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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的秩序很快被匆忙赶到的安保人员平缓下来。
换做十年前,葛出云可能还时不时想过和母亲重逢时的情景。
但自从葛建华生病之后,不得不被生活追着一步步往前走,他也就没心思再去思考那么多矫情的事情。
“生气的样子,和你父亲还真是一模一样呢。但是只知道乱发脾气,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出云。”
这是分别了这么多年后,熏子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说之前,她把葛出云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说这话时,却又故意错开视线。
葛出云没接她的话茬,而是问:“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我很舍不得这套,但是出云你知道,我没有办法让一个破相了的模特出现在我的舞台上。”
熏子讲话最爱用这样虽然但是的句型,不过虽然二字后面跟着的全是场面话罢了,她真正想表达的意思都在但是后面。
“现在距离开场还有不到八个小时,换模特肯定是来不及了,如果你没有办法让他脸上的淤青在八小时内消散的话,那么……我想我会很抱歉,出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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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个小时,消肿倒还好说,可淤青哪是说散就散的。
回到下榻的酒店,阿周挂掉电话推门进来,看见季鸣忱就差点没哭出来了。
“这些个孙子怎么都喜欢往脸上招呼啊!”他抓着自个儿的头发嚷道,无意中却也把葛出云拎进来骂了。
季鸣忱用手托着冰袋敷脸,看了看在他眼前转来转去的阿周,又看了看坐在窗台上吞云吐雾的葛出云,小声说:“没事儿,大不了回家呗,也不差这一场秀。”
“你说的倒是轻松,可这一个月来的努力不全白费了!”阿周没好气的说他,“你说那小子瘦的跟个电线杆似的,你怎么还能让他给揍了?”
“我当时在换衣服,没想到他会突然冲过来打我。”
“那你倒是躲呀!”
“空间太小了,那边人又多,我还沉,怕踩坏别人。”
“那你为什么不还手!冲上去揍他!”
“啊?不好吧,当时那么多记者在场,我要是还手了,不就成我俩互殴了。对公司影响不好。”
“你……”阿周被他弄得有点语塞,半晌干巴巴来了一句,“你,你考虑还挺周全。”
“行了,老周,你也别骂他了,他也是个受害者。”葛出云对着窗外吐出一大口烟,格外深沉的说,“而且这种事儿还得背后干,对了,那小子几点的航班?”
“……你别想那些个违法乱纪的事情。”阿周感觉自己两边的太阳穴全都嗡嗡了起来。
“其实……”季鸣忱小声在两人中间插话道:“我觉得我的脸还可以抢救一下,用油彩画一画,盖一盖什么的,之前看那种比较个性的展用过,不过他们用的面积都比较大,我只要在脸上这边盖一点就可以了。”
“这个我们也想到了,”阿周重重地叹了口气,“我刚才和小田切老师通电话的时候还说了下这想法来着,但她说一场秀的重点是服装的设计,你这张脸长得就够喧宾夺主的了,再在脸上做些什么花样,估计就没人看得到衣服了。”
“那要是把脸挡上呢?”窗边的葛出云突然开口说道。
“你是说戴面纱上场?我估计老师也不能干。”
“不是。”葛出云摇摇头,忽然传过来对着屋内吐了一大口烟雾。
烟雾丝丝缕缕的扩散开,迎着从窗口鼓进来的风澎湃。
光里,烟雾缭绕着,把葛出云原本的五官氤氲得愈发看不清了。
他从窗台上跃下来,迎着烟走两下台步,入眼是由下及上的,第一眼看到的是他脚上漆皮质地的十二孔皮靴,纯黑长裤的裤脚被塞进筒靴里,包裹着两条长腿的面料看起来有些硬,这个可以恰到好处地起到塑形的效果,腰带扣是银色的,里面扎着一件深灰色贴身绒衣的下摆,外搭一件宽大皮衣,下摆刚刚好盖住屁股的一半。
外衣的袖子连着内里的绒衣,被撸到小臂的中间,视线继续上移,就能看到那件绒衣是高领的,领子的上沿正好连接葛出云下巴上一圈,被修剪得齐整的小胡子。
烟雾彻底散尽了,露出葛出云完整的正脸,他长得和熏子很像,尤其是那直挺的鼻梁,和盒型的鼻尖,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过落在熏子脸上有点显得过于英气,倒是给整个面容增添了一些男相感,疏离感,落在葛出云脸上却刚刚好的精明,与又深又宽的双眼皮所呈现出的迷离感相加持,在作为成年人的季鸣忱眼里,只觉得他现在相当勾人。
“就像这样。”他对看呆了二人说。
“我……”阿周是最先反应过来的,“这就去联系老师。”
阿周走后,屋子里忽然就剩下面面相觑的两个人,葛出云先假装若无其事地吸了口烟屁股,扭头又坐回了他的窗台。
烟屁股早就没滋味了,但他的烟盒里也在没有多余的烟了,手里不拿点什么还觉得尴得慌,最后也只能是叼着烟屁股查着窗外飞过鸟儿。
他虽然没有回头看季鸣忱,但他觉得季鸣忱的视线,已经快把他的后脑勺烧出个窟窿来了。
所幸阿周快就回来了,在此之前,那小子也识趣地没有过来找茬。
“老师答应了,但她说淤青那块还是需要拿油彩来盖一下,花样她选好了会直接和化妆师说。”
“那成,我叫小陈去准备个烟斗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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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轲知道被打伤的人是季鸣忱后就坐不住了,偏偏后台Alpha太多,他一个Omega人家不放他进去,他也有点不好意思直接去房间找人,好在葛出云就在这时叫他去道具组借个烟斗过来。
道具组的东西别说还真齐全,没一会儿就给陈轲找了几个像模像样的烟斗出来,就是长的短的,铜的银的,什么风格都有,他是了解这次大秀的背景了,掂量着选了一个长柄紫铜身的烟斗带过去。
不过他刚推开酒店的门,还没见到季鸣忱的人,就被葛出云挡在外面了。
“给我就行,你去忙吧。”
“主编!”陈轲猛地叫住他,紧张兮兮地拽着葛出云的手肘不撒手,“鸣忱没事吧?我想看看他。”
“你俩认识啊?”葛出云愣了一下,“啊对,你们一个大学的……那你等他穿个衣服,他现在有点不方便。”
季鸣忱是在换衣服的时候被打的,后来身上就只穿了一条宽松的运动长裤,裸着上半身,回了酒店也不穿件衣服,不知道是有什么特殊癖好,还是故意臊他。
“穿件衣服,你小同学来看你了。”合上门葛出云朝季鸣忱使了个眼色,就去和阿周去了阳台研究烟斗的使用方法。
季鸣忱见陈轲进来远没有上次意外,倒是阿周没见过葛出云这个新助理,或者说没有特意去记,反正葛出云不到一个月就要换一次新助理,他也记不过来。
“啥时候换的助理,长得挺水灵,刚毕业的大学生吧,”阿周打趣他,“一把年纪了换个这么嫩的助理。”
“又不是我招进来了的。”
“怎么这,还能是人家倒贴你不成?谁那么想不开主动给你当助理?”
葛出云瞪了他一眼,懒得和他鬼扯,视线却总忍不住隔着玻璃门,往屋里那两个人的方向飘。
陈轲是背对着他的, 从这个角度很难看清他的表情。
可方才陈轲拽他手肘时的那个担心的模样,着实让他有点在意,印象里他这个小助理的表情管理极为优秀,要么笑得甜美,要么认真严肃,无他。
看那担心的模样,两人交情应该不浅。
可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之间能有什么纯洁的交情?
葛出云止不住地想。
他想得出神,看过去的眼神也从先前的瞟一眼变得更加肆无忌惮,阿周对着烟斗絮絮叨叨,全然没发现他在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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