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给卖关子的人一点面子呀。”
“不能呀。”
休息不足的长公主走到别墅门口打了个哈欠,抬手握住了门锁。
在按下去的前一刻,似是察觉到什么,他掌下的动作一顿,房门却没有停息地在他面前打开。
世界的仰息忽然在他眼前变成了一连串的慢动作。
屋顶拍着翅膀飞过的白鸽,被风吹过的落叶,还有从里面按下门锁的那只苍白骨感的大手。
他依稀记得,那个人的钢琴水平过了十级,指腹间全是薄茧。
门开了。
任姝涵顺着那只衬衫袖口被扁起两折的修长手臂缓缓抬起了头。
而门后的人在他抬头看清自己的表情之前便优雅地俯下身,用只有他们两人方能听清的音线在任姝涵耳边轻声问好:“好久不见,因因。”
慢动作戛然而止。
濒临骤停的心跳顷刻间如擂鼓般过速地将他敲得耳鸣,在猝死之前,任姝涵果断后退一步,把门大力甩了回去。
比谁先吓死谁呀?你输定了!
夏之竹在身后小心翼翼地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临城靠北,一年中冬长夏短。
宋瓷刚走,离开前提醒他今日天气有变,某人的航班未必能准时到达。
失落或许有之,但夏之竹很快就重新振作起来,在经纪人新为他填充了一轮的衣柜里找出了一件冬天的外套。
正是八月的尾巴,夏天才刚结束,而这座北纬偏北的城市便好像已经提前步入了冬天。
天气预报说今天可能会下雪。
全球变暖的风潮似乎并没有波及到这座安静收缩的城市,听说临城去年的初雪在十月中旬,没人想到今年这么快就可能要见到雪天了。
季柏岑刚刚才给他发来消息,拜托发小为自己拍摄一张秋日的雪天,好让他晒到网上一举完成本月的发博KPI。
这栋公寓楼年代已久,离拆迁重建时日不远,整栋楼的住户都已经在他们到来之前搬了出去,而剩余存活的日子则被剧组完整地租了下来。
除了夏之竹,还有许多其他的工作人员住在这里。
电梯只有两台,通常情况是挤不进去的,虽然大家一定会很热情地给他让出站位,但相对来说,夏之竹还是更倾向选择独自爬楼梯。
……社交恐惧症是不是真的会传染啊。
楼梯间没有暖气,夏之竹一推开防火门便被冷风灌了一脖子。
岁寒三友松竹梅,但夏之竹这款竹子明显是不耐寒的那一种,从30楼往下走时,除了嘴里碎碎念念地背着那两三句可怜的固定台词,他一会儿一步一跳,一会儿并着双腿下蹦,下十二层楼的工夫换了能有三十七种步伐。
夏之竹最后在第六层停了下来。
因为累了。
因为这一层的窗外可以看得见楼下光秃秃的树了。
也因为……有人在这一层听见竹子蹦蹦跳跳的声音后,停下脚步正等着他。
戴着毛线帽的夏之竹站在老旧公寓楼的楼梯间,看着揣着大衣外兜立在台阶之下抬头看他的席招,不好意思又非常温柔地弯了弯眼睛。
“下雪了?”他问。
肩上落雪未化的席招向他勾起了唇角。
“嗯。”
下雪了。
第50章 “因因”
“薄迟是不是”
“薄迟”
“你同事”
任姝涵深吸一口气,彻底移除了与夏之竹的聊天对话框。
“哎你知道吗,薄迟居然信教欸!”
徐杰青从楼下跑上来,咋咋呼呼地向一反常态窝在房间里休息的师弟开腔八卦。
任姝涵正趴在阳台的栏杆上吹风,本不欲理他,想想自己正在人家的地盘上方才懒散至极地回了句:“撒旦?”
“……”徐杰青翻了个白眼,“天主教,谢谢。”
早知道答案的任姝涵撇了撇嘴角,随口敷衍:“不客气。”
“难怪啊,”徐杰青自顾自地啧了一声,“他脾气确实有够好的,你刚都把门摔他脸上了,大影帝也没生气。”
任姝涵不以为然:“那不是他人设吗?”
温和有礼,温文尔雅,温柔动人……他怎么不叫弼马瘟啊。
“我怎么感觉你对我们大师兄意见很大啊,”徐杰青敏锐地挑了挑眉,“瞅瞅你,自打见了薄迟开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说就说,他还动手,扯任姝涵的脸,揪任姝涵的鼻子,弹任姝涵的脑门,玩任姝涵……
“你们在干什么?”
被任姝涵看不顺眼的人打断。
得亏任姝涵这张脸上的每个部件都是他爹妈亲自基因配对组成的,不然得被这混蛋捏出个好歹。
“玩呢。”徐杰青回过头,对不知何时出现的薄迟龇牙咧嘴地笑了笑。
在听到第三个人声音的一刻,任姝涵的表情就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但他反应很快,借着揉自己脸的工夫很快就垂眸调整好了表面上的情绪。
“你怎么也上来了?”徐杰青走过去问道,“终于受不了那群人的折磨了?”
薄迟轻笑着摇了摇头,目光仍然停留在任姝涵冷漠的侧脸之上。
“……”察觉到什么的徐杰青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
“咳,喂?啊!你找我啊?我现在就下来!”
杰出青年徐杰青带着他压根就没解锁的手机麻溜滚了,任姝涵更加不作停留,转身就想跟在师兄的身后一起离开。
“因因。”
但薄迟在二人擦肩的一刻叫住了他。
不是任姝涵,也不是长公主。
因因,是任因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喊过的小名。
任姝涵紧皱着眉抬起头,但眼前突然靠近的身形却将他吓了一跳。
脚下有不知名的物件,任姝涵后退时被绊了一下。
其实可以自己晃晃悠悠站好的,就是狼狈了一点,但赶在他狼狈示人之前,薄迟却主动上前揽住了他的腰。
门在二人身侧落锁。
信天主教的大影帝垂下脑袋,温和的嗓音含着从来不轻易示人的狡黠笑意,哪怕在被长公主狠狠踩了一脚时仍然面不改色,亲昵又温柔地对他说着这个世界上最讨人厌的话:“又胖了哦,因因。”
因因想咬死他哦。
夏之竹快缺氧了。
“你不是……”
中场休息,夏之竹气喘吁吁地伏在席招的肩头,有气无力地提出了心中的困惑:“你不是有社交障碍吗?”
早在几个月前签完那个协议之后夏之竹就回去仔细了解过了,社交恐惧症患者对一切亲密行为都表示排斥和抵触。
他们两个身高差一头,席招双手捧着夏之竹的下颌,低头追寻着他的唇瓣又碰了一下,漫不经心地回答:“医生说这样有助于脱敏。”
远在江城的赵初和打了个喷嚏。
夏之竹歪了歪头:“真的?”
他对眼前的人太过信任,哪怕面对的是这样一个明显在敷衍鬼扯的答案,但只要席招的回应是yes,夏之竹就会相信。
“假的。”席招摸着他的后脑将人揽进自己暖洋洋的怀中。
是我自己说的。
男人的大衣外套很温暖。
席先生虽然看起来冰冰凉凉的仿佛夏日里能冻人一哆嗦的凉席,但其实他和世界上的所有人一样,胸腔身躯里汩汩流淌着38-39摄氏度之间的恒温血液。
夏之竹向后仰着从他怀里挣出半个脑袋。
男孩子的异色卷发被黑色毛线帽遮盖,只剩下发尾落在外面,虽说之前两人视频时席招已经见过这个新造型了,但在现实中看时还是有些新奇。
像奇怪又可爱的洋娃娃。
当夏之竹仍然眷恋地在他怀中蹭着取暖时,暖气本人也正垂着眼皮一本正经地研究他漂过色的发梢。
席招身高191,两人相差刚好十厘米。依理说夏之竹并不算矮个子了,但他面相嫩,身量常年纤瘦,看起来才总是年纪很小。而且镜头除了吃妆外还会压缩身高,很多时候,当夏之竹和同行的艺人站在一起身高一下得以凸显之时,大家才会意识到他其实一点也不矮。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