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讨好地拿鼻子去蹭葛出云的鼻尖,小声问他,“我现在,可以睡床了吗?”
葛出云抿了抿被吮得泛了红的嘴唇,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尾:“……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
雪下了一整天,直到下午才有渐停的趋势。
醒来时也是下午了,拉开窗帘,一眼看见被覆着雪顶的高楼遮挡得残缺了一块儿的夕阳,竟有些许像在看雪山上的落日。
入眼一片橘红,连带着季鸣忱裸在外面的胸膛都被映得黑亮黑亮的。
“拉上,晃。”葛出云抱着枕头翻了个面,把脑嗲闷在被子里,声音怪哑。
季鸣忱嗖一下就撩开了被子,从下面钻进去,二哈上身似的压在葛出云身上一顿晃,嘴里嚷嚷着,“起床了!再睡就到晚上了!”
“滚下去,再闹抽你。”
这大过节的不睡他个昏天暗地怎么像话?
可季鸣忱怎么任他撵也不下去,一个劲儿叫唤着饿了饿了,要吃饺子,就像那没断奶的小崽子似的,还贼他妈能挑食。
“知道了知道了,起起起!”
*
醉酒,熬夜,纵欲。
第二天换来的结果就是脸肿。
洗漱一轮,连胡子都修完了,眼皮的肿胀感还没消下去,睫毛被压着,让他此时的面相看上去又颓又丧。
冰箱的保鲜层里应该还有之前切好的柠檬片,想着拿来贴一贴估计消肿能快一点,结果刚一推门出去,就看见季鸣忱已经穿好了全套坐在换鞋凳上玩手机。
“你要出门?”他瞥过去一眼,就径直走向了冰箱。
季鸣忱一听就收起了手机,伸长了脖子望着他,巴巴地问:“包饺子的话,不是得出去买菜吗?”
“你想吃什么馅,线上下单买菜,一会儿就送上来了,那么麻烦干什么?外面天气又不好。”他仰着头,从保鲜盒里夹了两片柠檬出来敷到眼睛上。
他眼睛被挡着,也看不到季鸣忱什么反应,只是隔了好一会儿,突然听见他那边传来极没气势的一声,“去呗。”
“去楼下那个超市就行,我们很久都没有一起逛过了。”
“……”葛出云想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就这么容易被小屁孩动摇,仰着头寻思了好一会才说,“算了,麻烦,还得换衣服。”
“不麻烦,”他听见季鸣忱的声音由远及近的向他靠过来,“我给换你呗。”
他刚想摘下柠檬片看一看究竟,脚下就忽然失了重,整个人被扛了起来。
“靠!我腰疼,你别乱来!”
柠檬片吧哒吧哒掉到了地上,他人就这么被季鸣忱抗进了衣帽间。
衣服被扒干净之前,他以为这会是一场饥肠辘辘的白日宣淫。
直到他光溜溜地被扔到椅子上,看季鸣忱兴致勃勃地在他衣柜里翻找着,才意识到小孩说的换衣服,真的就只是换衣服而已。
“穿这件怎么样?”他拿来件波西米亚风格的针织衫往他身上比划了一下,扭头又去配饰柜里挑围巾,手臂就在那一排颜色由深及浅挂上去的围巾上滑过,最后落在一条和针织衫一样花里胡哨的围巾上。
“裤子就穿这条灰棕色的吧!要不要再带个墨镜?”
他抱着一股脑堆上来的衣服,细细打量了半天季鸣忱那写满了开心的眉眼,酝酿了好,一会才问出了一句,“你认真的吗?”
季鸣忱背着手突然冲他笑了,露着单边的一只虎牙,看上去又甜又憨,一开口便是期待的口吻:“主编大人对我搭配的这套有什么点评吗?”
葛出云沉默了。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衣服,还脑抽了一般拿起来往身上比划比划。
“配色上很大胆呢。”他搜肠刮肚就只能想出这么一句听起来像夸奖的话来,“就是……有点过于花哨了。”
其实他之前就有怀疑过这小子的审美是不是有点没培养好,毕竟大部分时间都用去练体育了,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还想过等今年暑假时,青春线能够稳定运营了,自己闲下来好系统性的教教他,从比色圈开始。毕竟也是个当模特的,万一哪天因为私服太丑上了热搜,往后的职业生涯恐怕也堪忧。
“那看来我的想法和Gucci的品牌理念竟然意外地契合呢。”季鸣忱听完他敷衍的点评,两手抱肘,沉思了一下说。
葛出云:“?”
“说不准我今年加把劲儿,还能拿到他家的代言。”他想得实在太美了,竟然给自己都说乐了。
葛出云听着忍不下去了:“你怎么那么会给自己找台阶下?”
“嗯?”
“滚出去等我!”
*
季鸣忱蹲在门口玩了半天裤绳,也想不懂他怎么突然就凶了起来。
直到虎妞绕着他脚边蹭蹭转转了五六圈,他才见葛出云人模人样地走了出来。
他穿了一件自己以前没有见过的高领白毛衣,没经过打理的头发在两鬓边垂得到处都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昨晚被自己的信息素给泡入味了,背影看着有些奶里奶气的,让他忍不住想上手去搓两把。
结果手没伸上去就被葛出云给教育了,抓着他手腕就给他带出了门,还抬腿在他屁股上来了一脚。
“磨磨叽叽的干什么呢?刚还吵吵饿,现在带你去买菜了又不积极了。”
……
季鸣忱心情好,决定不和他一般见识。
*
天气不好,这个时间超市人少得可怜,季鸣忱抓了个手推车,一脚踩着下档,一脚点地,滑滑板似的在他旁边慢慢悠悠地滑行。
说起这个手推车,他总能想起第一次带着季鸣忱来逛超市的事儿,那时候季鸣忱还是个小不点,怕他乱跑,就把他塞进了手推车上的儿童座里。
结果在他挑菜的时候,小崽子不声不响地勾着柜台,给自己移到了卖QQ星儿童奶的货架那儿。
他想喝,又不好意思给葛出云说,想自己的零用钱偷偷买,结果被一个只顾着低头玩手机缺心眼的大人当成自家孩子给推走了。
葛出云挑好东西,一扭头发现在崽子没了,广播里叫了半天他的大名,结果小崽子对自己的新名字不熟悉,任广播怎么叫也没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葛出云也没等来人,最后还是在卖纸类用品的地方找见他的。
他这边急出了一头汗,过去一看小崽子却他妈安安静静地坐在儿童座椅里,晃荡了两条小黑腿,一副完全不在乎自己在哪儿,会不会有人来找他的样子。
葛出云没给他气死,撸起袖子就打算让幼年时期的季鸣忱见识一下成年人丑恶的嘴脸,不想小崽子在看见他的那一刻。眼睛却突然亮了起来,顿时不安、委屈等等一大堆情绪全都涌进了他的黑瞳仁里。
泪水也一下子就蓄满了眼眶,张开两条细细长长的胳膊,支支棱棱地要从儿童以上站起来抱他。
就像小猫只有在主人面前才会翻起肚皮,自己好像从那个时候起,就在季鸣忱心里占了个相当重要的位置吧。
“喂,别乱跑。”超市的生鲜区上了不少新鲜货,他有点感兴趣,便伸手去拉了一下季鸣忱身后的帽子,“那儿的海胆看着不错,过去看看。”
“包海胆馅儿的?”
“可以啊,那再买点虾,还有小鲍鱼。”葛出云忽然心血来潮地抓起了他的手,“跟紧我,别乱跑啊。”
突然被叮嘱了两次别乱跑,成年人季鸣忱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手上却拉着葛出云的一晃一晃,埋怨:“干嘛呀,我又不是小孩儿了。”
刚倒上来的野生红海胆看着确实带劲儿,水产师傅正拿小钳子撬着一个,葛出云牵着他不听话的小Alpha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儿,满意地挑了八九个,让师傅给扩好,装袋。
从师傅手里接过处理好的海胆,他又埋头挑了些虾和小鲍鱼,季鸣忱帮不上什么忙,就在扒在水箱边上,盯着里面那几只大鸦片鱼看。
“帮我记着点,等会儿再去买一小把韭菜,还有蚝油和十三香。”葛出云一边称重一边念叨他,见他盯鱼盯得魂不守舍的,便凑过去看了看,大鸦片抖了抖它片装的身躯,露出了红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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