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应该就是配合衣服用的。
工作人员送完东西很快就去忙其他事了,试衣大厅的人也陆陆续续多了起来,他找了一个角落点的位置,对着镜子把抑止环往脖子上戴。
这东西本是不难操作的,但季鸣忱没见过,锁扣又在后面看不到,他摸索了几下都没能扣上,直到镜子里一个穿着风衣的陌生男人向他走近,帮了他一下。
“好了。”镜子里的男人冲他笑了笑。
“谢谢您。”他光速在脑子里把男人的脸和公司仅有的十几个男模对了一遍,这是一个他没见过的模特。
“不用这么客气的,”男人笑得很和煦,摆了摆手,“我叫路狄,等一下就走你后面。”
“啊,您好,我叫季鸣忱,好巧。”
“别紧张,你这是第一次走开场?”
“嗯,确实有点紧张。”
路狄又笑起来,“看出来了。”
他很瘦,身上披着风衣倒看不明显,脸上几乎没有多余的脂肪,像一张裹着人皮的头骨,双颊是陷进去的,好在整个面部骨相颇佳,面无表情的时候禁欲感十足,不过笑起来时眼尾聚集了不少褶皱,倒是把他显老了许多。
“起初接到老师的通知,说要在我前面安排另一个,我还有点闹情绪,今天看了你才知道,原来老师心仪的这衣服,还真不是谁都能撑起来的。”
路狄目光上下扫视了他一圈,目光落回到季鸣忱脸上,看到了他微微吃惊的表情,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或许有些歧义,立马又友善地解释道:“嗐,瞧我这话说的,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在秀场临时调换都是常有的事,就是感觉你身材真棒。”
这话乍一听总觉有些阴阳怪气,可看路狄的表情却是那么和善,季鸣忱顾不得多想,广播很快通知集合了。
第14章
“老葛,你猜我刚才就秀场看见谁了?”
阿周在场外抓耳挠腮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一句笨笨咔咔的开场白,不过还没等他往下加以引导,就听见电话另一端的葛出云没好气地说,“忙着呢,没事挂了。”
“哎哎等等,别挂,”他听出了葛出云语气的繁忙,怕他手快真挂掉了电话,便麻溜地倒腾起嘴皮子,长话短说:“我看见熏子阿姨了!”
葛出云那边良久没给他个回音,最后也只是淡淡地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你要不要提前过来?”阿周问他。
“不了,还有一堆稿子没审完,遇上了就帮我带声好,遇不上就算了。”
葛出云挂掉电话后,足足花了10分钟才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面前的稿件上。
他已经好多年没见过熏子了,如果连阿周都能一眼把她认出来的话,那想必和从前没有什么变化。
可熏子能够一眼认出他来吗?
葛出云不敢想。
熏子最近一次见到他,应该还是他念高中的时候,在他外婆的葬礼上。
时间隔了好长好长,足以把校服少年变成如今的中年大叔模样。
而葛出云最近一次见到熏子,是在大二那年的四月。
那是上野公园的樱花开得最漂亮的季节。
那天他穿着熊本熊的玩偶服,在公园门口发着居酒屋的传单,一个叫熏子妈妈的小孩跑过来要和他拍照,他迟疑了一下,随即蹲下来轻轻搂着那孩子,看着熏子微笑着拢了拢围巾,用温柔的语调数着一二。
快门一下一下地响着,小孩子贪玩很快又跑到了别处去,熏子踩着高跟靴子,小跑着过去追她,一边向售票处招手,说孩子他爸,来这边。
看着当时熏子的眼神,葛出云才意识到,原来熏子也是可以这样喜欢小孩子的。
熏子可能只是不喜欢他而已。
*
临上飞机前,葛出云又接到了季鸣忱的电话。
他那边似乎刚结束完排练,声音低低沉沉的,还夹杂着些奇奇怪怪的喘息声。
“你上飞机了吗?”季鸣忱问他。
葛出云虽然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但还是不大愿意和他讲话,于是随口敷衍了两句场面话,“到机场了,排练还顺利吗?”
“嗯,老师挺满意我的。”
话倒是没什么毛病,就是那声音从耳机传到葛出云的耳朵,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他这是排练去了,还是攀岩去了?说个话,换气声都那么大。
“你在哪儿呢?”葛出云皱起了眉头,把手中开着稿件的平板暂时放了放,“不好好回酒店睡觉,跑哪儿浪去了?”
“我就在酒店啊,嗯……在床上。”
挑衅似的,电话那边又传来一阵明显压抑过的呻吟,不过压抑得没什么效果,反倒听着又色又欲。
“你他妈干什么呢?”
葛出云一下就炸了。
他难免不会想起来那个被季鸣忱压着为所欲为的晚上,这小子也是这样在他耳边喘,一边乱七八糟地喊他,说那些不堪入耳的骚话。
季鸣忱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无辜:“我在做运动啊……”
“你在床上什么运动……你疯了?”
“就是床上运动,要我教你吗?新学的姿势,还挺好用……”他话还没说完就给葛出云打断了。
“季鸣忱你是不是疯了,你明天就他妈的上台了,还有心思在这儿给我发/情!”
他发完飙电话那边一下子就安静了,可不一会儿就传来季鸣忱低低地笑声。
“我在做平板支撑……”刚刚说了一句,他就又开始笑,“还有几个别的教练教的消水肿用的动作,他们发的盒饭太咸了,怕明天起来脸肿不好看,你想哪去了?”
葛出云语塞,压低声音骂他:“……做你的运动去吧!没事别来跟我扯淡!”
“等一下,叔,有事儿。”
“有屁赶紧放,我一会登机了。”
季鸣忱小声应了一声,翻身从床上下来,拉开门,光着脚走进房间的小阳台上,夜里的大风呼呼地吹着,把他想要的意境吹灭得一干二净。
他顶着风,把手机凑近了唇边,“葛叔,你当年推荐我做模特,是因为觉得我适合,还是因为我妈还有外婆的关系啊?”
“怎么了,谁说你什么了?”葛出云这回很敏感的察觉出他语气中的不对劲,暂时压下了方才被耍后心中的不爽。
“就是……今天在秀场碰见了一个前辈,他没有经济公司也没有经纪人,以前还被野生无良经纪人骗过钱,年纪也不小了,走到现在特别不容易,他本来是可以走这次的开场,结果被我替掉了……”
他说到这里就停顿了,但葛出云大概能猜出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清了清嗓子,“你外婆救了我爸的命,她是我们全家的恩人,你妈妈是我念书时对我照顾有加的学姐,并且我们现在一直保有联系,是很好的朋友。于情于理,我在生活中怎么偏向你都不过分,但在商业面前,不可以。我是个商人,这家公司是我父母的心血,如果你没有办法给我创造高价值的收益,我是不会在你身上浪费任何本金的。”
“所以别人再说你什么,就让他滚。谁一步步走上来容易?就他乱嚼舌根容易!你记着,我能给你提供的帮助都有很大的局限性,你现在站在这个位置,是因为你配,从来不是因为你姓什么认识什么人,明白了吗?”
“嗯……”
回应的声音很小,葛出云有点不耐烦了,“明白了的话就给我滚去睡觉。”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不过等到季鸣忱再次开口时,却已然换上了一副自信又欠抽的口吻。
葛出云一口气亘在嗓子里,他突然觉得这小子是怕昨天没气死自己,今天打电话来补一刀。
“所以小叔叔……”季鸣忱忽然欲言又止道:“我爱你,也是因为你配,因为只有我看得到你的好,你也要像你教我的那样,让那些不爱你,伤害你的人彻底离开,然后好好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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