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他也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告诉了三个徒弟。
他们四个偶尔会睡在一起,谁都不睡床,都在地上打地铺。
“我觉得脱离本体也蛮好的。”清傀能听到自己徒弟们的心跳,“心魔只有一种偏激的情绪,可是我因为你们而学会了爱诶。”
应忘忧和丹赋圣感叹了一声,他们跟清傀抱在一起了。
晨归只是自顾自地平躺着脸红。
丹赋圣把他拉过来一起拥抱。
清傀的身形实在太小了,他几乎是被自己的徒弟给埋了。
清傀觉得很幸福:“我要一辈子给你们做饭!”
“我要把你们养得大大的!”清傀觉得他会比犹清真人做得更好。
“做饭的是我。”犹清真人在意识里提醒他。
清傀根本就没做过饭。
“我也会的。”他有犹清真人的记忆,“等你消散了,我可以做出他们熟悉的味道,徒弟们会很喜欢我,而且他们只喜欢我。”
犹清真人:……
他表演的反派还是太脸谱化了,真正的反派就特么是清傀这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
在外人看来,清傀这种“霸占”真的很累人。
他们甚至不理解丹赋圣他们在愁些什么,有人照顾衣食住行不好吗?要知道饭后甜点都是清傀切成小块之后一点一点喂给自己三个徒弟的。
白愉甚至想告诉那些申请照顾魔主的魔族,他们魔主活得挺好的,稳定的一日三餐,每天都有不重样的加餐,隔几天就有新衣服穿,这不幸福吗?
但是三个徒弟都表示不幸福,晨归虽然没有正面回应过,但沉默已经说明了太多。
而那些申请的魔族不肯放弃,最后官方只能在征求丹赋圣意见之后放了个魔族进来。
那魔族看起来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个头中等,剃着寸头,笑起来脸颊边还有酒窝。
魔族在见到丹赋圣时主动伸出了手:“陛下!”
丹赋圣也望着这个魔族笑:“我听说你叫丹烈。”面前这个魔族的外貌与他记忆里的丹烈完全不同,可这只是一种障眼法。
丹烈甚至没打算瞒丹赋圣。
丹赋圣和晨归都看得出他的本体,与年轻的伪装不同,他本体苍老枯瘦,须发皆白。
晨归看破他的本相之后吓了一跳。
丹烈是丹赋圣养大的孩子,可他现在看起来像是丹赋圣的太爷爷。
“是的,我叫丹烈。”丹烈与丹赋圣的触碰很短暂,“是魔族英雄的名字。”
“那孩子吗?”丹赋圣笑得虚弱,“那孩子可不是英雄,他是个神经病。”
“哦?这样吗?”丹烈笑容不变,“您更熟悉丹烈,他不是好人我也该去改个名。”
“没必要。”丹赋圣从储物器里掏出见面礼递给丹烈。
丹烈低头一看,是一张超市优惠券。
白愉连忙解释:“丹先生的性格就是这样的,我知道你从小就听魔主的英雄事迹,但是传闻和本人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丹烈盯着超市优惠券看了很久很久,最后他收敛笑容,把这玩意儿递回给丹赋圣:“我不喜欢这个。”
丹赋圣挑眉。
丹烈继续说:“它过期了,用不了。”
丹赋圣接茬:“那我给你个最近的?”
“多谢魔主陛下!”丹烈再次露出爽朗的笑容。
一旁假装痴呆的犹清真人有些意外。
他也是跟丹烈交流过的,但他很确定自己死的时候丹烈还是个热血沸腾的变态神经病,那时候他气血挺足的。
现在的丹烈看起来像个僵尸,而且他的性格……啧,有意思。
丹烈来了之后便要接手照顾丹赋圣的工作,但他被犹清真人给阻止了。
犹清真人模仿着清傀那个魔怔样子,表示照顾自己徒弟的只能是自己。
丹烈担忧地看了一眼丹赋圣,又降低要求,表示自己偶尔扫扫地就好了。
犹清真人又说,自己徒弟弄脏的地只能由自己来扫。
最后犹清真人连手机支架都不让丹烈做,丹烈只能陪丹赋圣喝茶看花。
丹烈也没那么遗憾,他只是感叹丹赋圣有个好师父。
“清傀先生这么厉害,他也没法让您续命吗?”丹烈满脸担忧地询问丹赋圣,“您到底受了什么伤?”
丹赋圣笑着摇了摇头:“血脉出了问题,伤到了根本,没法救的。”
“他们恨我。”丹赋圣抬头轻声说。
“他们?”
“我的旧部,他们对我大概是既恨又怨。”丹赋圣说到这儿,又看向丹烈,“你觉得呢?”
“我?我怎么会知道?”丹烈如今这个皮子笑起来真的很阳光,可惜丹赋圣看到的永远都不是他的伪装,而是他内里最真实的模样。
丹烈早就没了正面情绪,他像是在怨恨中浸出来的恶鬼:“可我觉得,他们不会怨您。尤其您旧部里有许多人都是您亲手养大的。”
“你觉得我对他们来说就像父亲?”丹赋圣继续反问。
丹烈点头:“就像父亲,只是……”
“什么?”
“只是他们不会永远都是孩子,每个人心中都会有自己的执念。”丹烈笑望着丹赋圣的双眼,“总是这样的,父亲不让孩子做,孩子就偏要做。”
丹赋圣不作回答。
“讨人嫌的小孩对不对?”丹烈似乎想从丹赋圣那儿得到一个答案,可丹赋圣依旧什么都没说。
“有些东西不会被时间磨灭,反而会被催化。”丹烈看向远处的玉獒,“连蠢货都能长成人,那‘刀’会变成什么样呢?”丹赋圣说过,丹烈这个神经病就是一把刀。
“谁知道呢?”丹赋圣依旧没有正面回应。
丹烈沉默了。
他安静了好一会儿,忽然提起了一件不相干的事:“身为魔主,您的性格真的很棒,您和那些妖族的关系都处理得挺不错。”
丹赋圣嗯了一声。
“如果您不在意的话,我可以在您的大腿上躺一下吗?”丹烈指了指丹赋圣的腿。
“我有爱人了。”丹赋圣提醒他。
“但您的爱人不会吃我的醋。”晨归可太清楚丹烈和丹赋圣是什么关系了,“避嫌这一点不成立,全看您想不想。”
丹赋圣抿唇,他看着丹烈枯槁的面庞,轻轻嗯了一声。
丹烈睡了下去,他躺在丹赋圣的大腿上,闭上眼:“以前好像也是这样。”
以前丹赋圣把他从死人堆里挖出来,他也是这样,枕着丹赋圣的大腿,丹赋圣的手覆在他的太阳穴上,替他梳理纷乱的思绪。
那时候丹烈是个孩子,而如今他是个活死人。
丹赋圣低头看着丹烈,若是让他杀,他是下得去手的。可现在他更想知道这群家伙在图谋些什么,所以他能静下心,也能抒发那些多余的情感。
丹赋圣的手覆上丹烈的太阳穴。
丹烈僵了一下,随后又缓缓放松。
他俩维持这个姿势好一会儿,丹烈忽然轻声喊了句:“父亲。”
丹赋圣在丹烈头上轻轻摸了一下。
这孩子的头发也跟晒干了的玉米须一样,似乎稍微用些力就会断掉。
丹烈又开始圆自己刚才喊的那声“父亲”,他说:“很多年前我也是这样躺在我父亲的大腿上,他也是这样摸着我的头。”
“现在呢?你父亲还在吗?”
“在的,只是我长大了。”丹烈意有所指,“长得太大了,我那个弱智兄弟就还挺招我父亲喜欢的。”
弱智兄弟?是指玉獒吗?
丹赋圣有些想捂脸,不过他控制住了。
不远处晨归朝他们的方向走来,他看到丹烈躺在丹赋圣腿上之后顿了一下,随后转身离开。
在和丹赋圣确认关系之后,晨归就奇迹般地不会再吃那些孩子的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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