郁葱葱的绿植迅速枯干发黑,皱缩的叶面上结出一层寒霜。啪嚓一声,散发暖光的顶灯骤然炸裂,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月光洒入窗内,室内万物浸入阴影。钟成说直视着那双熟悉的红眸,夜色之中,那双眼睛如同两点鲜血。
钟成说动动嘴唇,终究没有说半个字。
一次两次还能当无心或无意,现下钟成说的做法,十成十是故意为之。第一次遭遇冷战,殷刃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他又上前两步,手掌按在钟成说的胸口,掌心滚烫。发丝在钟成说的体表游蛇般爬行,缠得越来越紧密。
钟成说视线缓缓下移,藏着木符的右手隐隐蓄力。下个瞬间,他努力挣脱发丝纠缠,手挥向殷刃。这一下,钟成说速度极快,用足了力气。殷刃来不及反应,根根发丝在钟成说手臂上擦出一道道血痕。
月光下血珠飞溅。
可惜他的速度终究不及身为“鬼王”的殷刃,殷刃发丝成鞭,猛地抽向钟成说右腕。筋络被刺激,钟成说手指一松。一个模糊黯淡的影子从他掌心飞出,只听啪嗒一声轻响,它落到了沙发后的缝隙之中。
黑发直接勒住钟成说的手腕,迫使他张开五指,露出沾有血渍的掌心。
“原来如此。”
殷刃指尖擦过钟成说掌心细细的伤口,胸口与钟成说相贴。两人身高相仿,如今吐息相通,其中带着甜滋滋的血腥气。
“刚才你回厨房,划破了一点手心,想以血沾染木符。削弱它的气息后,再趁势偷袭我……钟哥,我好失望啊。”
殷刃语气绵软,他抬起沾着血的指尖,拂过钟成说的嘴唇。殷刃的指尖火炭般滚热,而离开伤口的血愈发黏腻。钟成说本能地收了下嘴唇,浓重的血腥霎时间充斥口腔。
那是他自己的血。
“既然想对付我,我还以为你会拿出更有意思的招式呢。”
钟成说闻言偏过头,殷刃的指尖顺势一划,又在钟成说唇角留下一抹浅浅血痕。
“高级元物这种东西,好像默认新的要吃掉老的吧?我们关系难得稳定,不要破坏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好不好?”
最后一句话,殷刃几乎是用气声说的,如同梦呓。
钟成说犹如被蛛网黏住的蝴蝶,正被蜘蛛用丝线一圈圈缠绕。殷刃倾身抬头,轻轻用牙尖咬了咬钟成说的耳垂。
后者移动干墨似的眸子,呼吸平稳,照旧一言不发。
殷刃轻叹一声,牙尖用了几分力道。殷红的血珠从柔软的耳垂中渗出,被殷刃卷入口中。尝到鲜血的味道,殷刃的心跳骤然快了几拍。隔着薄薄的布料,钟成说甚至能感受到那人心脏的搏动。
殷刃维持着两人相贴的姿势,黏腻发丝中,他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按上钟成说的眼睛,随后顺着鼻梁,轻轻划到嘴唇。
在沾血的嘴唇边逗留片刻,他的指尖又慢慢移动向钟成说的咽喉。
“我不喜欢我之前的样子,杂念太多,忽略了我最宝贵的事物。”
不知何时,殷刃的躯体上又多出两条臂膀,它们自肋下拥来,虚虚环住钟成说的腰。
“我从没这样清醒。可能是我先前浪荡懒散惯了,你不喜欢我现在的状态也没关系。假以时日,你会习惯的。”
殷刃放缓呼吸,在钟成说嘴唇上印下一个带着腥甜的亲吻。随后又一缕发丝缠绕上来,直接围住了钟成说的咽喉。
“力道怎么样,不会很难受吧?”殷刃摸了摸皮肉与发丝相接的地方,像是在抚摸最脆弱的丝绸,“我只是不喜欢你这样不出声……这样不行啊,钟哥。有什么问题,得好好说出来才能解决。”
殷刃每吐出一个字,钟成说咽喉上的发丝便收紧一分。
钟成说还是缄口不言。
殷刃瞳孔一缩。钟成说本能地绷紧肌肉,结果脖子上的束缚并未加重。下个瞬间,天地震动,钟成说周身发丝尽数绷直,将他瞬息间推到殷刃半步之外。
两人之间不再是若即若离的贴近,半步的距离,视野内的对方反而更加完整。
钟成说喉结滑动,主动抬起头,与殷刃目光相接。他的心脏咚咚撞着肋骨,眼中不见退让之色。
钟成说就像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肉俑,完全闭口不言,打定主意要违逆殷刃“必须回答”的要求。
殷刃眼中红光渐盛,发丝越缠越紧,深深勒入钟成说的皮肉。
四肢被禁锢,平衡不好维持。钟成说只是挺了挺脊背,身体冷不丁碰上桌子。桌脚轻动,发出摩擦轻响。
无数发丝在他身上藤蔓似的爬行,原本规整的睡衣早就被撑开。冷风流过暴露在外的皮肤,细密温暖的包裹让人头脑发昏。钟成说没法保持静止,然而他刚一动弹,上衣险些滑下。
钟成说身材紧实,皮肤偏白。月色中,被漆黑发丝一衬,加上那双无光的眸子,对比锐利如锋刃,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发丝传回源源不断的触觉。这个诡异而强大的人被他牢牢攥在手中,皮肤却那般温暖。
殷刃忍不住上前,这回他没有再乱动,而是双手捧住钟成说的面颊。那人默不作声,只是一双眼一直跟随他的动作,带出唯一一点活气。
“你知道吗,我真的喜欢你。”
殷刃轻声喟叹。他凝视着那双熟悉的眼眸,指腹眷恋地擦过钟成说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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