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归如果死了,他会悲痛,会有心魔。
但彻底崩溃?丹赋圣自己都想象不出来自己彻底崩溃的样子。
丹赋圣琢磨着这件事回到房间,他让晨归死给他看。
晨归有些迷茫:“怎么死?”
丹赋圣把玉獒说的话复述给晨归听,并且明确地表示自己并不信任玉獒的分析。可很多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丹赋圣自己想弄清楚。
晨归听完之后也觉得自己不算丹赋圣的弱点,因为丹赋圣已经习惯了:“可我的‘死亡’并不是真死,你也不会害怕。”
“那怎么办?”丹赋圣皱眉。
“一定要弄清楚吗?”晨归问,“我也不容易死,这种事可能你这辈子都没法知道答案。”
“师弟你不好奇吗?”丹赋圣不解,“如果你是我的弱点,那证明你对我很重要啊,你不高兴?”
“还好……我觉得你还是没弱点比较好。”晨归现在知道丹赋圣喜欢他,他觉得这就够了,如果自己真成了丹赋圣的弱点,他会担心自己遇到意外之后丹赋圣也没法活,“你没必要用命去证明你的情谊。”
丹赋圣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我死了呢?”
“我不接受。”晨归回答得很快。
“这不公平啊,师弟。”
“没什么公不公平的,情谊多少难不成还非得拿个秤去称,计较那一克两克的区别?”晨归直白道,“我也接受不了我变成你的弱点。”
丹赋圣无奈叹息,他伸手在晨归面颊上轻抚。
晨归摁住丹赋圣的手背:“生心魔是我个人的事,与你无关。我很庆幸你回应了我,但我不希望你跟我一样。”那种担惊受怕的滋味不好受。
“若真有那一天,我希望你看得透。”
看得透?
丹赋圣有些惆怅,他真能看透吗?
他去询问了自己神识里的犹清真人,而犹清真人回应很直白:“看透?难。”
“好徒儿,我修了那么久都没看透,你指望你如今这样能‘看透’?”犹清真人又变回了人形,他在手里把玩着丹赋圣的心魔,“再者说了,什么是‘透’?”
“彻底抛去所有情谊,成为一个透明的玻璃人?”犹清真人朝着丹赋圣的神识招了招手,等丹赋圣坐到他身边之后,犹清真人便搂着丹赋圣说,“你知道我替你消了业,可我若是看得透,我会这么做吗?”
丹赋圣看向犹清真人。
“你怕死吗?”犹清真人问他。
丹赋圣摇头。
“那你怕你师弟死吗?”
丹赋圣沉默。
“你犹豫了。”犹清真人当年没有阻止丹赋圣,一是当时魔族的怨念已经积攒太多,到了一个爆发的时期,二是他的大弟子实在死得冤枉。
他也怨恨。
只是最后丹赋圣的行为越来越失控,犹清真人担心自己压制不住丹赋圣,也怕丹赋圣把自己玩死。
犹豫了?
丹赋圣想了想,他开口:“我只是觉得晨归应该还是我在意的那个孩子,他不该死在我前头。”
“两千七百多岁的孩子?”犹清真人觉得好笑,“这个问题一直都有答案,你何必来问我?”
丹赋圣的神识回归本体。
看透?
犹清真人没有看透吗?他替自己还了业障,可他并未怪罪自己。
他这到底是看透了还是没看透?
丹赋圣重新看向晨归。
那自己呢?
丹赋圣认真琢磨,最后他恍然:“师父看透了,我没有。”
“什么?”晨归不明白。
“正是因为看透了才不怨不恨,我没看透,或者说我不想看。”丹赋圣对晨归说,“师弟你确实是我的弱点!”一直都是。
若当年他真的发狠将晨归杀死,只怕“亲手杀死自己至亲”的行为便会让他生出他无法解决的心魔。
说到底,晨归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丹赋圣给晨归解释,晨归有些懵。
晨归不太能接受这个可能性。
“如果我出事了你怎么办?!”晨归第一次觉得自己师兄没出息,“你的意思是,我死了你也要跟着我死?!”
“也不……”
“你怎么这么窝囊!”晨归伸手晃了下丹赋圣的上半身,“你不是魔主吗?!你的心狠手辣呢?”
“呃。”丹赋圣还以为晨归会高兴,“可是你也是这样的,我不是你的弱点吗?”
“你学我干什么?!”晨归声音越来越大。
丹赋圣思索了一会儿,他觉得讲道理是没用了,所以他吸溜了一下鼻子,眼泪唰一下流出来了。
在海里也没关系,反正晨归的感知力够强。
原本还愤怒于丹赋圣多了个弱点的晨归一下子就泄了气。
丹赋圣又吸溜了两下鼻子,随后他垂下头,默默走开了。
“师兄?”晨归连忙跟在丹赋圣身后,他拉住丹赋圣的胳膊,可丹赋圣把他的手甩开了。
丹赋圣在墙角蹲下,继续流眼泪。
“师兄。”晨归不敢再拉扯丹赋圣,他手足无措地站在丹赋圣身后,“师兄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你没错,错的是我。”丹赋圣给自己擦眼泪,“我不该有弱点,不该没个魔主的样子。”
“你,你不是魔主。”晨归也蹲了下去,他伸手扯了扯丹赋圣的衣摆,丹赋圣又把他自己的衣摆给拽过去了。
“我就是魔主!你别叫我师兄了!你叫魔头!”丹赋圣继续往墙角挤,“像之前那样!”
“你,你不是魔头,我错了!”晨归着急了,“我知道的,你只是在乎我,对不起,我让你着急了。”
丹赋圣不说话。
晨归试探性地用手指戳了戳丹赋圣的后背:“你用鸡毛掸子揍我两下好不好,你别伤心了。”
丹赋圣没有回应。
晨归又戳了两下:“我错了,你拿我撒气就行了,别自己在那儿干着急,气坏身体就不好了。”
其实丹赋圣压根就没气,晨归也明白丹赋圣估计只是用这种手段让他的头脑冷静下来。
不过这是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旁人是看不明白的。
尤其是清傀这个脑袋不太好的小师父。
“啊!”清傀一进门就看到了两个闹别扭的徒弟,他连忙冲过去抱起角落的丹赋圣,一边拍背一边安慰。
清傀对晨归表示:“你们吵架了,要分开一小会儿。”
晨归:“小师父,等……”
“嘘!”清傀用手指抵住晨归的嘴唇,“待会儿师父再来安慰你。”
“小师父,我们没吵唔唔唔!”丹赋圣话都没说完,嘴里便被塞了一堆吃的。
清傀塞完食物之后便一边摇晃着丹赋圣,一边带丹赋圣出门了。
“小师父!小师父!!”晨归追出去,可清傀跑得太快了,他压根不知道清傀去了哪儿。
清傀带着丹赋圣去看应忘忧了。
应忘忧在单方面地殴打丰命熠,丰命熠惨叫连连。
“看!你师姐!”清傀指着应忘忧对丹赋圣说。
“是啊,师姐。”丹赋圣的目光却落在丰命熠身上。
丰命熠的鳞片都脱落了,身上没一块好皮。
丹赋圣真的很好奇,这样的他怎么会对殴打他的应忘忧产生好感。
“这个丑东西觉得忘忧很有挑战性。”清傀忽然说。
丹赋圣看向清傀:“小师父你怎么知道的?”
“他说的。”清傀只是照常在应忘忧身边做木头人,而自恋的丰命熠把清傀当成了一个可爱的妖族追求者,“他说忘忧想把他变成忘忧心目中完美的样子,但是他偏偏不想让忘忧如意。”
丹赋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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