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有意思了。”丹赋圣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了应忘忧。
而在得知自己族群的很大一部分债被转移到自己小师弟父母的身上之后,应忘忧恨不得活吃了那个畜生:“哪有意思?!我要把那个混蛋找出来!千刀万剐!”
“可惜这杂种投胎了……”
“没有。”丹赋圣笑看着应忘忧。
应忘忧愣住。
“一个凡人,摄入了太多的龙血,却又不背负业障……所以他享受的都是好东西。”丹赋圣说,“他现在大概算是获得了龙族的血脉,成了龙族的旁支。”
应忘忧眯起眼睛:“他还是凡人?”
“是。”
“哈!好玩了!”应忘忧明白发生什么了。
丰命熠太贪心了。
在业障转移的情况下,龙族血肉给他的确实都是好东西,可最大的问题是他无法驾驭这些好东西。
他用龙血是想活得更久,龙血也确实帮到了他。
只是他无法控制他的身体了。
丰命熠现在的状况就是把一个只会用老人机的人硬塞去做后台开发工程师,他根本无从下手。
所以丰命熠其实没死,他只是被困在自己躯体里了。
他为了驱动自己的身躯,只能吃下更多的龙族血肉。可吃下的血肉越多,他的身体也就越强悍。
他只能继续吞噬龙族血肉。
可血肉总有用完的那天。
“我不明白。”玉獒也在一旁听着,“如果真像你们说的那样,他被同化成龙族的远亲了,那他真的还算一个普通凡人吗?”他身上五颜六色,夹满了闪光的卡子。
“当然算。”晨归开口,尽管丹赋圣聊的事情与他相关,他也没有多问。
晨归答应了丹赋圣会相信他,晨归解释:“若此时将一只野生狐狸的魂魄强行装进你的身体里,那你也会变成野生狐狸。”
术法,修为,与躯壳是不沾边的。
野狐狸未开灵智,不懂心法。修士的内丹会随着原主人的消逝而破碎,剩下的也就只有一具格外抗揍的身体。
玉獒明白了:“那现在怎么办?”
丹赋圣看着应忘忧,应忘忧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只要你能把那些业障原原本本地还给那个杂种,我给你龙血。”
“师姐?!”晨归听到龙血二字之后吓了一跳,“你不必……”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应忘忧抬手打断了:“你是我的小师弟,这几滴血伤不到我。更何况这不只是你和他的恩怨,他身上背着的是我同族的血债。”
“对了,师弟。”应忘忧提醒晨归,“我能借业障找到你父母的转世。”
“他们受业障反噬,无法投成人身,只能在畜生道转世轮回。”应忘忧注意到了那两个业障最深重的灵魂,可她没想到他们曾是自己师弟的父母。
“我要去找他们!”晨归立刻说。
“我跟你一起。”丹赋圣起身摁住晨归的肩膀。
应忘忧本来也要跟着,可目光在他俩之间转一圈,便决定留下来给清傀做头发了。
她跟着一起去,只怕到时候丹赋圣反而不好安慰:“如今他们一人投身成了蛇,一人成了老鼠,他们此世的寿命估计也快结束了。”
“我们得抢在那一蛇一鼠死于非命之前把业障剥离,好让他们下一世转生为人。”应忘忧提醒。
晨归说了声感谢,随后他跟丹赋圣消失在原地。
玉獒望向头顶,他七彩的毛发随着水波飘荡,他表情严肃,似乎在思考很重要的东西。
在两人走后,清傀仿佛失去了百分之六十的电量,一下子蔫巴了。
应忘忧一边给自己师父梳理头发,一边询问玉獒:“在想转生的事?”
玉獒嗯了一声:“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
“之前丹赋圣答应我,会帮我找到我爱人的转世,可我又怕找不到,又怕真的找到。”
应忘忧明白了:“你也怕你对象投胎成动物?”
“她身上没有业障,应该不会投生成没有灵性的野兽。”玉獒是怕对方不再是自己认识的模样,而对方也认不出他。
应忘忧噢了一声:“你是怕找到了之后,你兴冲冲地跑过去看,结果对方是个五大三粗的抠脚大汉,见到你第一眼就来一句‘卧槽!好酷炫的狗’?”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是玉獒还是点了点头。
“转世就是从头开始,你不能指望对方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我知道!我已经修行了好多年了!”玉獒其实什么都懂,“我知道转世是什么,代表着什么。”这个道理并不深,玉獒当然懂。
他是个老师,他也会给自己的学生教这些。
可现在他教不下去了,因为他自己不想信了。
他不想要混乱无序的结局,他不想连个正式的告别都没有。
他想要个未来。
一个玉獒自己明确知道不可能发生的未来。
哪怕最后感情淡漠也好,反目成仇也好。
怎么一切都结束得那么仓促呢?
“他们不认得我了。”晨归一手抓着黄黑相间的王锦蛇,一手抓着二十多厘米的褐家鼠。
蛇和老鼠都在晨归手上啃了好多口,最后在注意到晨归没有伤害它的意思之后,蛇的目光落在了老鼠身上,显然,它想吃了晨归另一只手上的老鼠。
“我拿着蛇。”丹赋圣伸手接过蛇,让这俩动物分得更开。
晨归沉默不言。
“师弟?”丹赋圣喊了一声。
“师兄……我……”晨归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当送他们最后一程。”丹赋圣把蛇缠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你是他们的孩子,但他们也是修士,有自己寻求的道。”
“你不了解其中纷争,他们走的时候师弟你只有七岁,在他们的命运里,师弟你的存在是无足轻重的。”七岁的孩子影响不了两个大人的选择,“他们在乎师弟你,你也深爱自己父母,这回就算给自己的感情一个交代吧。”
晨归摸了摸老鼠的脑袋:“师兄你怕我生出心魔吗?”
“应该是不会的。”丹赋圣摇头,“师弟你能想得明白,你不是容易生心魔的人,只是有时候想得通是一回事,情绪又是另一回事。”
晨归点头。
丹赋圣问他:“想哭吗?”
“……不想。”晨归说到这儿,又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我竟不想哭……”
“你我都成这样的人了啊。”丹赋圣手腕上的蛇还在努力勒他,可是它勒不动。
“师兄。”晨归喊了一声。
丹赋圣嘴角往上扬了扬,他还是最喜欢听这个称呼。
晨归问他:“我知道你离开父母更早,可你会惦记他们吗?”
“那当然是会的,你师兄我不是个多通透的人,小时候师父和师姐多在乎对方一些都会让我生出心魔。”丹赋圣长叹一声,“但惦记又能如何呢?已经这样了。”
“是啊,已经这样了。”晨归摸着老鼠,竟慢慢把老鼠给哄睡着了。
蛇也啃累了,干脆窜进了丹赋圣的外套里,避着光睡了。
“师兄你既然知道转生是怎么一回事,又为什么答应玉獒,替他找他的爱人?”晨归觉得气氛太过沉重,便准备把话题往其他方向上引。
“玉獒有心魔,他的心魔比你我二人的更凶险。”丹赋圣摇头,“他总说他爱人的死没让他生出心魔,可他却因为自己‘没生心魔’这件事生出了心魔。”
“说到底,还是在意。”晨归说。
丹赋圣嗯了一声:“我答应帮他找人,先拖他一阵。若实在不行,他见了他爱人的转世,明白再无转圜的可能,他要么放弃想开,战胜心魔。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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