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门的时候,许叔正把他为数不多的行李撞到一个小袋子里,从家里带来的换洗衣物摆在整整齐齐的床铺上,听到声音,他拎着袋子站起身,点头道:“嗯嗯,好,这位是……啊!我明白了。”
说着,就一脸恍然大悟地侧身走出去,还迅速带上了门。
“视频的事儿我知道是谁干的。”
“二号那天的下午你在哪儿?”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出来的,说完各自都愣住了。
陈珂完全没有预料到他来找自己竟然是因为怀疑,本就狼狈不堪的小脸上,一瞬间浮现出了很受伤的神情。
拳头被他攥得实实的,坠在细瘦的手腕下面,小小的一个,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威胁力,却抖得吓人,他一眨不眨地盯进季鸣忱的眼睛,结结巴巴气势全无地质问他:“你、你怀疑是我做的?那天我确实……看见了,也很……但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吗?”
季鸣忱也不算无端怀疑他,主要是那天去找葛出云之前,他遇见了齐部长,隐约听见他交代人留个钥匙给陈珂,说他等一下要来收拾东西。
他当时心里装的全是葛出云的事儿,那句话在他耳朵里走了一遭,弯儿都没拐就直接出去了,一直到出事才想起来,于是便准备来找陈珂问个明白。
谁知刚问了一句,他就让陈珂盯得有点发毛,借着身高优势向后缩了缩脖子,绞尽脑汁才岔开了个话题,“你被打了?”
陈珂没回答他这个问题,他觉得但凡长个眼睛,都很难看不出来。
“你刚刚说……那个视频……谁?”
“陈景旭。”
“你哥?”
“陈景旭打的,也是陈景旭拍的。”陈珂觉得跟他实在是生不完气,索性胳膊撑着往床上一坐,闷声闷气道:“但你知道了也没用,那两天放假,编辑部的监控没开,没有铁证他不可能认,而且算有证据他也能弄出来一堆替罪羊,或者打官司拉长战线,就算你们占理赢了,到时候你俩也早凉透了。”
他今天看季鸣忱不太顺眼,说话也不知不觉染上了葛出云那尖酸味儿。
“他现在在哪儿?”
“你找他做什么?”
“我要让他道歉。”
陈珂给他气得差点笑出来,但他现在一笑脸就疼,于是在他脸上就形成了一个呲牙咧嘴的表情,“你今天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你觉得能做出那种事情的人,可能会给你道歉吗?”
第72章
季鸣忱不说话了,就那样梗着脖子看着他。
没经过事儿的年纪,难免有些认死理,总觉得谁做错的事,责任就该由谁来担。
陈轲毕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知道他这出就是在传达:我说不过你,我也不认同你。
从很久以前开始这家伙就是这个样子,经常无视那些被默认为“常识”的黑话,没脑子似的坚持着他自己认定的真理。
他虽然很喜欢季鸣忱身上这股子耿劲儿,但并不妨碍他觉得季鸣忱是个傻子。
他懒得和傻子辩。
“盯着陈景旭没用,他也只是整个逻辑链中被拿来当枪使的一环,我昨晚又复盘了一遍所有的细节。”他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机,调出昨晚做的思维导图,双指放大,拿给季鸣忱看,“大致的局面我理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些疑惑的地方。”
他指尖虚浮在屏幕上方一边比划一边解释道:“我去查了一下去年各家的流量走向,发现亚洲大多的娱乐媒体都是从去年十月份开始集火立花鹤的,步调统一就好像有人在指挥一样,这一点就很奇怪,毕竟他有黑道背景早就不是什么秘密,而且涉毒消息被放出后,你们看似是被波及了,但紧接着就被曝出了视频,陷入了现在这个死局。”
“这事儿乍一看是意外,但其实从年前那两个月开始,就陆陆续续有很多家小公司来碰瓷儿抢生意,给主编烦得不轻,我就假设了一下,会不会打从一开始,那个指挥者的目的就是你们,立花鹤才是被波及的那个?而且关于这个所谓的指挥者,我用大数据分析了一下与葛氏存在纠纷的几家企业,这么说可能有些不敬,但从结果上来看,获益最大的可能就是葛董事长的前夫人,她现在叫小田切熏子,据说她带着团队回来了,即将接手《Especially》主编的位置。”
“是了!”季鸣忱突然大叫了一声,给陈轲吓了一跳。
陈轲的预判让他想起来那日在楼梯间,葛出云最后自言自语似的那两句念叨。
-现在,她来向津留家报仇了。
-当然,还有葛建华。
老一辈的恩怨以只言片语的形式在他记忆里存放着,如今被陈轲这么一钓,竟能串起来一些。
陈轲见他反应,觉得自己的方向兴许对了,顿时稳了神,继续道:“所以如果要给这一切恩怨找一个源头的话,我觉得恐怕绕不开她当年和葛董打了九年的那场离婚官司,市面上能搜集到关于小田切熏子的资料很少,但坊间的传闻比较多,但可信度不高,我根据方向大致推断,觉得这个女人的职业多变的不正常,这么说有点冒犯,但我觉得她很有可能是婚姻诈骗犯,就那种专门和有钱富商结婚生子,靠离婚来分得财产的女人。要是顺着这个思路往下看,那不难发现她和葛董的婚姻,是个彻头彻尾的败笔。”
“你是说她净身出户……”季鸣忱拧紧了眉,费力地回忆着小时候那些听大人谈过的八卦。
“对,就是这件事,我猜她可能是婚前调查没做足,才把自己变得那么被动。葛董手下的律师团队非常厉害,可以说是民事诉讼的天花板,你看这儿,这个资料有点老,但在当年很出名。葛董其实出生在一个律师世家,他本人也是学法律出身,大学毕业后的第一场官司,就是由他本人提起的民事诉讼,告他父亲多年来对他打击压迫,给他造成了严重的心理疾病,要求与葛飞荣先生解除父子关系,最后他赢了那场官司,并且拿到了三百万的赔偿金。”
“我采访的那个老先生执意说葛董是因为他父亲放水才赢下来的,但葛飞荣老先生去世后,一分钱的遗产都没给他儿子留,全都捐够给了基金会,唯一走法律程序留给葛董的,只有那个飞荣律所。但这个飞荣律所可远比他捐出去的那些遗产值钱得多。”
“我猜上岛熏子是在既不了解我国的法律,也不了解这些前提的情况下同葛董结的婚,纠缠折磨了九年,换来一个一无所有的结局,由此生恨,回到日本后,为了生存又开始故技重施,所以主编也好,立花鹤也好,她的孩子恐怕没有一个是所谓爱情的结晶,不过是Omega用来套牢Alpha 的砝码,全都是她这场复仇中,随时可以拿来献祭的牺牲品。”
陈轲用力收紧着核心,尽量让自己说得平静而体面。
这并非是他空穴来风的无端揣测,他自己不也是母亲为了上位成功而生吗?
季鸣忱没注意到他神情上的不自然。
他没由来的想起星云大秀那次,小田切熏子要求自己佩戴的那个古老的Alpha抑制环。
纯金的材质上有被指甲反复摩擦过的划痕,它价值不菲,在舞美灯光下折射着明艳的光芒。
但它却闭环在一个强壮的Alpha最脆弱的脖颈上。
没人说得清是它禁锢了Alpha,还是Alpha在彰显它。
两人心照不宣的沉默,视线干干巴巴地落在手机屏幕上,直到时间到了自动熄屏,他们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陈轲最先回过神来,指腹在屏幕上敲击了两下,把它弄亮,“还有一件事儿,鸣忱,你实话告诉我,主编和立花鹤到底有没有交流过。”
季鸣忱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会儿,像在回忆,也像是在思考眼前的Omega到底值不值得相信,“他来找过我们两次,但都被我小叔赶跑了。”
“那两次他有说些什么?”陈轲问。
回答他的是一阵摇头,“没说,但有一件事,我一直比较在意。”
“他被标记了,被他身边一个长得像外国人的Alpha,我小叔说他是雇佣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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