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像班长这样热心肠又大大咧咧的人,基本上谁也不可能讨厌的起来,乔镜也只是出于社恐单纯觉得有点不自在而已。
“其实乔镜,”开学几天后的一次课间,班长忽然严肃起来,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乔镜,但最后还是问出了口,“在暑假之前,我们就在街上见过一次。”
乔镜没说话,但他默默回想了一遍,觉得自己实在没有任何印象。
明明在这个男性身高普遍一米六的年代,班长这种一米八的壮汉应该让他记忆很深刻才对,但乔镜的的确确是想不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和对方有过接触了。
他甚至连上街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就是那次在面摊上,”班长提醒他,“你和一个小丫头,还有一个小乞丐,记得吗?”
这个当然记得。
见乔镜终于点头,班长便继续说道:“其实当时你们的对话我也听见了,那个小乞丐我也见过几次,”他顿了顿,微微皱眉,“说实话,给我留下的印象不太好,是个鬼精又狡猾的小贼。你真的觉得,他这种孩子也能够读书识字吗?就算他上了学,懂了知识,能对这个社会有什么贡献?”
班长是个很典型的愤青,既爱国,却又对这个世道非常失望,因此整个人都处在一种非常矛盾的状态中,时而当众和某些崇洋媚外的同学激烈辩论,时而又在听到这些言论时一言不发,表情郁郁。
但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他总有种感觉:
自己或许可以从乔镜身上找到答案。
这个念头,就是在班长无意间听到乔镜对乞儿说的那番话后从脑袋里诞生的,因此他也遵循本心,在开学后尝试着和对方接触。
但是乔镜实在是太寡言了……班长每天和他呆在一起的时间至少有三四个小时,除了“嗯”和摇头点头外,能听到对方说十句话都算是破天荒的事情。
没办法,他也只能主动出击,直接问了。
但没想到,乔镜却冲他摇了摇头,很坦然地说:
“我也不知道。”
“什么?”班长惊讶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让他来找你?”
乔镜给出了和之前告诉胭脂时一模一样的回答。
闻言,班长沉默了。
“我本以为……”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倒在座位上,表情很是颓丧,“算了,当我没问吧。等毕业之后我就去留学,或许会回来,或许……”
他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乔镜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道:“是不是想问我,这个国家还有没有希望?”
班长霍然睁眼,大概是惊讶于乔镜竟然会主动问问题。但听到这句话后,他只是苦涩一笑:“我还没傻到这种地步。这种问题的答案,谁能确定呢?”
乔镜:“我能。”
班长愣住了。
他怔怔地看着乔镜,黑发青年脸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平静,但却莫名给人一种笃定的力量,会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哪怕那再荒谬、再天真,对于他来说,似乎也都是一种已成既定的现实。
“那,”他很缓慢地问道,语气竟不由得带上了一丝小心翼翼,“你告诉我,你觉得这个国家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
乔镜想了一会儿。
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穿越前那次航空航天博览会的开幕式,那些嘶声力竭欢呼的观众们,激动到无法呼吸的外国来宾,和呼啸着划破长空,翱翔在碧蓝苍穹之上的银色战机。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这副场景,因为再多的词汇在这样震撼人心的画面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最后,乔镜只能这样对班长说道:
“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好上一百倍。”
班长和一脸认真的乔镜对视片刻,一时失笑。
“好上百倍吗,”他双手背在脑后,望着头顶教室的天花板,有些出神地喃喃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虽然班长并未肯定乔镜这样过于乐观的预测,但在这之后,这个东北汉子就像是久旱逢甘露的秧苗,一下午都精神奕奕的,心情是肉眼可见的飞扬。
放学后,乔镜木着一张脸,被他大大咧咧地搂着肩一起走出了校园。
幸好,他们的家在不同的方向。
“明天见啊乔同学!”
班长站在路的另一端朝他使劲挥手,脸上的笑容比路边盛放的野菊花还灿烂。
乔镜:“……明天见。”
然后他飞快地转过身,长吁了一口气。
终于摆脱了。
但走在路上,乔镜看着路边和往常一般无二的景色,心中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预感。
——就好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非同寻常的事情一样。
而当他走到家门口,看到那个正被胭脂翻大白眼的乞丐少年时,乔镜就知道,自己的预感成真了。
要说不高兴,肯定是不可能的。
“你来了?”
少年默不作声地盯着乔镜,没有立刻回答。
大概是怕他再说出什么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旁边的胭脂立刻道:“既然来了,就代表你同意让先生当你的老师了,最起码的尊师重道,你不会没听过吧?”
少年冷哼一声:“这还不用你提醒我。”
乔镜本想说那先进去吧,打算让少年先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没想到下一秒,少年的动作就把在场两个人全都震的目瞪口呆——
他噗通一声跪在了乔镜面前,“咚咚咚”响亮地磕了三个响头,甚至连额头都被地面撞破了也依旧是一脸混不在意的表情,还非常中气十足地扯着嗓子喊道:“师父好!徒儿见过师父!”
乔镜:“…………”
胭脂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死死地盯着这个奸诈的小叫花子,恨不得用视线把少年的背影给戳出几个洞来——是了!先生都教她这么些日子了,她居然还没正儿八经地拜过师,结果竟然被这个小混蛋给占了便宜!
说时迟那时快,还不等乔镜反应过来,她也咚的一声跪下了,恭恭敬敬地给乔镜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在上,请受大弟子一礼!”
她把“大弟子”三个字咬的很重,像是故意要与旁边的少年较劲似的。
少年气道:“我拜师,你来凑什么热闹?”
胭脂怒道:“你想拜师,先生还不一定收呢!好好的一上来就磕头,你打的就是让先生心软非得收下你不可的主意吧?”
正当两人又开始吵得不可开交时,后面传来了景星阑的声音:“这是在干什么呢?”
乔镜立马扭过头去,一脸求救地望着他。
景星阑走到他身边,扫了一眼便大致明白了状况,因为之前乔镜就跟他简单讲过这个乞儿的事情,还说如果他来就把院子里的杂物清理一下,把那面外墙拆掉再建一间偏房让他住。
景星阑当时就同意了。
如今见到这样让乔镜焦头烂额的一幕,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先是一手拉一个,把跪在地上的两个孩子都拉了起来,然后道:“有什么事先进去再说,别都杵在门口。”
少年看了他一眼,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欠打的桀骜不驯:“你谁啊?……哎呦!”
胭脂挥起拳头,狠狠在他后脑勺上来了一下,接着压低声音对他说了两句,少年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精彩,震惊的目光不住地在景星阑和乔镜两人之间打转,把乔镜看得都一脸莫名。
但少年毕竟在大街上流浪这么多年,也算是变相的见多识广了。在短暂的震惊后,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还一本正经地抱拳朝景星阑道:“师爹好……哎呦,怎么又打我?这不是你说的吗!”
胭脂气的恨不得把这蠢小子给生吃了。
景星阑用余光瞥了一眼乔镜脸上的表情,很显然青年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只是当做了不懂事小孩子的口误而已。他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既觉得庆幸,又有几分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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